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又見賭約

盛唐是一個開放、包容的社會,在走向盛唐的道路上,儘管有許多坎坷,但都在李二引領下,一一踏過。

比如隋煬帝楊堅的獨孤皇后,不僅秉承了鮮卑的優良傳統“婦持門戶”,還參與朝政,罷黜宰相高熲、廢黜太子楊勇,支持晉王楊廣。這些都是李二不能容忍的,因此初唐沒有女子干政的發生,但伴隨着強勢的李二西去,又誕生了許多精彩絕倫的女中豪傑。

李二的衆多子女身上既有父系遊牧民族之獨立英氣,亦有母系漢文化之博雅謙和,本身便是民族大融合之時代產物,是漢化了的鮮卑人。男的俱內和女的妒勁十足,一時成了時代的印記。比如房玄齡夫人喝“毒酒”拒絕李二賞賜的美人。

從前隋皇帝,到如今的大唐重臣,懼內者不在少數,究其原因:上層社會的女子往往自幼便讀書習字、吟詩作畫,有的甚至騎馬射箭、參加社交,她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幾乎與男子無異。這樣的世風造就了一大批擁有較高文化素養和獨立性格的女性。身爲李二子女的公主們,眼界自然不凡,非蓋世英雄不嫁,非才華橫溢不嫁,也不曉得長孫皇后是看上了李小白哪一點?出身窮鄉僻壤,一年前還在爲生計奔波;既不是名門之後,更無顯著功勳,實屬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得了個子爵。

隨着豫章風急火燎的出現,李小白恨不得立刻長出三條腿,撒丫子走人,長孫看着李小白窘迫的模樣,對豫章大聲呵斥道:

“不得無禮!”

李小白這纔敢擡起頭來,只見豫章公主眼神不忿,一身紅色戎裝,手持一柄銀色短劍。豫章剛落座瞧見李小白看她,剛要起身,被身旁的長樂公主按下。

“今日陛下宴請凱旋將領,你們作爲皇家子女,理應去作陪。這樣吧,承乾,李泰,你二人前去給叔伯們斟酒,想必陛下是十分高興的。”

“諾!”李承乾、李泰二人起身應諾,絲毫不理會李小白求救的眼神,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皇后師父,既然大軍凱旋,弟子是不是應該去陛下那裡討杯酒喝?”

不待長孫皇后師父發話,豫章立刻懟道:

“你又沒立下功勞,還想去父皇那裡,不知羞!”

“我與師父搭話,你插嘴作甚!再說我可沒丟師父的臉!此番隨同大軍作戰,共醫治傷兵三千餘人,全軍上下僅有二十餘人因重傷醫治無效身亡,就連柴紹大將軍也對俺讚賞有嘉!”

“那你殺敵幾何?”瞧把你能耐的,柴紹誇你兩句,不知天高地厚,早就問過了,你壓根就殺敵,一直躲在後面,看你如何回答。

“俺雖沒親上戰場殺敵,但有醫治同袍之功,另有剷除匈奴奸細,供應大軍食鹽之功!比上陣殺敵強百倍!”

瞧着豫章怒目而視的樣子,李小白越說越有勁,小小公主,還治不了你:

“如何!”

“你~~你!!!”

“好了,都不要爭吵了,李縣子的功勞,有目共睹,豫章你可服氣。”

“哼~就算是有那麼一點點功勞吧!那麼配不上豫章!”

長孫心裡頓時火冒三丈,好嘛,我千方百計的撮合你倆,誰知道一個無意娶,一個瞧不上,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哪裡配不上了,你說清楚!”豫章這話不僅把長孫惹毛了,也把李小白氣着了,小爺看不上李二的公主歸看不上,但你也不能貶低我,一把推開長孫衝拉架的手,指着豫章說道。

“豫章要嫁的男子,需是頂天立地的絕世好男兒,上馬能打匈奴,保家衛國,下馬是治世能臣,安邦治國,你有麼?哼~”本公主英姿颯爽,不輸男子,小小三原縣子,本公主還瞧不上眼。

“吆喝~若是我能做到讓馬兒日行百里,不輸突厥戰馬,讓我大唐騎兵更上一層樓,你可肯下嫁與我?”

“不行!”

“若是我讓天下百姓不再忍飢挨餓,易子而食,百姓衣食無憂,你可肯下嫁與我?”

“額~似乎還差點”

豫章似乎也覺得李小白提的下嫁條件有點離譜,你真要辦到了,那滿朝文武,你置於何地?但又放不下身份,否定自己的條件,不由得聲音弱了許多,氣勢也低了三分。

“餵飽全下人的肚子,擁有匹敵突厥人的強大戰馬,沒想到都滿足不了豫章公主,恐怕除我之外,天下再也沒有人能做到!”

“好,就依你之言,你若能做到,我便下嫁與你!”

“你確定?”

豫章看着李小白眼神裡有那麼一絲輕蔑的眼神,輸人不能輸陣,氣勢更不能輸:

“願憑母后做主!”

豫章知道,就算自己答應了,只要母后和陛下不同意,想要下嫁那是不可能的。唐朝的公主從來沒有下嫁之說,而且也更不叫娶公主,叫“尚”,公主也會有自己的公主府。成親以後駙馬是有官職的,駙馬都尉,從五品下,壓根就不像普通百姓一般下嫁從夫。

另外娶公主,還有諸多違反禮儀之處,讓人不能接受,比如:公主下嫁之時,不但不用向公婆行拜,反而公婆要向她行拜;再有公主死後,駙馬要像爲父母服喪一樣,爲她服喪三年。凡此種種,試問有哪一個英雄豪傑,肯娶這樣一尊大神。

“母后不反對,只要你父皇同意”長孫皇后早就看上了李小白,不然也不會收他爲徒。

“這下你完蛋啦~豫章想來性格潑辣,恐怕娶了一尊閻王回家!”長孫衝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幸災樂禍。

“閉嘴!蟲子!”自此蟲子的外號伴隨了長孫衝一聲。

“既然如此,我這就去請父皇前來!”騎虎難下的豫章氣鼓鼓的小跑着去了大殿,心道,你若真是有此本事,也算是我大唐好男兒,我就考慮那麼一下。

長孫皇后這裡有此插曲,不久便恢復了歡聲笑語,但各個心不在焉,這是唱得哪一齣吶!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咱們且看豫章來到了(liao)李二這邊,添油加醋般的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李二頓時頭大如鍾,心想:朕的傻女兒,李小白早就獻上了農耕三大利器,滿足你了第一個條件,恐怕你母后也看出來了,不好說破,這才推到了朕的身邊。

“哈哈~~小公主,那壞小子早就達成了你第一個條件!”長孫無忌頭次聽說這麼有趣的事情,忍不住插嘴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吧?父皇...”

瞧着自家女兒不可置信的表情,一雙失了神采的丹鳳眼,不由得心疼了起來,但又不忍心打擊自己乖女兒,只好看向長孫無忌。

“定然錯不了,小公主若是不信,可去皇莊裡瞧瞧,趁着秋收,親自割一畝麥子丈量一下!”

豫章但凡瞭解一下平民生活,也會知曉農耕三大利器的名聲。

“那...那還有一條呢!突厥人的戰馬厲害着呢,就是因爲他們騎射功夫了得,咱們大唐才落了下風!”豫章全然已經忘記李二還沒答應呢,這就驚慌無措了。

“把李縣子叫來!”李二頓時來了興趣,立刻吩咐身旁的宦官。

“小公主,切莫着急,我大唐戰馬確實無法與突厥戰馬相比,把心放到肚子裡就是!”柴紹經朔方一戰,對突厥人的騎兵深有感觸,因此安慰道。

“我軍騎兵在數量上無法與突厥相比,這也是困擾大軍的核心難題。假如李縣子能夠解決馬蹄損耗難題,彌補敵我兩軍騎兵差距,那麼也算是滿足了第二個條件。”李靖多次與突厥作戰,深知敵我差距所在,出言說道。魏徵緊接着又補充:

“李縣子深諳墨家一道,碩大書院已然成型,老夫打賭李縣子能解決馬蹄損耗難題。”

“不可能!我賭一百貫錢。”李道宗大聲說道。

“臣也不相信。五十貫”馬軍副總管常何說道。

“你們忒小氣了,老夫賭五百貫錢,能!”程咬金看着幾人起了賭局,豈能少了俺,再說李小白是俺家子侄,就算是輸了,氣勢也要跟上。

赴宴的一幫大臣頓時吵的火熱,有人坐莊,有人負責記錄,有人看熱鬧。李二此時也有點摸不清李小白的底,該不該答應下嫁呢?用一個公主,換取數之不盡的戰馬?

李小白在長孫衝的陪伴下,晃晃悠悠的來到了這邊,不是李小白膽子慫了,而是被李二長久以來的壓迫感,不得不小心應對,突然衆人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做賭局,頓時火冒三丈。年紀小也就罷了,平時被數落幾句,拉出來做個反面典型,身爲晚輩不好計較,但這場面可就有點過了,不待拜見李二,大聲說道:

“小子不才,又有衆位長輩厚愛,賭局我也跟了,三千頭牛!”奶奶的,日子不過了,就算李二不認賬,你們不認賬,輸掉明年釀酒的收益也就是了。

“臭小子,不得胡言亂語,你哪裡來的三千頭牛?”魏徵還沒見過有人如此大手筆,僅僅一次賭注便三千頭牛,便質問道。

“他當然有三千頭牛,還用五百匹戰馬換了朔方城的一座府邸”柴紹大大咧咧說道。

“師父,你發財啦?”李泰來到李小白身邊,十分諂媚的端來一杯葡萄酒。

“去幫爲師下賭注,贏了算你一份!”李泰聽到李小白的吩咐,也不介意稱呼,屁顛屁顛的寫文書去了。

“我還有長安醉四成的股份,作價五萬貫,有誰跟我賭?”俗話說得好,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既然你們如此慷慨,到手的銀錢不拿,豈不是傻子。

“老夫跟了,五千貫錢”河東裴氏裴寂家資雄厚,食邑一千五百戶,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五六人圍在李小白身邊,下了賭注,等待回執。

李二早就得到薛萬鈞的彙報,並親自核準了李小白的酒馬貿易,對於李小白的財大氣粗並不意外,看着坐在身邊的目瞪口呆的豫章,安慰道:

“還想履行你的諾言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豫章瞧着跟滿朝重臣打賭的李小白,言語上絲毫不落下乘,默默的搖了搖頭。

“安靜!成何體統,既然賭約已成,朕也湊湊熱鬧,答應豫章的要求,李小白若是能解決馬蹄損耗,朕便將豫章公主下嫁與你。”

手裡瞧着薛萬鈞五百貫賭約,真爲他蒐集情報的能力感到擔憂,朝薛萬鈞晃了晃手裡的賭約:

“薛少監,在座的各位長輩不知還情有可原,但您不知道,可有點說不過去了?五百貫,謝了!!”

“什麼意思,說清楚!”

“大戰結束後,我朝你要了兩百多匹傷馬,你有印象吧?”

“你是說~~~還我私房錢!”

“李縣子,薛萬鈞,別打啞謎!速速說明。”斐寂說道。

“請陛下恩准,牽幾匹馬蹄受損的戰馬前來!”

“準了!”待李二一聲令下,馬軍副總管常何立刻起身前往軍營,由於此次宴會辦的急,還沒來得及交割戰馬,因此常何也就無從得知傷馬情況。

“請問司空,您若不穿鞋子,可否能每日日行十里?”

“不能!”斐寂說道。

“那給馬穿上鐵質鞋子,不就解決了嗎!”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隨着斐寂跌落在座上,又有幾人哐當落座,盛滿長安醉,一飲而盡!

“哈哈哈~~來,衆卿飲盛!”此刻李二雖未見到實物,已然想明白瞭解決之道,不由得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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