“江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從陳叔達口中聽到收蝗蟲的消息,李靖心裡就一陣隔應,要知道上次自家收蝗蟲的時候就是因爲這老貨從中橫插一槓子,在大殿之上演了一出鬧劇,導致白白毀了這樁生意的。
雖然李靖當時也不認爲這是一樁好生意,可自己不喜歡是一回事,被別人攪和黃了是另一回事,這關係到李家的麪皮。
當時雖然李靖沒有太多表示,但並不代表他就沒有一點反感。
陳叔達此時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份,奈何李二的命令就是這樣,由不得他。
看了一眼怒氣衝衝的紅拂,又掃過目光不善的兩個丫頭,陳叔達將李靖拉到一邊,低聲說道:“衛公,此前老夫多有得罪,看在你我兩朝爲臣的份上原諒則個。”
李靖這人耳根子軟,聽陳叔達這樣一說,語氣也緩和了些:“陳叔達,你到底什麼意思。”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叔達自然不會隱瞞:“公衛,除夕之前太史令李淳風曾向陛下上了一份奏疏,裡面寫的是今年二月,將有一場蝗災影響整個關中。”
“什麼,蝗……”李靖聞言心中一驚,好在驚覺的及時,重又壓低聲音道:“江公,你這消息準確麼?”
“千真萬確。”陳叔達點頭道。
李靖神情嚴肅道:“那陛下是什麼意思。”
能混到他這個位置,自然不會是那種不曉事的人,陳叔達肯拉下臉來找自己,必然與蝗災之事有關,而且此事必然與李二有關。
事實證明李靖的判斷並沒有錯,很快陳叔達就給了他一個答案:“陛下的意思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此事幹系太大,陛下又怕現在公開會造成恐慌。”
李靖眨眨眼睛,表示不太明白,陳叔達先是問自己要不要繼續收蝗蟲,接着又說出未來將有一場蝗災,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麼?
正想着,卻聽陳叔達道:“衛公有所不知,其實當初令郎收購蝗蟲以養豬的做法,正好歪打正着可以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李靖想了想道:“願聞其詳。”
“是這樣的,陛下和長孫僕身,房、杜兩位宰相經過數日的協商,認爲尊府收購蝗蟲之法甚好,只要尊府今年繼續收購,就算真有蝗災,只要價格合適,百姓只會將這場災禍當成一次發財的機會,而不是一次災難。”
“那要是沒有發生呢?”李靖問完之後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果然,陳叔達用看傻子的目光掃了他一眼:“若是什麼都沒發生,就沒發生好了。”
好吧,的確是個好辦法,足以將蝗災的影響減到最低。
去年自家收購蝗蟲的價格是一文錢五斤,而今年的糧價則降到了十五文一斗。
換句話說,若是一戶五口之家,每人每天可以抓到五斤蝗蟲,那就等於賺了五文錢,三天下來就可得一斗糧食,這似乎比種地還要賺。
至於說今年的糧食減產,百姓手裡有了錢心裡自然就不會慌,等到真斷糧的時候,只要由官府出面平價賣糧,自然可以平安度過今年的這次災禍。
李靖怎麼也沒想去,去年自家小子看似敗家的一個舉動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影響力,難道這小子有走一步看三步的能力?又或者他早知道今年會有蝗災?
不,應該不會,就算他早知道今年會有蝗災,以他那顆傻夫夫的腦袋也絕對想不出這麼好的辦法。
這一切應該只是一個巧合,對,一定是這樣。
爲了不讓自家兒子太過妖孽,李靖如此安慰自己。
陳叔達在說完這一切之後又等了半晌,見李靖沒有反應,急切說道:“衛公可是答應了?”
“嗯。”李靖條件反射的點點頭,但很快有想到了什麼,拉住陳叔達道:“不對,去年陛下已經下旨,明令不管是官府還是私人都不準再收蝗蟲,江公,此事你不會忘了吧?”
聽李靖說起去年的事情,陳叔達老臉通紅的拱了拱手:“衛公,去年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老夫今日前來只是想要從你這裡討個準信,只要你這生意繼續做,陛下那邊自有老夫去解說。”
妥了,陳叔達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李靖自然不好再說什麼,畢竟當初彈刻此事的便是陳叔達,現如打算向李二建議此事必須重新開始的還是他,不管這是不是出於他的本意,但這臉卻着實被打的不輕。
送走步履蹣跚,垂頭喪氣的江國公,紅拂盯着李靖語氣不善道:“那老傢伙有什麼事情,夫君,你該不會答應他什麼了吧?別忘了,他當初是怎麼對你兒子的。”
“嗯,是這樣的……”李靖知道紅拂是個什麼性子,沒在乎她的語氣也沒避諱李雪雁兩女就在當面,直把陳叔達前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紅拂聽完之後,冷哼一聲:“當初彈劾德謇的是他,現在讓德謇繼續收蝗蟲的也是他,合着好人都讓他一個人做了?”
李靖頓時哭笑不得,無奈道:“夫人,這是什麼好人,這明明就是食言而肥好麼。”
“我纔不管什麼食不食言,總之這事沒這麼簡單,我兒好不容易弄的生意,被他一句話給攪黃了,現在又想憑一句話再讓我兒重新開張,哪有那麼容易。”
護犢子的紅拂可不像李靖,在她眼裡,兒子就是最好的,誰欺負了自家兒子,那絕對要百倍奉還。
李雪雁和程音音兩個女娃亦是附和着點頭,在她們兩個的眼裡,李昊收點蟲子養豬沒招誰也沒惹誰,偏生陳家那個老東西要跳出來搗亂,現在惹出亂子了,總不能這麼容易就放過他。
最後,還是李靖拍板:“行了,此事就這麼定了,這生意還得繼續做下去。再說,今天來找我估計也不是江國公的本意,依我看應該是陛下給他施加了壓力,所以,我們就算不給陳叔達面子,也要給陛下面子。”
紅拂見說,只能略有不甘的點頭:“那好吧。只是便宜了那老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