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秦淮河畔,並不像北國那麼的冰冷,走在河邊,裹着披風,還真不覺得冷。有時候不得不讚嘆一句大自然的神奇與偉大,一南一北,卻像兩個世界般。一聽說房遺愛想出來逛逛,一向喜好熱鬧的聞珞自然是要跟出來的。
沿着河畔,聞珞一邊走一邊拿根樹枝甩來甩去的,“房俊,咱們回去吧,好像這秦淮河上也沒啥熱鬧了。”
“嘿嘿,你知道啥,熱鬧的在裡邊呢,你當誰大冷天的出來顯擺呢?”
“呸,腦袋裡就不會想點好東西”聞珞忍不住啐了一口,早知道沒樂子,就不出來了,窩府裡多好。
“珞丫頭,你不想回蘇州瞧瞧麼?”房遺愛突然停下腳步,笑吟吟的問道。
聞珞扔了樹枝,拍拍手,無所謂的搖頭笑道,“回去幹嗎,家都讓你抄了,回去看破木頭麼?”
“這話說得,真夠沒良心的,要不是本公子,你現在還當着殺手呢!”房遺愛伸出手指戳了戳聞珞的腦門,也不知咋回事,這次聞珞卻是沒躲。
聞珞摸摸被房遺愛戳中的地方,收起笑容,寒着張臉哼道,“死房俊,本姑娘告訴你,下次再亂戳,就把你手指頭剁了!”
房遺愛倆眼一瞪,趕緊把手收了起來,“這麼狠?當真是個毒蠍子啊!”
“嘻嘻,怕就好!”聞珞變得很快,剛還惡狠狠地呢,這會就一副開心的樣子,房遺愛很想拉住她鄙視兩聲,可這女人已經蹦蹦跳跳越走越遠了。
畫舫上的燈光一閃一閃的。在這冷風中,一切都顯得那麼昏暗。不知爲何,房遺愛總覺得心裡緊得很,似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般,已經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房遺愛不由得擡起頭朝四周看了看,街道上行人全無,只有一艘孤獨的畫舫停靠在岸邊,最古怪的是這畫舫裡卻異常的安靜。不對,做爲秦淮河畔的畫舫,怎麼會沒有響動呢?
“不好。要出事!”有了警覺,房遺愛猛地朝前邊的聞珞奔了過去,就在此時,想起一串破空聲。不用看,房遺愛便知道這是雙鉤輕羽箭。也只有這種箭纔會發出這種刺耳的破空聲。聞珞剛轉過頭,便看到房遺愛張開雙臂。朝他撲了過來。倒在地上。便看到兩支清羽劍插在離他們一步遠的地方。
來不及想太多,房遺愛朝鐵靺大聲吼道,“跳進河裡,箭是從畫舫上射出來的。”
爲什麼要跳進河中,這當然是爲了躲避弓箭了,堂堂正正的殺到船上。那隻能成爲活靶子了。
河畔也太過空曠了,想躲都沒地方躲,船上的人見未射中,迅速又搭起了弓。聽着那刺耳的破空聲,房遺愛握緊了聞珞的手,如今沒有其他辦法了,只有跳進河中才能躲過對方的攻擊。
“珞丫頭,跟進我,咱們進水裡去!”
聞珞俏臉煞白的點了點頭,剛纔居然差點稀裡糊塗的死在這裡,想想就夠後怕的。兩個人躲過第二次羽箭後,猛地跳進了河水中,這時船上的人也意料道計劃失敗了,不禁狠狠的拍了下船杆。
“撤,趕緊撤,沒想到籌劃了這麼久,還讓房遺愛跑了!”
跳進河裡,房遺愛自是能扛得住的,以前龍虎衛特戰訓練科目,可是有冬泳這一項的。聞珞可不比房遺愛,在水裡待了一會兒,便有點失去知覺了,看聞珞脣色發紫,房遺愛急的快罵娘了,要是不趕緊想辦法逃出去,聞珞就算不被射死,也要凍死在這裡了。
“珞丫頭,在堅持一下,我這就帶你上岸!”抱着聞珞冰冷的身子,房遺愛用力向前划着,至於船上的刺客,他已經沒心思管了,想來有鐵靺和那十幾名侍衛在,自不會讓畫舫離開的。
順流而下,房遺愛見到一處低矮的河岸,便趕緊抱着聞珞爬了上去,上了岸後,聞珞已經凍得動彈不得了,只是一個勁兒的打着哆嗦,“房俊,冷!”
房遺愛咬咬牙,這能不冷麼,大冷天的在水裡泡這麼久,這沒經過專門鍛鍊的,又怎麼受得了呢。看看周圍,這怎麼跑到揚州西郊的樹林子來了,這破林子周圍連個人家都沒有,最近的恐怕也得兩裡地呢。抱起聞珞,房遺愛便奔進了林子,他記得林中有處小破屋的,如今只能指望那個破屋子還在了。
半刻鐘後,房遺愛終於露出了點笑容,幸虧這破屋子還在。進了屋,將聞珞放在塊乾淨的地方,房遺愛將上衣全都脫了下來,然後將火摺子找了出來,虧得火摺子還能用,否則他房某人就這樣玩一出鑽木取火了。升了把火,房遺愛直接將聞珞給扒了,只給她留了件單薄的褻衣。
“房俊,你不準動我,不準動我,你個死房俊!”雖然凍得沒知覺了,但聞珞意識還是很清晰的。
房遺愛撇撇嘴,他才懶得管聞珞的叫囂呢,將聞珞抱到火旁,便用起按摩手法,在聞珞身上搓來搓去的,不一會兒就把聞珞搓得紅霞一片。一邊上下其手,房遺愛還一個勁兒的抱怨道,“真服了你了,這時候還在乎那點屁事,難不成真想凍死不成?”
“你個王八蛋,要不是你提議跳水裡,本姑娘能成這個樣子!”聞珞恨得咬牙切齒的,怎麼當初就聽了他的話呢,就是不跳河裡,憑着她聞珞的本事,也不一定被射中吧。
“閉嘴,那時候誰還能想得了那麼多啊?”房遺愛還鬱悶呢,要不是聞珞拖後腿,他房某人還用這麼狼狽麼,估計這一會兒都爬畫舫上大開殺戒了。
聞珞識趣的閉上了嘴巴,她決定了,這便宜以後得想法佔回來才行。
忙活了得有半個時辰,房遺愛都快累虛了,卻發現聞珞躺他懷裡打起了盹,“咦。珞丫頭,你到底好了沒,好了就吱一聲,免得本公子白費力氣!”
“啪”,這一巴掌好不清脆,房遺愛捂着臉看着起身壞笑的聞珞,“你....你....這不沒事了?”
“哼,佔完本姑娘便宜,你還想不付出點代價?”聞珞拿起自己的衣服就烤了起來,其實老早她就恢復如常了。但是爲了報復下房遺愛,她便什麼都沒說,就讓他繼續按摩吧,反正貌似倆人都挺享受的。
“沒良心,下次不救你了!”房遺愛翻翻白眼。自顧自的摸起了自個衣服,這聞珞就是個奇葩。跟她相處真是太難了。因爲這丫頭思考的方式也太不循常理了。
半個時辰後,倆人船上烤乾的衣服,望了望這小破屋,聞珞拿起火把擡腳走了,“死房俊,趕緊跟上。你還想在這裡過也不成?”
“呸,說什麼呢?”房遺愛趕緊跟了上去。
等再次回到出事的地方後,那裡已經駐滿了府兵,看到房遺愛和聞珞出現後。秦文遠大鬆了口氣,“我的房將軍,你可出現了,秦某還以爲你出事了呢!”
“嘿嘿,房某沒事,但某些人就要有事了!”房遺愛看畫舫還在,就知道鐵靺已經把刺客留下來了。去畫舫的路上,聞珞還忍不住向房遺愛抱怨了幾句。
“房俊,你說你是不是掃把星呢,走到哪,都有人想刺殺你,這次差點連累被姑娘當個淹死鬼!”
“珞丫頭,你當本公子想呢!”房遺愛還來氣呢,好不容易出來散散心,還碰到這破事,這以後出門都得穿身鐵皮了。
鐵靺將房遺愛接上畫舫,有些有氣無力地苦笑道,“主人,全都自殺了,一個活着的都沒有。老虎和李穆已經去府衙問話了,希望能查出這艘畫舫的來歷。”
“嗯!”房遺愛嘆了口氣,又是一羣死士,怎麼有那麼多人恨他房遺愛呢。一共十七名刺客,全都是用刀自殺的,聞珞低頭看了下這些人的死相後,皺眉道,“房俊,好像不是猴靈的人,猴靈的人一般不會用刀自殺的,因爲這樣太不保險了。”
房遺愛點了點頭,猴靈的手段,他早就見識過了,咬碎毒丸可比這種辦法保險多了,“珞丫頭,一個你認識的都沒有麼?”
“沒有!”聞珞苦笑着搖了搖頭,她也就一個點星樓殺手,哪會什麼人都認識呢。
房遺愛蹲下身子仔細查看起了屍體,盧剛沒來江南,這隻能由他房某人將就着看看了。右手手指根部有深深的老繭,左手卻像常人一般,看來這些人是拿慣了武器的,而且還應該經常操練纔是,若是普通刀客的話,是不會留下這麼深的老繭的。就像聞珞,雖然管用雙手短劍,可是雙手卻細膩柔滑得很,這就是不經常鍛鍊造成的。
“文遠兄,讓人把屍體收走吧!”一邊擦着手,房遺愛一邊和秦文遠聊着天。
“好的!”吩咐府兵做事後,秦文遠便拉着房遺愛來到船頭處,“我的二公子,你能不能悠着點,這纔來了多久,就出這事,秦某可當不起你這麼嚇!”
“得,文遠兄,你怎麼也開始婆婆媽媽的了,不會跟鳶兒姑娘學的吧?”
“胡扯,還沒問你呢,你真有把握將我父親調回揚州?”秦文遠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了,昨個回家一聽朱鳶兒提起這事,秦文遠就被嚇了一跳。
“是啊,不過這刺史是肯定當不下去了,倒是可以給秦老安排個府衙主事的位子!”
秦文遠真誠的向房遺愛拱手道,“二公子,秦某謝謝你了!”
“文遠兄,客氣的話就別說了,房某能做的就這麼多了,還希望你和鳶兒姑娘能早日成婚,說不定,到時候房某會親自爲你慶賀一番呢!”
秦淮河畔的冷風輕輕地吹着,這一場兇殺,彷彿沒有發生過似的,也許天亮了,這事就過去了。秦淮河畔,是一個最容易讓人忘記過去的地方,人在享受的時候,誰又會去想那些不高興的事呢。
“少爺,刺客的來歷毫無線索,但是畫舫的來處,還是查出來了!”
暮春樓裡,秦虎一籌莫展的彙報着。
“畫舫是誰人所有?”房遺愛就知道刺客的身份不是這麼容易查清的,如今能知道畫舫從哪來的,就已經不錯了。
“畫舫乃是出自揚州商人尹瑞之手,李穆已經帶人去尹瑞府上了,估計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了!”
尹瑞?房遺愛對這人還真沒什麼印象,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這揚州富商多得是呢,不認識這尹瑞又有什麼奇怪的呢。如今就等着李穆回來了,房遺愛心裡就怕李穆會撲個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