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慎罰”是周公提出的大的規範,包含了崇尚德政和慎用刑罰兩層含義,漢代儒家將周公、孔子並稱,乃至到了李淵時期,還在國子學中立周公廟、孔子廟,四時致祭,以周公爲先聖,孔子爲先師,到了唐太宗時才廢周公,以孔子爲先聖,顏淵配享。
“行周公之事”乃是李二心中的一根刺,而周公廟彷彿時刻在打臉李二,不尊周禮,違背周公制禮作樂制度,破壞嫡長子繼承製!
從國家與文化統一層面上,代表關隴統治集團的李二,已在軍事與政治上做到了國家一統,但在文化層面上存在南北分治。朝堂之上以房玄齡、魏徵等爲代表的山東家族,迫切渴望文化一統,使孔子廟與學校教育相結合,結束南北朝以來的文化差異,凝聚各地人心。
李二迫於自尊心與統治需要,確立孔聖人的地位,勢在必行。
正當朝堂之上對孔聖人還是周聖人爭論不休之時,戴胄疾步踏入大殿,朝李二拜奏曰:
“幽州都督王君廓謀反。經審訊其家將,供認不諱:王君廓在任上,多有不法之事,在回長安行至渭南時,懷疑長史告密,遂殺驛吏而欲逃突厥,不料被三原縣子家僕所殺。”
戴胄話畢,朝堂之上靜落針可聞,武將之中,秦瓊、程咬金等跟王君廓私交不淺,同是瓦崗寨五虎。
李二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本來是聖人之爭,如今不得不面對王君廓謀反,想起此人,三姓家奴,但也是一員虎將,斷竇建德糧草,破突厥,平定李瑗,可是戰功赫赫,沒成想本性不改,再投突厥。
“君廓雖謀反,但投奔突厥未成,朕念其功勞,既已身死,厚葬之。”
御史大夫溫彥博奏道:“王君廓是叛臣,不應享受封邑。聖人教誨亦不允。”見有人出頭,打出了聖人名號,且不論是周公之禮,還是孔孟之仁義,都是李二不能拒絕的,滿朝文臣皆複議,除了瓦崗寨舊將。
“既如此,王君廓貶爲庶人,其家小賞賜給三原縣子罷!”李二明顯情緒不好,想辦的事沒辦成,如今風波又起。
衆臣稱是,下朝後,秦瓊、程咬金相約來到李家莊,安排王君廓家人事宜。
“什麼?綠林北路的瓢把子!!!俺可惹不起,兩位伯伯只要不安排在李家莊都好說。”真是無語了,李二怎麼想的,瓦崗寨的第二把交椅,其家臣兒女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一個不留神就把李家莊全滅了。
“怕個球!皇帝只說家小賞賜給你,至於家臣麼,我和你秦伯伯早就商量好了,另有他用!”程咬金心中怒火未平,好好的一個都督不當,非要投奔突厥,到了死在了鄉野。
“家將家臣,想你也鎮不住!哼~”秦瓊也面色不善。
“伯伯們行行好,將家小也一併帶走吧!”
“聖旨不允。永安(王君廓的兒子)我也是見過的,知書達理,想當年我跟你羅通伯伯也教導過,武藝不差,給你做個護衛綽綽有餘!”
“就這麼定了!君廓罪有應得,既然侍奉明主,便不得有二心,這個道理永安明白。”秦瓊見李小白還要推辭,不容拒絕。
“行吧,那還有些什麼人,也好讓小子心裡有個數。”
“其餘的都是些妻女奴僕,大概還有十幾人,給口飯吃就行,放在你這裡不至於被人欺凌,都是些可憐人。”秦瓊知道王君廓是個什麼德行,這幾年在幽州搜刮了不少美人,娶了幾房妻妾。
想想也是,李二也是個好色之人,就算有美人也早就入宮了!只要這些人不鬧事,吃口安樂飯還是沒問題的。
秦瓊和程咬金剛走沒多久,羅通就來了,詢問了下王永安等人的安排,見一切妥當,就要離開。可不能離開,你怎麼說也是瓦崗寨的二世祖,不能說不管就不管。
“羅通兄弟,這怎麼說也有十幾口人,說句不見外的,有些都是長輩,哥哥我想着給她們謀個營生,不至於低人一等,也好生活無憂,你思量一下。”見羅通點頭贊成,繼續道
“前不久,我跟程處默、長孫衝開了幾家酒肆,賺了幾個錢,打算拿出一部分來,程處默不好入股,就以你我的名義,在城裡買下幾間店鋪,出售些生活用品!還要麻煩你時常照看,防止地痞無賴子搗亂。”
“這沒的說,我看店鋪就選在西市邊上,那邊繁華許多。”
“好,就這麼定了。”
爲何非要將這些人安排在長安城裡,遠離李家莊呢?一來李家莊沒有多餘的房舍,都在熱火朝天的從事農業大生產,都住在茅草屋裡,女眷多有不便;二來,她們住在城裡,就在官府的眼皮底下,便於監視看管;最重要的是將他們與王永安分開,警示王永安不要胡來。
“哥哥知道你善用長槍,打造了一柄,你來瞧瞧”自從程家莊的鐵匠木匠來到李家莊後,有着源源不斷的活計要做,便落戶到李家莊,也分了田地,變更回了農籍。
“此長槍,名叫——暴雨梨花槍!重三十八斤六兩,接着。”本想雙手拋過去,不成想太重,差點閃着腰。
羅通見此杆長槍,通體黝黑,細腰粗腿長蛇頭,眼前一亮,羅家槍隨影而動,突刺似潛龍出水,收槍如猛虎入洞,攔槍快,拿槍穩,腰腿、臂腕之力與槍合爲一體,勁透槍尖,一招回馬槍,深深刺入院中老樹,猶如趙子龍附體。
“好槍!槍身韌性足,槍矛鋒利十足,趁手!”
冷麪寒槍俏羅成後繼有人啦!不枉我費盡心力製作此槍,翻遍工部、庫部司陳年舊檔,終於找到了冶金大家綦毋懷文灌鋼法。
“此槍還有一個隱藏功能,按下槍尾的突出按鈕,槍頭便會彈出去,不過槍頭便回不來了,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使用。”
“記住了”
“上次牽魚幫覆滅後,哪些可憐人官府怎麼安排的?”
“還能怎麼辦,年歲大些的發路引盤纏回家,年歲小的都進了救濟署。”
“有地方安置就好,不用再受人驅使”
“嗨!想得美,救濟署的差人比混蛋強不到哪裡去!日日做工,方纔有口飯吃,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了,不是進了深宅大院爲奴爲僕,就是流浪街頭重操舊業,一言難盡吶!”
也是,今年收成還算不錯,往年遇到大旱時,賣兒賣女多了去了,官府也救不過來,這個世道,人們最大願望就是風調雨順,衣食無憂;就算是門閥世家,在朝爲官,不也要看李二的臉色嘛,罷官奪爵時有發生。
就算是李二,一年到頭也是忙碌不斷,外放的地方大員,邊陲的部落首領。。。都是操不完的心。
大唐剛剛一統,各個階層的人想法是不一樣的,門閥世家都在爲傳承奔走,朝中諸公都在爲國爲民殫精竭慮,士兵渴望戰爭,商人追求利益,農民期望安居樂業。。。
大唐每個人都在爲生活而奔波,視同騎虎,不得下,也不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