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騎着烏力馬在軍陣前走了一個來回,將士們儘管士氣低迷,但趙子良在軍中的威望和赫赫戰功非一般人可比,因此即使在如此低迷的士氣之下,將士們還是能夠很好的遵守秩序,找到自己的隊伍把隊形站好。
趙子良很是滿意和欣慰,這些兵並非是他親自帶出來,能夠堅持到現在還沒有崩潰已經是難能可貴,他也知道有自己的原因,同時這些神武軍將士也是出身邊關,經歷過戰火,懂得遵守軍紀,懂得這個時候不能離開大隊,離開大隊人馬只怕不能活着離開這裡。
“將士們,想必你們已經知道軍中有敵人的奸細,奸細一共有四個人,請過調查,我們已經知道他們一共有四個人,對於這四個奸細,等我們到了伊州就會照會伊州刺史府發佈海捕公文追捕他們!”
“本將軍知道將士們現在最關心的是什麼,是糧草和飲水,以及我們能不能走出這八百里莫賀延磧!是的,我們帶來的糧草已經被奸細放火燒掉了九成,飲水也被倒掉了九成,我們現在的糧食和飲水只能夠勉強支撐三天,不過將士們放心,本將軍早就預料到在這八百里莫賀延磧肯定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因此此前早就派人在嚮導的引路下在這沙漠深處佈置了補給點,兩天之內只要我們趕到補給點就可以獲得足夠的糧草和飲水!”
有人有些不相信,隊伍中傳出一個響亮的聲音:“將軍,您不會是在騙我們吧?”
“本將軍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一個唾沫一個釘!騙你們有什麼好處?”趙子良大怒,又扭頭大喊:“嚮導呢?嚮導何在?”
隨着趙子良的喊聲,嚮導小跑着過來:“小人在,將軍大人,小人在這裡!”
“好!”趙子良點頭,對嚮導說道:“你來向全軍將士們說說補給點的事情!”
“是,將軍大人!”嚮導答應,面向所有將士道:“一個多月之前,將軍派人找到小人說要在莫賀延磧深處佈置補給點,是爲了防止遭遇不測或者大風暴丟失糧草和飲水,好讓我們在關鍵時刻能夠獲得足夠的補給度過難關,如今我們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將軍的深謀遠慮沒有白費,終於發揮作用了,如今我們距離最近的補給點還有兩天的路程,只要我們及時趕到最近的補給點,我們就可以獲得足夠的糧草和飲水走出這八百里莫賀延磧!”
聽到趙子良早已經派人在沙漠深處佈置了補給點,將士們原本很低落的情形立馬有了改變,一個個很快變得興奮起來。
趙子良見效果很不錯,將士們已經喪失的鬥志又回來了,他當即高聲道:“好了,現在距離寅時還有兩個時辰,所有人再回到營帳內繼續休息,兩個時辰之後咱們立即拔營啓程趕往最近的補給點!”
全軍將士們激動的起身答應:“遵命!”
兩天後,唐軍將士們拖着疲憊的身軀在烈日中艱難的前進,斷水斷糧已經半天內,在如此炎熱的天氣下,不吃飯可能還沒什麼,沒水喝簡直能要人命,所有人的嘴脣都乾裂了,一個個有氣無力地拄着兵器艱難的邁着步子踩在沙地上慢慢的前進。
當大軍爬上一片沙丘,嚮導手搭涼棚觀察着前方,突然他大叫起來:“將軍,將軍,到了,我們到了,我們有水喝了,有糧食了!”
其實唐軍並不缺乏食物,畢竟先前繳獲了土匪大量的馬匹,把馬匹殺了可以吃肉,但是沒有水喝是最要命的,馬血太燥,喝了更渴。如今大軍終於趕到了補給點,唐軍將士們看見沙丘下方一里處有幾頂帳篷,霎時間所有人都興奮大吼大叫起來,準備向補給點衝過去。
趙子良立即大吼:“所有人都不許亂,沒有軍令不準擅自離隊,補給點有足夠的水,可以讓你們喝個夠,都不許亂,違令者,格殺勿論!”
懾於趙子良的威壓,將士們忍住對水和食物的渴望,一個個不敢離開隊伍跑向補給點,只能老老實實排着隊走下山坡向補給點走去。
看着將士們興高采烈地走向補給點,站在沙丘上的嚮導也才反應過來,目瞪口呆地指着補給點的帳篷道:“將軍,這······這裡還真有補給點?這怎麼可能?”
趙子良大笑:“哈哈哈······本將軍早就神機妙算準備好了這一切,只不過是借你的口把事情說出來纔有說服力”。
嚮導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
在沙州和伊州的交界線上,一支三千人的唐軍騎兵穿過邊界線進入莫賀延磧,領兵者赫然就是沙州刺史、兼豆盧軍使李宏定,身邊跟着李林甫的幕僚樑文昭。
這次李宏定爲了殺趙子良以及一千神武軍,他把豆盧軍所有騎兵都帶來了,這三千豆盧軍騎兵很是精銳,可謂是李宏定和豆盧軍的所有家底了。
進入莫賀延磧之後,李宏定就有些受不了了,沙州雖然大部分地方都是沙漠和荒漠,在環境上比起莫賀延磧還是要好得多,至少沙州有不少綠洲,而這莫賀延磧走了百十里看不見一個走獸和飛鳥,更看不到一株植物,簡直是死亡之地。
李宏定的身體隨着戰馬小跑動而顛簸,空氣中的沙塵和灰塵比在沙州多得多,讓他感覺極不好受,他忍不住罵道:“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不過多久,李宏定和樑文昭帶領的三千豆盧軍騎兵遇到了從莫賀延磧深處逃出來的阮小二等四人。
“見過大人!”四人向樑文昭行禮道。
樑文昭點頭,指着李宏定介紹道:“這位是李大人,還不見過!”
四人連忙向李宏定:“拜見李大人!”
李宏定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淡漠,樑文昭問四人:“讓你們放火把趙子良的糧草燒了,把飲水倒掉,你們做成了?”
四人中爲首的壯漢說道:“大人,我等幸不辱命,唐軍就算救火成功,剩下的糧食和飲水最多也只能夠撐三天,如今已經過去三天了,想來他們的糧食和飲水已經告竭,再過三天,只怕他們就算沒有餓死和渴死,只怕也剩不下半條命了吧?”
樑文昭聽了看向李宏定,問道:“李大人,咱們快點趕路吧!”
“還,全軍繼續出發!”李宏定下達了繼續趕路的軍令,又對阮小二等四人道:“你們四個帶路,我們走捷徑橫插過去攔在他們前進的途中!”
“是,大人!”
這天上午行軍兩個時辰之後,趙子良大軍在一座光禿禿、受到風力侵蝕很嚴重的山頭下紮營休息,營地背靠着光禿山頭,前面是一道地勢稍高的沙丘,在山頭上安排了固定崗哨警戒,另外又在前面的沙丘上不定時安排人去觀望放哨。
經過連日趕路的豆盧軍三年騎兵在李宏定和樑文昭的帶領下終於橫插到了趙子良大軍的前面並找到了趙子良大軍的大致位置。
三千騎兵小跑着向趙子良大軍而來,一個偵騎飛馬跑過來向李宏定報告:“大人,前面十里處有一片沙丘,沙丘後有旌旗招展,看來就是那支人馬在沙丘後紮營!”
李宏定點了點頭,立即派人把所有將校召集過來說道:“前面有一支叛軍劫走了朝廷大量的金銀珠寶準備逃亡西域,本官奉命剿滅他們,傳令下去,擊敗這支叛軍,搶回他們劫走金銀珠寶,本官做主拿出三成給所有將士們分了!”
這些將校們根本不知道實情,聽說有三成的金銀珠寶可以用來分配,分他們每一個人手裡肯定不會少,將士們紛紛大喜,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表示要帶隊打先鋒。
命令很快傳達到這三千豆盧軍騎兵每一個人,將士們一個個興奮得嗷嗷直叫,李宏定見士氣可用,當即下令全軍向趙子良大軍全速前進。
三千騎兵全速行軍帶來的聲勢很大,儘管是沙地上,但是地面的震動和漫天的煙塵還是很快被沙丘上放哨的警戒哨兵發現了,情況立即報到了趙子良這裡,趙子良聽到之後大吃一驚,立即翻身上馬奔向沙丘。
來到沙丘最高處,趙子良拿起胸前望遠鏡看向遠處,鏡頭處出現了一支騎兵,看規模和旌旗數量應該有三千人,待這支軍隊走得近了一些,趙子良終於從對方的將旗上看到了一個清楚的大字:“李”
緊接着,趙子良又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和一個蒙面人,這熟人竟然是沙州刺史兼豆盧軍使李宏定。
“看樣子來者不善吶!這下麻煩大了!”趙子良忍不住說了一句。
得到消息的阿史那昕也趕了過來,剛好聽到趙子良的話,問道:“將軍,這是哪裡的軍隊?”
趙子良沉聲道:“沙州刺史兼豆盧軍使李宏定和他的三千豆盧軍精銳騎兵!”
阿史那昕笑道:“咱們這都快要度過莫賀延磧了,這李大人也太客氣了一些,這時還帶人過來相送,真是好人!”
趙子良聞言一陣無語,心說你真傻還是愚蠢?人家這陣勢是來送行的嗎?他冷笑道:“李宏定此來只怕不是來送行的,否則他就不會帶如此多的兵馬了!”
“什麼?”阿史那昕臉色劇變,“難道他想·······”
趙子良凝重地點了點頭,對勃勒罕道:“勃勒罕,你和努爾帶着旋風十八騎以及所有神武軍騎兵和我們所有扈從騎兵分成兩部分沿着沙丘腳下向東北和西南方向前進繞行,某帶所有步兵在此立下軍陣等待敵軍到來吸引他們注意力,帶他們進攻步兵軍陣時,你們立即從沙丘兩側後方殺出來,衝入他們的後方!”
勃勒罕大驚:“將軍,萬萬不可,這裡已經只有不足六百步兵了,就算軍陣再嚴密只怕也擋不住豆盧軍三千騎兵的衝擊啊!”
趙子良冷聲道:“所以你們一定要快、要抓住最佳時機從背後給與李宏定和他的豆盧軍騎兵致命一擊!除了這個辦法,沒有其他辦法了!快去執行!”
“諾!”勃勒罕不得不咬牙去執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