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無奈之下,李愔只好將他帶回樑王府,將他安置在客房之中。
同時,安排了幾個小丫鬟留在身邊服侍,免的他醉後缺水。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醒來,李愔洗漱之後,不由笑着問道:“小六子,上官公子宿醉醒過來沒有?對了,你快吩咐廚房準備一碗醒酒湯。”
一般宿醉之後醒來,身體都會很難受。
這一次上官儀居然落榜了,李愔感覺對他來說,這倒是一次機會。
說不定能趁機將上官儀拉攏在自己身邊。
所以,現在一定要對上官儀好一點,讓他心存感激。
不料,只聽小六子說道:“殿下,那個上官儀,今天一早就走了。”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李愔不由大吃一驚,連忙問道:“你們怎麼沒留下他?他向那走的?走了多長時間了?”
小六子也被李愔的反應嚇了一跳,他沒有料到,殿下對那個窮酸書生居然如此上心。
小六子趕緊說道:“聽上官公子的意思,好像是要回老家,一大早起來就走了。臨走的時候,我送給他一貫錢的盤纏。”
李愔不由問道:“上官公子是向那走的?怎麼走的?走了多長時間了?”
小六子趕緊說道:“上官公子是向東走的,應該是步行,現在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了吧?”
竟然是步行走的?
這多遠的道啊,要走多長時間才能走回去?
不過想想,上官儀家裡很窮,在長安,甚至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到天下第一樓去對一副下聯,爲的就是弄點飯錢。
這麼窮,走路回去也正常。
不過正好,如果走路的話,還能追的上。
李愔馬上說道:“快去備馬,本殿下今天務必要追上那位上官公子。”
小六子不敢怠慢,連忙去準備馬匹,同時通知護衛軍跟隨保護。
很快,馬匹就準備妥當。
出來府門之後,李愔直接上馬,在大街上向城東狂奔。
當然了,就憑李愔的騎術,他眼中的狂奔,實際上速度也快不到哪兒去。
而李愔這一當街策馬,他身後的護衛軍跟在他身後一路狂奔,路兩旁的小商小販可就遭殃了。
不時會有攤位被馬給踢飛,幸好不曾傷到人。
李愔也不停馬,直接在馬上大聲喊道:“本王有急事,凡是被碰到的攤主,直接到樑王府按照你們的損失去領錢,本王給你們雙倍!”
聽到樑王這話,那些攤主暗中豎起大拇指,叫了一聲敞亮。
而樑王的喊話,讓其他的攤主不由動了心思。
有些故意將攤位往前挪,意圖讓攤位直接被撞倒。
至於濫竽充數,故意跑到樑王府去訛錢,他們還真的不太敢。
萬一被查出來,樑王就算活活打死他們,估計他們都會白死。
……
李愔一路狂奔,不多時就出了東城門。
因爲騎得太快,兩邊大腿內側都被磨的生疼。
一直追到灞橋邊上,終於看到了上官儀。
上官儀一大早上醒來,想到昨天落榜,趴在樑王身上大哭,晚上又喝的酩酊大醉,還不知道有沒有出醜。
醒來之後非常羞愧,感覺必定會被樑王殿下看低,因此一大早起來,就羞愧地告辭而去,準備返回家鄉。
臨行時,小六子拿出一貫錢來交給他當盤纏,上官儀猶豫了片刻也沒拒絕。
因爲他身上的錢實在是不多了,如果不接過這一貫錢的話,恐怕路上又要風餐露宿。
上官儀回到客棧,退了房吃了點飯之後,就匆匆上路。
一步步走到灞橋,上官儀是又渴又累,於是在坐在灞橋上休息。
喝了點水,休息了一會之後,上官儀站起身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道上響起一陣參差的馬蹄聲。
回頭望去,只見最前面的那個人,是個少年,看形象,隱隱約約像是樑王李愔。
看到這一幕,不知不覺中,上官儀眼角溼潤起來。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自己落榜之後,平日裡和自己詩書唱和的那些人,又在哪裡?
今日離開長安,又有幾人來爲自己送別呢?
此時,唯有樑王一人罷了!
這一刻,不知不覺中,上官儀已經將樑王引爲自己平生之知己。
老遠的,就聽到樑王喊道:“上官公子,請留步!”
上官儀靜立灞橋之上,不多時,李愔便騎馬趕到灞橋之上。
勒住馬首之後,早有侍衛上前扶着李愔下馬。
下來馬,上官儀看到樑王腳下一個踉蹌,同時齜牙咧嘴的直揉大腿。
上官儀馬上猜測到,樑王必定是因爲急着追趕自己,騎馬狂奔,以至於連大腿都磨破了。
心中的感激之情,又多了一分。
……
總算是追上了!
李愔最害怕的是,上官儀因爲是步行,未必一直沿着官道行走,如果拐上小道的話,到時候恐怕真的追不上他。
李愔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打動上官儀,因此,李愔高聲吟哦道:“灞水垂綠柳,別離在橋頭。”
吟哦完這兩句,李愔和上官儀視線相觸,兩人不約而同地向灞橋兩側的柳樹看去。
然後只見一顆顆合抱粗的柳樹,被剝的精光條條。
柳樹上的柳枝,早已經枯萎,柳葉乾澀,眼見是活不了了。
額,這一幕,還是因爲李愔大肆購買柳樹皮而引起的。
雖然是因爲救人,但是此情此景,這首詩是沒辦法吟誦下去了。
還灞水垂綠柳,柳樹早就死翹翹了,哪裡還有什麼綠柳?
上官儀嘆息一聲,抱拳說道:“樑王殿下的情誼,我心領了。殿下保重,咱們就此別過!”
李愔嘆息一聲說道:“慢着!上官公子,我樑王府中,還缺一長史,不知上官公子可肯屈就?”
聽到李愔的話之後,上官儀不由被驚呆了。
真的是被驚呆了。
此時的上官儀,只是一個窮書生,一個落魄書生。
而王府的長史是什麼級別呢?是從四品上。
別說他現在已經落榜,就算他能夠高中,這一輩子都未必能夠爬到這麼高的職位上去啊!
但是現在樑王居然肯直接就對他委以重任,一時間,上官儀心裡涌起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