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永遠的消失了,因爲他的消失整個社會都感覺到輕鬆,連他的家人都鬆一口氣的話,那麼這個人可以說壞到一種境界了。
當然,如果說這個人連他的家人都想把他切成一段又一段的。
那麼,這個人已經是壞到經典了。
歷史上有這麼一段記載,唐皇李世民這樣說:“禽獸調伏,可以馴擾於人;鐵石鐫煉,可爲方圓之器。至如愔者,曾不如禽獸鐵石乎!”
歷史上另一位皇帝,唐高宗李治這樣說過:“蜀王畋獵無度,侵擾黎庶,縣令、典軍,無罪被罰。阿諛即喜,忤意便嗔,如此居官,何以共理百姓?歷觀古來諸王,若能動遵禮度,則慶流子孫;違越條章,則誅不旋踵。愔爲法司所劾,朕實恥之。”
這是誰?
李愔!
李愔已經壞到極致了,在初唐的歷史上,他壞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李二貴爲天子,不可能親自去教導自己的兒子,而且他的兒子也不少,根本就顧不過來。楊妃作爲一個妃子,能教導的有限,皇子們的教導還是在侍讀或者教書的大臣們身上。
武曌在李愔被送到秦王莊的第一天,就對李元興說過。
一個孩子,他叛逆,因爲他想被人重視,因爲他希望得到觀注。可長期以來,他什麼也得不到,而且在他的胡作非爲又沒有得到懲罰的情況下,他的壞,不是他的錯,李二有錯,楊妃有錯,大唐皇室都有錯。
還好,李愔還小!
李二哭了,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他不想讓李愔看到,因爲他是皇帝。他在大唐帝國最偉大的皇帝,他不能在人前哭泣。
李二背過身去,輕輕的揮了揮手:“都退下吧,明日秦王莊議事!”
“是!”高儉看到了,輕輕的一拉李愔示意是退下的時候了,出了李二書房,李愔以弟子禮:“兩位先生,愔告退,探望母妃之後就趕回秦王莊!”說罷,長身一禮以後,退三步,這才轉身。
王及善教過李愔千字文,高儉又在三字經出現之後,教過李愔三字經。
以弟子禮,並不爲過。
兩臣對禮一眼,表情卻是極複雜的。
“不知秦王殿下那位大唐皇家大學何時開學?”高儉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王及善是禮部尚書,禮部就管考學這類的事情,回答道:“按計劃,應該在是夏收之後,只是這洛陽大災肯定影響不小,某反倒認爲這個大學是一事,秦王莊蒙學幼教之書,不知可否求得一套?”
“聽聞,秦王農莊有配發,但不全。功勳軍士之子在秦王莊學堂卻是全本,只是所教繁雜,四書五經只是賞讀,並不要求背過!”
四書五經只是賞讀這一點,讓王及善的眉頭皺起來了。
在他的心中,四書五經那就是聖典,別說是應該一字不差的背下,更應該字字理解纔對。
李愔見到楊妃,卻並沒有在李二那裡說的多,只是規矩的請安問好。
楊妃說道:“在秦王莊要虛心學習,秦王殿下是天縱之才,些許苦頭也是爲你好。不得心有怨恨,我兒高了,卻瘦了,也黑了些,但是健壯了許多。爲娘給你準備了一些銀錢,切記要聽你五皇叔的話!”
李愔跪下,重重的磕了一頭,拿起裝有銀子的包布走了。
李愔可以聽到母親在自己離開之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走到御花園的時候,李愔躲在假山後面失聲痛哭着,越哭越是傷心。
正好長孫皇后與李二回後宮路過這裡,聽到哭聲後,長孫皇后打算去看看,能在皇宮之中有半大孩子的哭聲,有九成可能是某位皇子。
“別去!”李二擋住了長孫皇后,然後說道:“想成爲五郎那樣頂天立地的人,有過事情要他自己面對,有些難關要他自己過。朕已欣慰!”
“是李愔!”長孫皇后驚呼一聲。
李二點了點頭:“明日,隨朕一起去秦王莊,皇宮允許十四位妃去。”
“是!”長孫皇后笑着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秦王莊是一處妙地,無論是誰去了秦王莊都會心情變好,一定會有讓人開心的事情發生。”
李二作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拉着長孫皇后離開了。
天色漸晚的時候,李愔回到了秦王莊,就在莊門口他看到武曌坐在小車上。
“明月皇姑!”李愔趕緊行禮。
說到怕,武曌比李元興可怕十倍,別說是李愔了,就是李承乾與李恪見了武曌都心虛。
武曌示意李愔坐在自己的車上。
這車子,等同於出自李愔之手,大唐第一輛人力三輪車,輕便,快捷,而且還加上一條鋼板作的減震,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橡膠輪胎,所以用的是麻與竹編制而成,再加了一層木圈。
就是這簡單的一個輕便的人力三輪車,也是大唐工藝的極致了。
“你知道,你母親是前朝公主嗎?”武曌鐵着臉問道。
“知道!”李愔聲音很低,不知道爲何,他很是心虛,特別是面對武曌的時候。
武曌語氣緩和了一些:“一個前朝公主,在宮外沒有親人,而且因爲她特殊的身份,在宮內也會被人排擠,而且又沒有什麼產業。你說,你母親親的銀錢都是從那裡來的,存下一百兩銀子需要多久,你母親親這些年添了幾件新衣,有幾件首飾。”
李愔低着頭,他能聽懂武曌的意思。
駕着三輪車的水思遠剛開始的時候還感覺有趣,一個四歲的孩子教訓着一個九歲的孩子。可聽到後面,他的心也沉下來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武曌說完,正好到了工坊門口。
李愔下車,武曌又說了一句:“聖上四妃、九嬪當中,你母親親是唯一沒有云錦的!”說罷,武曌示意水思遠可以帶她離開了。
這時,李愔卻突然大聲說道:“明月皇姑您是女財神,教愔掙錢!”
武曌拿起放要手邊的小竹板,啪!就在李愔的臉上打了一記,這一記武曌就算沒有用盡全身力氣,也是下了重手的。
四歲,力氣不會太大,但武曌的靈魂葉秋霜卻是練過武的,很懂發力的技巧。
一竹板打下去,李愔臉上立即就見血了,嘴角有血流出來。武曌狠狠的瞪了李愔一眼後,對水思遠說道:“走!”
李愔蒙了!不知道自己爲何被打。
這時,秦王莊仙工坊的老管事出現在了李愔的身旁,他知道李愔的身份,也聽武曌提到過,而且李元興還在他面前也聊到過。
“嘿,七娃子,拿傷藥來!”老管事對一個護衛說道。
那護衛笑着摸出一盒藥膏來:“咱明月公主的手法更加的厲害了,這竹板打的,真是一流,就是一刀都要說個服字。就算不上藥,明天也保證就消腫了,而且不會受傷。但疼卻是要疼上三五天的!”
“廢話真多!”老管事笑罵一句。
“我不明白!”李愔呆呆的說了一句。
老管工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娃子,你是聖上的龍子,但秦王殿下說了,進了工坊你就是一個徒工。眼下,卻是四等匠了,老頭子有幾句話按說是衝撞了,進了工坊咱敢說,這還是門外呢!”
李愔也不顧臉上的傷,大步走進工坊之內,長身一禮:“請長者賜教!”
“賜教不敢說,老頭賣個老問愔哥兒一句。十多天前,殿下在洛陽。莊子裡都在爲洛陽忙着,大管事忙暈了頭,咱工坊之中料沒了,大管事讓咱工坊休息三天,當時大夥湊錢,愔哥兒你當時把自己所有值錢都東西都拿出來,是爲何?”
老管事很嚴肅的問着。
這個問題李愔不用考慮。
立即回答道:“那板車就是咱們的命,不吃不喝,也要板車!”
“你就是你母親親的命!”老管事說到這裡,揹着手進工坊了。
李愔似乎懂了,卻並不完全懂。
那守着仙工坊的親衛這時靠近李愔:“六哥兒,你照看的那片田裡,出了一個寶。”
因爲李愔排行老六,所有親衛們許多人爲了迴避皇子這個稱呼,叫就他六哥兒。
“寶?”李愔很驚訝的問着。
“這麼大的金瓜,算不算是寶!”親衛用手比劃了一個非常大的樣子。
李愔立即就要往外跑:“我要去看看?我記得,前些天去上肥的時候,最多的才這麼大!”李愔也比了一個大小出來。
親衛笑了:“這幾天不是還在長嘛,肥上的好,自然就長的快了些。今個天黑了,你不能出莊,我換班的時候出莊再去看看,順便再作一個木籠扣上,別讓什麼東西給咬了,那就可惜了!”
“我親自去作!”
要說手藝,李愔真的纔剛剛入門,不過用現成的木條再加上竹板釘一下籠子還是不成問題的。很快,一個足有一米見方的籠子就釘好了。
“一定幫我弄好,明天我把這金瓜給我母……”李愔說到這裡,改口說道:“母親!”
“成,交給某了,六哥兒再把那車整一整。”說完,從牆角拉過一個小箱給了李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