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陽節,這個日子對武林中人來說,是一個盼望已久而不平凡的日子。華山因這個日子的到來改變了模樣,從山腳下的路口,直到陸盟主舊居青雲閣,路兩側全插滿了彩旗。谷中,青雲閣前高搭一座擂臺,平鋪紅氈,一杆武字大旗立於臺角,被風吹得“噗嚕嚕”嘯響不停。臺下圍聚數萬餘衆,漫無邊際,笑語驚天。
人羣中,癡情小妹司馬玉娟提劍而立。她粉嫩如花的臉頰上留有淚痕,雙眸水汪汪的充滿令人憐惜的光芒。柳良與趙素雲與她並身而立,三人都不住地四下張望着。
柳良面色嚴肅地低聲對妻子道:“怎麼不見芙蓉門的弟子,難道師父沒有來?”
趙素雲道:“怎麼會不來呢?師父是武林第一大派掌門人,他應該來主持大會的。”
司馬玉娟滿面憂鬱,轉面看着二人,道:“難道是芙蓉門出了什麼事?”
趙素雲道:“娟妹你不要瞎想了,也許是師父走的遲,還沒有來到。”
司馬玉娟沒再言語,三人又東張西望了很久,也沒見到一個芙蓉門的人,心裡都有些不安起來。
白衣門掌門歐陽春北突然飛身落足擂臺之上,數萬武林人士相繼靜了下來,定睛觀望。見他五十出頭,四方大臉,蒼眉怒目。揹着雙手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他反覆環視了羣雄一陣,朗聲道:“衆位老少英雄聽好,因芙蓉門掌門司馬英龍未到,經衆位掌門反覆商議決定,由老夫主持此次武林大會。下面老夫宣佈比武條約,一、比武者無論男、女、老、少、僧、道、尼,都可入場一分高低。二、雙方儘管盡展所學,無論誰死傷在對方手下,都不可結怨復仇。否則便是武林公敵。三、最終技壓羣雄者便是“武林盟主’,老夫言盡於此,比武開始吧!”語畢飄身下臺。
羣雄一陣喧譁。驀地一聲長笑自人羣中響起,五湖幫幫主邢大鵬飛身上臺,一晃手中九環大刀,朗聲道:“在下五湖幫幫主邢大鵬,向各位老少英雄請教了。”
話音未落,一條纖瘦的人影縱身上臺,一抱手中長劍,道:“在下鐵劍門張建奎,前來請教幾招。”
二人同道一聲“請”,刀劍共舞,打將起來。邢大鵬人建刀猛,只幾招便將張建奎打下臺去。五湖幫衆一陣歡呼,呼喊聲中又有人上臺。邢大鵬第一場打勝,心狂氣勝,刀法更加速猛,連戰十幾人沒遇上對手。五湖幫衆呼喊聲震天。邢大鵬搖擺着大刀,叫人再戰。
又一個青衣人自人羣中縱起,飛身落足臺上,冷視邢大鵬一眼,冷冷地道:“閣下只不過敗了幾個無名小卒,用不着這般猖狂。”
邢大鵬打量着他十分不悅地道:“閣下好大的口氣,報上名來讓大家聽聽你有幾斤重。”
青衣人道:“在下黑龍潭潭主褚飛揚,量你這市井小兒也沒聽說過。”
邢大鵬冷笑道:“我當是什麼大人物,不就是那個守臭水潭的嗎!有什麼能耐使出來吧!邢某讓你三招。”
“哼!不自量力,真是找死。”褚飛揚冷冷地道:“在下讓你十招,出手吧!”
邢大鵬見他如此狂敖,也不想再與他羅嗦,冷笑一聲,揮刀便攻。褚飛揚果真不還手,劍不出鞘,輕而易舉地躲閃着邢大鵬兇猛地招式。十招很快過去,褚飛揚長劍猛然出鞘,一道銀光自邢大鵬腹前閃過,他一聲慘叫摔下擂臺,腸穿肚爛,當場斃命。
衆武林人士大吃一驚,多數都怪褚飛揚下手太毒。褚飛揚長劍還鞘,靜立不語,一臉兇殺之氣。人羣中一陣喧譁,相繼上臺三人,都被他一劍破腹致死,摔於臺下。
“這小子有兩下子,讓一讓、讓一讓,老夫與他走上幾招。”人羣裡突然有人朗聲道。衆人左右閃開,一個身形削瘦鶴髮童顏的老乞丐走出來,行至擂臺前擡頭向上看了看,苦着臉道:“是哪個缺德地把擂臺搭這麼高,這我老人家如何上得去……”嘴裡嘟囔着圍着擂臺轉了一圈兒,試着向上蹦了幾次,離地不過三尺,臺高丈餘他如何能上的去。
人羣中有人笑道:“老爺子快回去吧!擂臺都上不去,豈不是白白去送死。”
老乞丐抱住一根柱子吃力得向上爬着,道:“不成的,我老人家死也得奪個武林盟主做,不然我娘子不給我生娃娃。”
人羣中又有人問道:“你娘子芳齡幾何了?”
老乞丐喘着粗氣道:“八十有三了。”
衆武林人士一片鬨然大笑,就連愁思苦悶的司馬玉娟也不禁笑了出來。
褚飛揚冷視着向臺上爬的老乞丐,冷冷地道:“將死之人還來戲弄在下,真是可惡,滾下去。”進身飛起一腳猛踢向他的腦門。
老乞丐剛剛將頭露上臺面,見他一腳踢來,不奪不閃,以雙腿纏住柱子,空出雙手猛地擡起,“啪”抓住褚飛揚的足腕,一借力縱上臺面,閃電般地一把抓住他的後腰帶,“呼”地將他單手舉過頭,像扔一朵棉花一樣輕巧地將他拋起幾丈高。
褚飛揚不禁吃了一驚,在空中一個空翻,長劍出鞘一道銀虹直取他面門。老乞丐不躲不閃竟然伸手抓向他的劍,臺下衆人都爲他這一險招瞠目驚望。剎那間,“啪”褚飛揚兇猛地利劍被他一直手牢牢抓住,突地一顫“噹噹噹”斷爲數段落於檯面。他的手掌卻毫無半點傷痕。
褚飛揚驚地後退數步,一抱拳道:“前輩神功蓋世,在下甘拜下風,不知前輩貴姓高名?”
老乞丐笑道:“老夫姓廖名不死,量你小子也沒聽說過。你小子功夫不錯,只可惜心術不正,留着它還會亂殺無辜,今日就當衆自廢武功吧!”
褚飛揚心狂氣敖,雖然敗於他手,可又如何能甘心廢去武功,面色一沉伸手入懷摸出三隻飛刀揮手打向他面門,轉身飛身便逃。
廖不死輕笑一聲,左袖輕輕一揮將那三隻飛刀卷落一旁。右手衝他後背遙遙一抓,褚飛揚前撲的身體突地飛退而回,被廖不死一把抓住脖子,“噗噗噗”在他身上連點數指。褚飛揚立刻癱倒在地,面色慘變,痛苦地滾動了幾下顫抖成一團。
廖不死朗聲衝臺下道:“他已被老夫廢去武功,希望與他有仇的人能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就此罷休纔好。”
他話音一落,數萬羣雄有大半相繼跪地,齊道:“晚輩拜見段老前輩。”聲勢浩大,直衝雲霄。
廖不死一見急道:“你們認錯人了,認錯人了……”飛身箭一般地射向峰頂,交睫間便消失在雲端。羣雄相繼起身。
司馬玉娟望着峰頂,道:“他是誰,如此受人尊重?”
柳良笑道:“他應該就是恩濟四海的“逍遙玉客’段衝老前輩,老人家現今少說也有一百二十歲高齡了,江湖中無人不知,有好多人都將他尊爲神仙供奉起來。近幾年來老前輩本已絕跡江湖,武林人都以爲他已仙逝,沒成想老人家今日又現江湖,真是武林一大快事啊!”
司馬玉娟道:“他是“逍遙玉客’段衝,也就是“五龍怪客’的師父了?”
柳良道:“五龍怪客是段老前輩五十多年前的弟子,段老前輩神功蓋世,誰要有幸得他傳授一二,便可無敵於天下了。”
司馬玉娟一臉豔羨之情,望着峰頂,喃喃地道:“真是了不起,我若能成爲他的有幸弟子該多好啊!”
擂臺上的褚飛揚爬下擂臺,滿面沮喪的離去。羣雄繼續上臺比武,一直打到夕陽西下,落鳳山莊莊主郝雲峰連敗數人,震驚羣雄。面對激烈地比武,羣雄不吃不飲也不覺得累,誰都想知道誰是最後的勝利者。郝雲峰又敗一人,連喚數次無人上臺比試,心裡正自竊喜。忽聽一聲刺耳的尖笑傳自空際,一條彩影自左邊松林裡飛射而出,輕飄飄地落足擂臺之上。
只見她身着五彩長裙,面容妖豔,一副誘人的風騷體態。
郝雲峰一見此人不禁心中大驚,若不是怕羣雄笑話,定會掉頭便逃。臺下羣雄老一代人也大半認出她便是一代“西煞”姚麗。一下子都靜了下來,靜地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姚麗冷視着郝雲峰,道:“你不是很猖狂嗎!老孃與你走幾招如何?”
郝雲峰面色有些蒼白,額頭見了汗水,形同見到了兇惡地猛獸,不知所措。”
姚麗見他如此害怕,不禁仰天一陣大笑。
郝雲峰嚇得後退數步摔下臺去,爬起來飛步逃離。
姚麗笑罷,冷冷地道:“全是一羣酒囊飯袋,還想做什麼武林盟主,真是天大的笑話。普天之下唯有老孃才配做武林盟主,還不快跪拜。”
羣雄一陣騷動,突地有人高喊:“除掉女魔頭……”
十幾條人影相繼縱起,飛撲向擂臺。
姚麗冷笑一聲,揮手揮出一片銀芒,十幾條好漢足未着檯面,便慘叫着摔於臺下,滾動片刻,七竅冒血而亡。他們中的便是姚麗成名多年的燕尾毒針。
姚麗目視羣雄,輕狂地道:“與老孃作對,真是不自量力,馬上跪拜盟主,否則別怪老孃大開殺戒。”
羣雄一陣沸騰,高喊“除掉女魔頭……”
司馬玉娟目睹羣雄慘死,胸中氣憤難當,玉齒一咬,便要飛身上臺。卻被一隻大手按住肩頭,她心中一驚回頭見是一位青衣老人,忙道:“你是何人?因何攔我?”
青衣老人慈祥的面孔上現出幾絲微笑,道:“老夫軤金倫,同你父母是多年的好友,不忍心見你傷在女魔頭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