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大安歇了一歇又繼續道:“如此到了六十歲和尚又去找他只想此人如此厲害久而久之更是世間大患非要除了他不可。可是心中卻也沒底果然不出和尚所料再戰再敗這次他卻沒廢了和尚的功力只是告訴和尚修行不易若因執着毀了一生孰輕孰重可掂量掂量。貧僧卻想也不想只爲執念所拘。”
一個從出生到懂事便一直在佛門的人特別還並不是在思想自由的禪宗從小受到所謂“佛教正統”的教育要想達到禪宗的思想高度是很難的而禪宗思想最精華的部分便是從莊子學說中剝離出來的對“執着”的摒棄而禪宗之外的佛門卻往往執着的可怕從古到“今”的傳說中不知有多少得道高僧經歷過十世苦修不管其傳說是真是假總是指導性思想的體現是勸人執着苦修的。而執着的背後往往是過分僵化的正義觀念和慈悲論調比如佛教中大名鼎鼎的地藏王菩薩甚至就能爲了度盡天下衆生而“誓不成佛”。這樣的執着觀念從小就灌輸到一個和尚的心裡可以想象以後再想改變是多麼的困難。許瓊是檢察院偵查口出身不說精通至少也是比較瞭解犯罪心理學的上學時還系統的學習過窺一斑可見全豹對於這類心理的掌握也算比較精到。
大安說到這裡長嘆不停許瓊點頭道:“只因法師從小就被人告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故而再也放之不下。”
大安點頭道:“不錯。可惜心一執着眼前所見便被矇蔽歪曲再無清明念想。貧僧轉念一想心中震動頓時落了下風直至傷及識海金身。他察覺有異更不再相逼問和尚可是想明白了。和尚心亂如麻不理他他淡淡笑了兩聲道:‘和尚不說話便是想通了其實和尚你也不用費心我要找的人早已不在這裡我在這不過是要破戒取你性命而已既然如此再見罷了不不再不見也好再不見也好!’說完就走掉。只有和尚心中紛亂久久理不出頭緒來。”說完又作苦思冥想之狀。
許瓊見大安還不像大徹大悟的樣子想出言點撥點撥卻又怕自己的想法也並不高深尤其在禪宗上只是知道個大概萬一說不好效果可能適得其反正猶豫間大安忽然道:“小施主爲何欲言又止?”
許瓊頓時鼓起勇氣道:“法師可聽小子一言?”大安默默不語。許瓊再看了看大安道:“請問法師爲何世間有人。”大安思索道:“天生萬物而後有人實乃天道。”許瓊點頭道:“不錯再問法師世間爲何有吃人之虎?”
大安頓時面露深思之色一副思緒紛雜的樣子過了稍許忽然面色赤紅枯槁的臉上一條條肌肉都似有些顫動。許瓊看着大安神色有些不妥不過大安是高僧佛門修養可是好幾十年煉成的想必不會出什麼大事。
果如許瓊所料大安激動了半天忽然長身而起大笑道:“好!好!好!妙!妙!妙!秒啊!天生有人又有虎世間萬物無一不是上天所生和尚對一人慈悲而對萬人不慈悲對一物慈悲而對萬物不慈悲可笑啊可笑!”說完舉步就走。
許瓊也默默立起看着和尚的背影心想人的心念果然怪異得可以堅定時萬物皆不可摧而等到自己內心出現縫隙的時候卻可以被寥寥數語一鼓而破果然怪異果然深奧啊。
大安走了不遠忽然停住含笑轉身道:“小施主貧僧還忘記一事。”說着從懷中掏出一物拋給許瓊道:“此乃洛陽義淨法師之物貧僧此次出關後找他千般苦求方纔得到此時卻知並無用處也知他堅持不與我的因由。聽義淨說起小施主姓許名瓊與他有緣必可相見此物還相煩小施主到時還與他告訴義淨大安已非當日之大安今生今世怕是再也不會相見了。貧僧去也。”說完回頭便走。
許瓊心中驚愕不由追問道:“法師怎知小子是許瓊呢?”
大安頭也不回口中念道:“打虎反落猛虎口終日張弓被雁啄。不知爲何天生物佛力通天又奈何?”唸完大笑而去。
許瓊看他形態聽他讖語明明是一瞬之間就變成了禪宗的高人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驚歎更多的則是知道自己的理念確實沒錯而自己在這世上的作用也絕不只是帶領一幫黑道梟雄轉業掙錢而已此時心中思緒何止萬千而心念電閃之中從前生到今世的種種皆如過眼雲煙一看便逝最終什麼都想不起來。
呆了半晌纔想起打開手中的黃布包裹他目力已非當年如此黑黑月光也可看得清晰。卻見布包裡面是個碩大的鈴鐺鈴沿處又吊着不少小鈴鐺看似黃銅鑄成卻奇怪剛纔大安扔給自己的時候卻沒聽到聲響呢?想到這裡不由得抓起鈴鐺使勁搖了搖卻見大小鈴鐺的鈴棰都在晃動可是敲在鈴沿上卻半點聲音也無不禁心中大叫奇怪口中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東西莫非是佛門的法寶?”
他本沒指望有誰回答他可是還偏偏就有人接話道:“不錯這是白馬寺的鎮寺之寶千佛菩提鈴。”許瓊猛地轉身卻見原本自己身後五尺遠的空地上不知何時站着一個人身材魁梧完美也是渾身的黑衣可是比李天霸可耐看多了那身黑衣似布非布卻有隨風飄逸的感覺一頭長也隨着夜風向後飄灑再看臉時初時感覺此人長相棱角分明凸凹有致再看時卻又像是婚生上下都有一團黑色迷霧罩着相貌時而剛硬時而柔和時而陰森或者時而晴朗。當下便斷定此人定是個高人說不定便是屢屢戰勝大安禪師的那個不知是魔道中人還是妖怪的大高手。
許瓊看了看那人隨即便明白了兩人的實力是不成正比的況且他本來也就沒什麼道不同不相爲謀的思想不由淺笑道:“不知前輩駕臨請贖小子失禮之罪。”那人笑道:“何罪之有?小子你可不是一般人連某家都看不透你故而不敢傷你哈哈!”
許瓊也笑道:“前輩說笑了要說小子的身世連自己都不明白前輩又有何能可以看出呢?”他這話說的倒不怎麼客氣那黑衣人輕輕“哦”了一聲知道許瓊後面還有話。許瓊繼續笑道:“小子最近也見過不少高人從沒人可以說出小子的命運前輩如此對法師說話不過是爲自己罷戰之心找個藉口罷了。”說完一屁股做到大安剛纔坐過的地方。
黑衣人啞然失笑道:“好小子!如此大的膽子某家倒是少見冷不防今日遇上一個倒也有趣有趣!”說完貼着許瓊坐下道:“某家乃是武夷山修道人天生沒什麼名號後來人送外號毒手道人罷了。”許瓊“唔”一聲表示知道了低頭去看手中的千佛菩提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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