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整個隊伍集合出發。當週興祖被叫起集合出發的時候他有些奇怪,都說是四個造飯五更出發,也就是天要亮的時候出發。
可是李彥這是什麼時間?好像也就剛過三更左右,怎麼就出發了?他是標準的軍人,不用問,這裡主帥是李彥,當然他得聽命令。
不過心裡多少有些來氣,提前出征爲什麼不提前告訴自己?這要是來個誤點卯殺自己頭冤不冤?是不是李彥有意整自己?不行,雖然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可將軍既然這樣信任他,一個小山莊裡面竟然藏有上萬部隊。不動地方就可以拿出兩千石糧食,也可能是唐公暗暗埋伏下的軍力。李彥處事根本不像小孩,妖孽一樣,不能不小心。還是搞好關係,說不上以後還能對自己有幫助。
打定主意的周興祖立即穿戴好趕到外面參見李彥,完全是下屬參見主將的禮節。李彥根本沒有行軍打過仗,古代行軍作戰他又不知道,完全是憑着自己的感覺行事。昨天擔心李秀寧把自己家底打光了,也就想隱藏實力,把李豹和手下旅帥一級的都叫過去,告訴他們到達唐營之後該怎麼做。
雖然不明白李彥爲什麼這樣做,但是聽說是爲了保命,當然誰也不會反對,都點頭答應記住了。李彥又叮囑一遍自己擔心的事項,然後讓他們回去準備,三個吃飯,四更出發。
對這樣的時間沒人反對,也沒人問爲什麼,因爲他們少爺訓練都和別人兩樣。那些新兵更是不敢說不字,否則李豹的軍棍又來了,他們都被打怕了。
周興祖哪知道這些,士兵又不熟悉他,也沒人通知他提前吃飯和出發,所以不知道。怕自己晚了李彥的責罰他,雖然自己不知道,但他是郎將,指揮八千多人,竟然不請示,是失職的。
可他見到李彥之後,李彥並沒有說他什麼,只是告訴他準備出發。周興祖沒敢多問,立即領兵壓着一溜牛車上路,前邊是他分出去的四千士兵,中間是牛車,後面四千士兵,李彥的兩千護衛隊在中間保護車輛。
這時候每輛牛車也就裝一千多斤,兩千石是二十四萬斤,裝了五十多輛牛車,排出很遠距離。李彥早就想造些四輪馬車,要是套上三匹馬,能拉好幾千斤。
可這時候鐵料官營,民間很少,給這些士兵打造武器還沒有呢,哪有鐵造車輛。反正他也不想參與戰爭,以後有條件造些人坐的高級馬車,買點高價。向後世一樣,什麼寶馬奔馳的,那一定賺很多錢。
這些技術還是暫時不要露出爲好,這時可沒有知識產權保護,就是哪夥勢力來個不講理自己都沒辦法,連最基本的法律都沒有。萬惡的封建社會,該死的亂世。
李彥只是做了一輛兩輪的小馬車,不過那是自己的車,當然在下面用上好的百鍛鋼製作減震彈簧,雖然不如四個輪子,總算不那麼顛簸,也算是不錯了。不過關鍵部件,家裡李鐵匠和王木匠正在研究製作,相信很快就會成功。
李彥的馬車隨着牛車前進,當然很慢。弄得趕車的還緊着拽住,要不早跑遠了。天還是黑的,部隊就悄悄的離開山莊。當然了,李彥又承受一番家裡大小五個女人的眼淚,弄得他走了很遠,心裡還是很不得勁。
上萬人的部隊,排成四路縱隊,距離也有四五里地遠。只有腳步的聲音,其他什麼聲音也沒有。讓周興祖很是奇怪,因爲大軍出征號角聲不斷,李彥這樣靜悄悄的還沒有見過。最奇怪的是沒有旗幟,竟然一面戰旗也沒有,根本不知道是誰家部隊。
這些士兵也不說話,顯示良好的訓練,整齊的向前走,速度還挺快。只是被牛車拖累,要不更快。隊伍出發後,李彥鑽到車裡就不露面了,一切都交還給周興祖和李豹兩個人。
其實李彥在睡覺呢,他哪受過這個罪。馬車裡鋪着厚厚的被褥,這是獸皮做的。沒有棉花李彥也沒辦,想做鴨絨的,可沒那麼多鴨子。好在商洛山裡有很多野獸,這時候又不禁獵。有這麼多護衛隊,李彥山莊周圍幾乎看不到野獸,都讓他吃光了。
蓋着被睡覺,隨着馬車搖晃,像搖籃一樣,李彥睡得很香。一直到李豹來叫他才知道,不知不覺已經天色大亮,快過去半上午時間。
洛南到臨潼不遠只有二百多裡地遠,可牛車還沒人走得快,一個時辰只能走十幾裡地遠,一天也就能走百里,中途還得吃草休息。已經兩個多時辰過去,李豹問怎麼辦。李彥說道:“在前面找一個有水源的大樹林,全部進入樹林休息睡覺。”
當李豹傳令的時候,周興祖趕緊騎馬過來:“李莊主,怎麼不走了?就是吃飯休息也可以繼續前進,明天午後就可以到達臨潼和將軍會合。”
李彥看看周興祖說道:“周將軍,你到底會不會打仗?”
周興祖當時怒了,自己出身將門,李彥竟然懷疑自己。就是會打仗纔不明白李彥這是幹什麼。忍着怒氣說道:“在下略知一二。”
李彥很不喜歡中國人的謙虛,明明很是驕傲可偏偏說自己不行。既然不行你還說什麼?故意說道:“哦,你既然不知道那就算罷了,執行吧。”
李彥的話差點沒辦周興祖氣暈過去,自己這是謙虛,可李彥竟然當真了。可是他又不能厚着臉皮說自己很是精通,只好說道:“末將這不是請教嗎?”
李彥看着周興祖那苦瓜臉,笑了:“周將軍,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沒必要謙虛。你都承認自己只是略知一二,說了你也不明白。記住有多大能耐就說多大,只要不吹牛就行,那叫自信,不叫狂妄。”
周興祖這個氣就別提了,李彥再怎麼裝的老成,可他稚嫩的聲音掩蓋不了他的幼小。被一個小孩教訓,讓他難以忍受。要不是關係到將軍大事,他真想好好教訓一下李彥。
有火發不出來,臉當時漲的通紅。李彥盤腿坐在車上說道:“開個玩笑至於這樣嗎?好啦,不和你開玩笑了。以這個速度前進,到達臨潼正好是晚上。我們必須先經過陰世師的軍隊側面,要是他知道,出兵截擊怎麼辦?在這停留一天,到達臨潼的時侯是後半夜,可以安全通過他們側面進入唐軍大營,陰世師不知道秀寧娘子突然增加近萬兵力,又得到糧草,你說是什麼結果?”
周興祖心頭大震,李彥纔多大?竟然深曉兵法,精通用兵之道。他心頭的怒火全消,竟然抱拳說道:“周某請求莊主收下弟子爲徒,跟你學習兵法。“
李彥差點沒摔倒在車裡,這也是兵法?那自己不是軍事家了?這只是自己小心謹慎。再說這也是常情,有什麼了不起的?趕緊說道:“可別這麼說,我還太小,當不得別人師父。我那也不是兵法,只是一種常情想法。”
這年代兵法爲禁忌,不是誰都能學的,那些家學淵博的武將世家,爲什麼代代出良將,就是根本不外傳。說是禁忌,因爲任何皇家都掌握這種人的數量和去向。要是一個武將大肆收徒弟,師恩重於山,想造反太容易了。謹慎的人是不會輕易教給別人的,哪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戰場相見呢?
周興祖年紀不是太大,也就二十多歲,父親死於徵遼戰場,他沒有學到多少東西。只是靠着家世纔得到這個行軍典史的位子,還是監管糧草。
他有抱負,想出人頭地封侯拜相,當然得有能力。如今看到李彥有這個能力年紀又小,自己屈尊當弟子,李彥一定能教自己。那些功成名就的名將不會收自己,畢竟父親祖父都不在了,家道也算破落。
李彥越是不答應,他越是覺得了李彥有才能。到處主動收徒弟能有真能耐嗎?攔住馬車,下馬噗通跪在地上,磕頭說道:“請師父收下弟子。”
這回李彥可真的被嚇到了,周興祖怎麼說也是二十多歲的人,後世雖然自己也不小了。可這一世才七歲,還是虛歲。趕緊下車說道:“你快起來,我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那是誤人子弟。”
周興祖有些死心眼,李彥越是不答應,他越是認爲李彥是高人,堅決不起來,大軍被迫停在路中間。李彥沒辦法了,怎麼碰到一個這樣死心眼的。眼珠一轉說道:“那好你起來,我收你爲徒也行,不過要看看你能不能有這個天分。等到我認爲你表現好了,就教你。你要是不耐煩隨時可以離開,就當是一個玩笑行不行?”
周興祖連連答應,只要有機會跟着師父,偷藝自己也能學到東西。鄭重得給李彥磕了三個頭叫聲師父纔起來。
李彥就剩下苦笑了,行吧,反正自己身上知道的比這時代多出一千多年知識,可以慢慢教他一些別的。看他那真誠樣,李彥有些愧疚,自己哪會什麼兵法,和軍事有關的自己只是知道三十六計,其他只是知道名字。反正和他說了,以後學不到也不怨自己。點頭說道:“那好吧,找個地方休息,什麼時候出發我再通知你。”
“遵命,師父”看着騎馬跑出去的周興祖,李彥沒則了,這麼快自己就唐僧了。
周興祖剛走,李豹就過來:“少爺,你怎麼偏心呢?我們可是家裡人,你竟然收外人當徒弟,不收家裡人。不行,我也要拜你爲師,我是大師兄。”
李彥正煩着呢,聽到李豹的話氣的罵道:“滾,這件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否則要你們好看。也不看你多大歲數。”
李豹還不如周興祖,他只是一個府兵,更想出人頭地。厚着臉皮說道:“這根年紀沒關係,是當師父,又不是哥哥父親,就這樣定了,我是大師兄。”說完一邊跑,一邊喊:“師弟,我是師兄。”
李彥徹底沒詞了,爬上車一頭倒下,把被蓋到頭頂上喊道:“開車。”他把這個當汽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