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決心的杜荷第一時間來到了長安城中的四方飯館當中,他知道任何一個四方飯館都會在第一時間通知賈一,他的到來,因此,來到飯館之後,他並未讓人給賈一報信,而是張嘴準備點一桌飯菜。
“對不住,小公爺,我們店裡面的食物您只要一吃就會食物中毒,所以,我看您還是上別家吃吧,也免的我家飯館的名聲再受到什麼影響。”
之前杜荷在四方飯館裝食物中毒的事情,已經被有心人快速的擴散了出去,直接導致四方飯館的客流量降低了很大一層,雖然來四方飯館吃飯的人還是有不少,可相比於之前,已經算的上是影響很大了。
連餓三天的杜荷實在是沒有力氣再跟這個小小的店小二計較什麼了,只是有氣無力的說到:“我給你們正名,快點給我弄點吃的來,我要餓死了。”
“您真的要給我四方飯館正名?”
“嗯。”
“那行,你先在這上面籤個字,只要您簽了字,小的這就去給您準備飯菜。”
杜荷沒有想到這四方飯館竟然是早有準備,凝神看向那張紙,頓時被氣的不輕,四方飯館一個出了問題,那麼受影響的將是所有的飯館,所以,賈一明確的指出,杜荷必須到每一個四方飯館裡親自道歉認錯,說自己食物中毒這件事情是裝的。
剛想發飆,肚子裡面傳來的陣陣難受的感覺,讓他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看着那張紙,他也只能無奈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諸位諸位,我杜荷便是那在四方飯館食物中毒之人,當日我只是想要報復四方飯館的老闆賈一,這纔想出了裝中毒這條策略,再此,我鄭重的道歉,並且嚴重的聲明,四方飯館的飯菜沒有任何的問題,請大家放心食用。”
杜荷的話音才落,一碗熬的稀爛的小米粥,兩張蔥油餅,還有一碟子涼拌菜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聞着蔥油餅誘人的香味,看着稀粥那誘人的顏色,早就餓極了的杜荷二話不說抓起蔥油餅就大口啃了起來。
若是有人看到杜荷現在的樣子,一定不會覺得他跟杜府有任何的關聯。
一小會的功夫,杜荷就把桌子上的飯菜吃的乾乾淨淨,只是餓了好幾天了,他感覺他並沒有吃飽,還準備再要點,店小二卻是笑着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杜少爺,您幾日未曾進食,今日不可多食,這是爲了您的身體考慮,等到晚上的時候在多吃些吧,我家少爺在杜曲縣等您,您隨時可以去找他。”
杜荷聽完,這纔算是明白了,敢情這一切全都是賈一做的套,只是這會兒他的心裡對賈一沒有任何的怨恨,反倒是有點感激,若不是這幾日風餐露宿飢餓煎熬的生活,他不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更加不會明白生活的艱辛,因此,他對店小二道了聲謝之後,便是走出了四方飯館。
剛走出飯館,真好看到出現在面前的黃六,想想前幾日在黃六家中的言行舉止,杜荷對自己的行爲感到很羞愧,就這樣站在大街上對黃六表達了深深的歉意。
黃六聞言,知道現在的杜荷已經達到了賈一的要求,這才笑着將賈一的安排從頭到尾的跟他說了一遍。
性情大變的杜荷,對賈一的這種良苦用心感到非常的感激,感謝完黃六之後,兩個人一同在長安城的四方客棧當中當衆道歉之後,一塊朝着杜曲縣的方向走去,他已經親身體會到了賈一這種教導方式的特別之處,甚至心理都開始期待起賈一接下來的教導,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的杜荷,就像是一個求知若渴的書生,急切的想要從賈一那裡學到賈一早就準備教給他的東西。
作爲賈一發家的大本營,河灘地的暖房區成爲了賈一經常光顧的地方,因此杜荷和黃六並未進入杜曲縣,而是直接來到了河灘地,順利的見到了正在觀看進行春耕作業的農夫種植花生。
“杜荷,這幾天的感覺如何?”
賈一老神在在的站在地頭上看着農夫進行勞作,頭也不回的對站到自己身邊的杜荷詢問了起來。
“多謝賈兄賜教,杜荷這幾日受益良多。”
“哦?說說你這幾天學到了什麼。”
“這三天裡,我餓着肚子在長安城中四處奔走,總是想着能夠憑藉着父親的威名得到別人的幫助,然而,我走遍了長安城內所有官宦之家,得到的無一例外都是拒之門外的結局,當我在破廟當中飢餓難耐的時候,我便發現,父親的威名或許能夠照應我一時,卻是不能照應我一世,那是我便明白,只有我自己真正的具有了如同父親一般的威名,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這些人才會毫不猶豫的給與我幫助。”
“不錯,你能明白這個道理,說明你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杜荷,只是你知道這些還不夠,首先你要明白,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必須給自己確定一個明確的目標,就拿我來說,我想要賺錢,所以我一直在爲賺錢進行着各種各樣的努力,而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問題便是確定自己的目標,然後堅定的走下去。”
賈一的一番話,讓杜荷再次陷入了沉思,他已經知道了他需要創造屬於他自己的輝煌,只是他還不明白該從什麼方向着手。
看着陷入沉思的杜荷,賈一的心裡卻是充滿了苦澀,杜荷能夠想到這一層,其實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畢竟在歷史上,杜荷到中年的時候,可是成爲了李承乾的智囊,並且開始攛掇着李承乾殺父奪權,而賈一之前所作的只是加快了杜荷成長的速度,卻是還沒有從根本上改變他的思想,這條路,還有很長的一段要走。
就在賈一想東想西的時候,杜荷卻是已經確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標,眼神無比堅定的看向賈一,一字一頓的對賈一說道:“我要成爲權臣。”
危險啊,賈一在心裡狂呼,現在杜荷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想要成爲權臣怎麼也得等到他中年的時候,可別說是那時候的李二了,就算是現在,人家都不會缺少權臣,那麼想要成爲權臣,就只能推翻舊的朝代,成就新的王朝,屆時作爲發起人,他會毫無例外的成爲新帝王的權臣,只是李二真的是那麼好殺的麼?
這時,田間勞作的一大一小兩個農夫,結束了一番一輪耕種,坐在地頭上開始喝水吃東西,大的伸手指着田地,對小的大聲的說着什麼,小的則是不住的點頭,而後拿起身邊的水碗和蔥油餅,雙手遞到了大的面前。
大的結果水碗和蔥油餅,滿臉笑容的在小的頭上摸了一把,說了句什麼,雖然聽不見,賈一卻是知道,大的一定沒有吝惜自己誇讚自己孩子的語言。
“剛纔那一幕你可曾看到?”
賈一指着那一大一小兩個農夫對身邊的杜荷問道。
“嗯,看到了。”
“那你是否有所感悟?”
“額……”
杜荷可沒有賈一後世那能夠上到大學的學識和歷史知識,自然看不出這裡面所包含的深層意境,因此,杜荷也只是看出了父慈子孝,至於大的農夫早晚有一天會將種植田地這門手藝交給自己兒子,這種深層次的含義,卻是根本就看不出來。
其實天地之間任何一個事物的出現都蘊含着非常深奧的道理,或許直接看起來很是簡單明瞭,可若是想的深了就會發現,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農夫教子的畫面,竟是包含着極爲高深的道理,說直白點就是,李二會好好的教導李承乾,並且還會將大唐親手放在李承乾的手上,別人無需插手,更加沒有必要插手,若是受到任何外力的推動,李承乾很有可能會行差走錯,造成萬劫不復的境遇。
“慢慢想吧,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其中的道理。”賈一裝起了高人,丟下一句完全讓杜荷摸不着頭腦的話,轉身朝着暖房區走去,初春時節,綠菜還是暢銷的貨物,只有等到夏天,暖房纔會失去它應有的作用。
杜荷剛想跟上去,賈一卻是直接將其攔了下來,繼續裝高深的說到:“做事有始有終,你還有事情要做,等你做完之後,再來找我不遲。”
杜荷微微一愣,這纔想起剛剛簽下的契約,知道賈一隻是讓他前往所有的四方飯館去當衆道歉,既然長安城已經開始了道歉之旅,杜荷就不會在意接下來的道歉之行,因此,他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轉身,黃六則是適時的牽來了兩匹馬,笑着將其中的一匹馬的繮繩放在了杜荷的手中。
“少爺,我……”
“黃六,我的成長,你功不可沒,若是不嫌棄,你便叫我一聲杜二哥吧。”
聽聞此言,黃六差點激動的從馬上掉下來,急忙對着杜荷抱拳叫道:“杜二哥,咱們第一站是萬年縣,有六個四方客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