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獨孤的,肯定是鮮卑人。
在李元興的理解之中,這就是北魏某部落的後人了。李二的奶奶就是鮮卑族人,也姓獨孤。當然,現在也算是李元興的奶奶了。
只是這個獨孤昭玄是誰,李元興當真還不知道。
可是從李二與李靖的反應來看,似乎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獨孤昭玄,隋上柱國,隋之棟樑。如果不是廣爲皇位,爲自己的私利陷害,大隋或許不會亡!如大唐得這一良臣,大唐大興!”李二稱讚着。
李二嘴的是廣,就是指楊廣,也只有他可以這樣稱呼了。
“未必!”李元興淡淡的說了一句。
李二瞪了李元興一眼,他是在收服名臣之子,這個高表仁雖然比不上他的父親,但絕對能頂上半個房玄齡,這樣的人物絕對要收爲已用。
高表仁沒什麼過度強烈的表情,只是將自己剛纔打翻的碗重新擺好,將撒在桌上的米飯重新裝回碗中。
李元興無視李二那要殺人的眼神,繼續說道:“龍舟,是需要二十四個人,以及一位鼓手配合的遊戲,鼓手無能,就象咱們這位表叔楊廣,他無視龍舟手的節奏,整個就是一個胡整,龍舟自然就出了問題。”
高表仁捧着碗不動了,他很認真的在聽着李元興的話。
李靖只是微笑,同時示意李二別發作,李元興的理論聽一聽沒什麼壞處。
“好吧。這鼓手就算是換成皇兄。那麼就再說這龍舟手,二十四個人,只有一個人發力,就象是那個獨孤昭玄,他一個人之力,頂個屁用。龍舟能行動,至少需要六個人出力,其餘的人不搗亂,這纔可以慢慢前進。”
高表仁這時站了起來:“秦王殿下,某請問一句。爲何會有人不出力!”
“以大隋而言。大隋的皇位來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以文帝而言,他這個文帝的稱號,就代表着他是一個仁慈的人。他對百姓仁慈,對大臣們也仁慈。問題是。當時有許多大臣也是跟着他一起造反的。所以這些人未必會安下心來作一個臣子。有許多人有野心。比如奴宇文氏!”
“好一個奴宇文氏!”高表仁起身一禮。
李二也暗自稱讚。李元興用的這個奴宇文氏實在用的太好了。
宇文氏是北周皇族,但還有一支,原本是家奴的身份。因爲有些功勞隨着主人一起改姓宇文。而這一支最出名的人物,就是隋末的宇文化及,一個野心勃勃的小人。
“表叔楊廣,想當皇帝。可他沒有兵權,也沒有文臣支持,那麼最初支持他的人就是些野心家與奸臣,從他即位的那一天開始,就註定了隋已經亡了一半,如果他即位之後,可以更狠一些,比如請那些支持者們喝個酒,讓這些人把兵權了,朝權了都交出來。然後真正把朝廷的權力交給能臣,至少這些能臣不會支持他胡整,消耗過多的民力,讓大隋如同一棟被掏空了基礎的房子。”
“秦王殿下看的透徹!”
高表仁再次一禮。
李元興心說,我有什麼看的透徹,後世歷史書上關於隋亡的理論有成千上萬條,不管是有理沒有理,將這些理由總結起來之後,在大唐絕對是行得通的。
“五郎,告訴爲兄,這一次在華州你想要什麼?”李二問道。
別說是李二,就是李靖也不完全明白,李元興想作什麼。
“讓那些軍士們把自己當個人。”
“你還是說些能聽懂的吧!”李二無奈的搖了搖頭。
“好吧!”李元興將自己的碗推到桌子中間的位置,雙手在腿上拍了拍後站了起來:“什麼是軍魂,這個東西說起來太虛。咱們把這個軍魂分解開來,先說第一步,就是軍人的榮耀感,就是以當兵爲榮。”
李靖點了點頭:“好男不當兵!”
“大唐的兵就是好男兒,想我在洛陽之時,那些受災的百姓誰會說一句,這些兵不是好兵呢。因爲這些兵救了他們的命,所以這些兵是好兵。但這不夠,這連一個開頭都不算,只能是一個引子!”
“五郎不如說一說,你心中完美的兵!”李二又問道。
李二與李靖都清楚,讓李元興這會去講太多,自己會越聽越亂,不如提問由李元興回答。
李元興想了想,原地轉了幾圈後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當兵的走在路上,百姓們不會去躲,也不會下意識的在逃避。”
高表仁也站了起來:“殿下所說,正如今天之事。兵卒在道德上被百姓認可,百姓就會不怕,有德行的人,就算是手持鋼刀也不會讓百姓感覺到恐懼。”
“沒錯!”李元興非常支持這個言論。
李元興繼續說道:“第二,就有些難度了。這需要時間的積累,那就是,好兵如山。如果說,洛陽再一次發生水災,百姓們看到大唐的軍服之時,那怕下一刻就要天崩地裂,可心中卻無懼,因爲有大唐的士兵可以爲他們擋住一切災難!”
李二與李靖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他們不信,因爲這個太難,李元興似乎有一些理想化了。
如果真的能到這種地步,李二作夢都會笑醒,因爲這代表着他李唐江山永固。
李元興則面帶微笑的看着高表仁。
李元興心說,大帝皇帝與大唐兵部尚書都當你是個大大的良臣了,這個問題你應該能夠回答上來,否則你就太讓本王失望了。
高表仁在思考,李元興也不催,安靜的站在一旁。
過了好一會,高表仁擡起頭來:“殿下,某以爲這要分三步。第一步是大唐國力的強盛,有了足夠強盛的國力纔可能有真正的強兵,有百姓安居樂業。在這個基礎上,纔有可能發生災難的時候,大唐的士兵會去救災,而不是自身難保!”
“好,繼續!”
李二與李靖也在思考着,聽到高表仁的話,還是剛纔的想法,李元興太過理想化了,這些東西沒有十年二十年,難。
但是,李二還是願意支持李元興的,就算是爲了後世,爲了大唐的萬世基業。
“第二步則是百姓待軍卒如家人,軍卒待百姓如親長。這個還是建立在剛纔說的,軍卒必須要有足夠的品德才行。也需要足夠的時間積累!”
“那麼,要怎麼作呢?”李元興又追問了一句。
高表仁搖了搖頭:“某實在想不知道應該怎麼作,這就象用竹籃打水總感覺無論怎麼作,也會空手而歸。似是鏡中日,水中月!”
“那你說第三步吧!”
李二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問李元興:“先把剛纔的話題說完,爲兄知道五郎你一定有些計策。爲兄想先聽一聽!”
“臣弟有什麼計策,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小小事情罷了!”
“五郎速說!”李二又催了一句,李元興無奈這才說道:“其實第二步,可以先從一些小事作起。最容易入手的,是孤老。許多家中子女要麼死光,要麼都要軍中的。到了下雨天,去看看老人的房子是不是漏雨。”
李元興說到這裡,先停了下來,他在觀察李二,李靖等人的反應。
李二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下種的時候,去幫幫忙。收穫的時候,去幫幫忙。過年過節的時候,去看望一下這些孤老,或者軍中的軍卒去幫忙寫一寫家書,念一念家書什麼的。總之就象鄰居一樣,一天兩天可能沒感覺,甚至還會被排斥,但人心都是肉長的,貴在真誠!”
高表仁很是認同:“殿下高義,以人心換人心,好一句人心都是肉長的。”
李元興聳了聳肩膀:“當然了,你說這時間長了。老人家有天作了些點心,心想着自己吃不完,那就去軍營送些。”
李元興說的只是一個引子,這些放在後世太普通了。
可放在大唐,卻是極不普通的。
李靖又問道:“軍營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軍營有什麼怕被人看到的,就算有,那分成內營與外營就行了。你把門真正的打開,才能打開這軍民之間的隔閡。真正把營門打開了,我還就不相信,有多少奸細能在這裡看出點什麼名堂來。或者說,敢擺在外營的,就是給人看的。當然了,軍營也可以設立開放日,百姓可以參觀。”
李二比較支持。
“五郎當初選兵大比的時候,百姓們就很喜歡。”
“那麼第三步,就可以更完美。某以爲,軍營在訓練之餘,幫着開荒種田,就算不種糧食,種些菜。軍營之中可以改善些伙食,也可以爲百姓增加一些收入。當真正成爲一家人的時候,自然親近了!”
高表仁把自己的第三步修改了。
李元興卻說道:“本身就是一家人,大唐的軍士,本身就是大唐百姓的兒子。”
“某受教!”
“本王需要一個教官,不教武,不教文。只教軍士頂天立地之德,只教軍士忠君愛國之心,只教軍士護衛大唐國土,保護大唐百姓之心。”
“教萬幸!願擔此職!”高表仁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