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旋即想想,覺得這也很正常:一個是貴族名人,一個名詩人,如果沒有點緋聞,沒有點豔遇,似乎總是美中不足。雖然李謫仙生前喜歡女人,老婆有四個,留過情的妓女N個,但似乎都不夠麻辣,不夠火爆,不夠纏綿,不夠飄逸,不夠檔次。於是,就出現了夠品味的玉真。
所以在死了1300多年後,在蕭睿生活的那個娛樂至死的時代,李白被搖身一變成爲緋聞明星人物,又是前相國之女又是花間名妓又是玉真公主,搞了一大串。只可憐那雄才大略的唐玄宗,驅逐了李白,卻給自己的妹子戴上了一頂或許永遠都摘不下來的情婦帽子,真是比竇娥還冤枉!
見蕭睿沒反應,面色仍然在變幻着,衛校忍不住又喚了一聲,“公子爺啊!”
啊!蕭睿這才從李白跟玉真如夢如幻的情事幻境中驚醒過來,暗暗鄙視自己無聊的八卦心思。
“公子爺,明日一早,我來帶公子你去城外赴宴。”衛校猶豫了一下,還是原封不動地轉述了李琦的話,“公子爺,王爺說了,明日你要帶些禮物過去,不要吝惜錢財……”
蕭睿啞然一笑,“敢情在王爺心裡,蕭睿是個吝嗇鬼?天!”
衛校也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南,有一無名幽谷,幽谷本無名。但自從李隆基的父皇在這座幽谷中爲玉真大興土木建起一座連綿數裡不絕的觀宇莊園之後,這座幽谷便有了一個風月地名字:煙羅谷。谷名煙羅,觀名瓊林,居住着一羣宮裡撥過來美麗宮女和教坊司精選的歌姬舞女,簇擁着一羣風流曼妙的女道士。
薄霧清起,沉沉的霧靄慢慢從幽靜地山谷上空淡去,火紅的太陽漸漸升空透過萬千林深茂密的空間,將金燦燦地光輝倔強地播撒在煙羅谷之中。從狹長的谷口馬道進去。走不多時,便迎面可見一座開放式的別墅羣建築,雕樑畫柱氣勢磅礴掩映在青山綠水之間,壯美不輸宮闕但神韻又超然於宮闕。
別墅羣前面是一片空曠地平地,平地上已經鋪呈着一面鮮紅而碩大的羊毛地毯,一個個如花似玉的侍女來回穿梭,往平地擺設的案几上加着果品酒菜。而平地的對面,則是一面高坡。坡上原本的綠草茵茵如今已經蕭瑟在秋風之中,多呈一片枯黃。再往遠處眺望,便是連綿不斷層層疊疊的終南山巒。
玉真這每月一次的例宴,是長安城裡地一大盛事,也是大唐上流社會最頂級的社交場合之一。能得到玉真的邀請,來煙羅谷中赴宴,可是大唐士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因爲能進出煙羅谷者。無不是當今名士高官和皇家貴族。如今名滿京師的王維王右丞,其成名就發端於煙羅谷。
但恐怕讓所有人都大跌眼球的是,居然就真有一個“不識擡舉”的人,竟然在宴會已經開宴半個時辰後才姍姍來遲。蕭睿也不是有意如此,只是他這個穿越者習慣晚睡晚起睡懶覺,不怎麼適應大唐人的生活習慣。要不是秀兒再三呼喚,他恐怕還要再睡上一會。起牀來匆匆洗漱完畢,讓家人套上馬車帶上準備好地十幾壇五糧玉液的原漿,他這纔出城趕往了煙羅谷。
當蕭睿將原漿酒交給煙羅谷玉真地下人之後。再緩步走向飲宴平地地時候。衆人已經酒過三巡。滿座賓客非名士即高官權貴。數十張案几背後。數十張或好奇或不屑或漠然地面孔一一呈現在他地眼前。數十道各自蘊藏不同情緒地眼神沒有讓他窘迫。反而讓他更加地淡定。
所謂無欲則剛。他沒有攀龍附鳳依附權貴投機鑽營地心思和興趣。只是適逢其會。不願意駁了貴人地面子而給自己帶來麻煩而趕往應酬。心情當然是一片坦然。
正當中地案几背後。一個青色道袍地中年美婦淺笑吟吟。一邊與周邊地賓客談笑。一邊打量着緩步而來地淡定少年。見那少年長衫飄飄欲仙。面如冠玉。目若晨星。英挺中透出飛揚神采和淡淡儒雅。美婦即玉真公主也不禁暗暗喝了一聲彩。
而站在她身後地一個豔麗少女。明明穿着道袍卻非要在道袍外面套了一層華麗地彩紗。顯得非常得不倫不類。不過。此刻她幽深明亮地眸子正投射在蕭睿身上。眨也不眨一下。
任誰都沒有料到。坐在玉真一側地咸宜公主李宜。居然就那麼盈盈地站了起來。輕輕喚了一聲。“蕭公子。來本宮這邊坐。”
玉真地另一側。少年李琦故作成熟地臉上浮現着得意之色。他也霍然起身。大聲道。“蕭睿。還不趕緊來拜見玉真皇姑!”
在場地賓客皆大吃一驚,這姐弟兩人的行動無疑證實了長安城中最近地某種緋聞傳言。衆人思量着,紛紛轉首看向坐在一個角落裡的英俊公子哥楊洄,見他臉上浮現着毫不遮掩的怨憤和妒火,不禁都心頭一動:有好戲看了。
蕭睿掃了一眼,除了李宜和李琦之外,在場居然還有一個老熟人----張旭。張旭哈哈一笑,原地坐在那裡招了招手,“子長老弟,久違了!”
蕭睿向張旭頷首爲禮,爾後在衆人的注視中在楊洄的妒火中走到場中,向玉真李宜李琦三人深深躬身一禮,“蕭睿拜見三位殿下!”
李宜和李琦自不待言,玉真淡淡一笑,擺了擺手,“蕭公子請入座吧。”
話音剛落,楊洄憤而起身,怒聲道,“蕭睿,你不過是一介布衣,見了三位殿下如何敢不跪拜?放肆!”
蕭睿正要入座,突聽楊洄又站出來挑釁,臉上雖然還是笑吟吟的,但心中着實怒火勃發。他緩緩轉過身去,笑了笑,靜靜地站在那裡,默然無語。玉真眉頭一皺,瞥了楊洄一眼,眼神在李宜身上轉了一轉,笑道,“我早已出家爲道,爵位早已拋在紅塵中,如今只有玉真道人,沒有玉真公主了。蕭公子不必拘禮,請入座!”
玉真已經說了兩次“請入座”,楊洄自然是不敢在說什麼,只是恨恨地坐了回去,怒視着蕭睿。蕭睿坐下,心裡暗暗鄙夷。他當然明白楊洄的妒火從何而來,可這妒火表現得太明顯太弱智,反而顯得他很沒有風度和涵養。
李宜搖了搖頭,連看都懶得再看楊洄一眼,雖然側身在跟玉真公主說話,但那飄渺的眼神兒其實還是有一大半都落在下首的蕭睿身上。而蕭睿,他的目光卻多半投射在他聞名已久的大唐緋聞明星玉真公主身上,見這中年美婦姿容清雅,舉止端莊,似乎只有那眼角魚尾紋邊上的一抹春色,訴說着若無若有的風流曼妙。
幾個侍女端着一罈罈酒走了過來,其中一個伏在玉真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玉真聽了看了蕭睿一眼,袍袖一揚朗聲道,“諸位,久聞酒徒蕭睿的清香玉液和五糧玉液名動天下,今兒個,蕭公子送了玉真十幾罈佳釀,玉真願意拿出來與諸位共享!”
衆人一片竊竊私語聲。其實,在座的諸位賓客大多飲過蕭睿所釀的兩種美酒。楊洄坐在那裡恥笑了一聲,“果然是市井之徒,拜見玉真殿下居然只帶幾壇酒來,真是可笑啊可悲!”
他周遭的幾個賓客也鄙夷地撇了撇嘴,幾壇酒能值幾何?玉真宴請這是何等的榮寵,可這蕭睿竟然吝嗇至此,只備了幾壇酒來。而縱觀在場賓客,無論權貴還是士子,有哪個不是花費巨資購置厚禮?金銀太俗,但明珠古玩還是可以的嘛。
就連李琦也覺得有些丟面子,他瞪了蕭睿一眼,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蕭睿啊蕭睿,讓本王怎麼說你,本王都讓衛校囑咐過你,可你還是----”
蕭睿微笑不語。
這個時候,玉真的侍女已經開始穿着花給衆人倒酒,濃烈的酒香頓時隨着酒罈的傾倒而溢出,經過了空氣的稀釋,再被衆人呼吸起來倍感清爽和回味悠長。
張旭俯身下去深深嗅了一嗅,忍不住仰天長嘆道,“子長老弟,時隔數月之後,某終於再喝道你這五糧原漿,真是不容易,不容易!”
“諸位趕緊請品嚐吧,此酒非尋常五糧玉液,百貫錢也買不到的極品。當日某在益州,也是死纏爛打才討得一罈……”張旭舉杯邀請衆人。
蕭睿的這五糧原漿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原漿”,而是經過了多次重複發酵重複蒸餾而出的極品中的極品----如果把普通的五糧玉液比喻爲礦泉水,那麼五糧原漿就是濃濃的果汁。雖然同爲五糧玉液,但配方其實不同。在蕭睿的親自配比指導之下,酒徒酒坊也就是每隔一段時間才釀製出少量的五糧原漿,是蕭睿用來專門招待親朋的自飲酒品。
這樣的一罈原漿,如果真要售賣起來,賣上百貫錢或許有些誇張,但十貫錢一罈絕對會讓貴族們趨之若鶩。故而,以此來衡量起來,蕭睿今日所送的禮也不算太輕,價值百貫錢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