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府江面兩側均是突然高起的峭壁,雖然高度距離江面只有十多丈高,兩側有建康軍在這裡設置的重型弩炮陣,這些弩炮陣藉着山勢,鎖定江面,便可將企圖入侵長江上游的艦船打的片板無存。
劉林站在甲板上平淡的看着兩側山上,上面的守軍已經發現了江面上的四大兵艦,料想他們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劉林放眼望去,已經可以看到坡上有幾騎飛馬向着平江城內馳去。
就算現在平江府的守軍發現了劉林的動作,那也是晚了,這裡距離建康府還有兩日路途,就算點燃峰火,在建康王大軍趕到之前,劉林所率的人馬也足以擺開陣勢,等待着建康王大軍前來撞牆。
李定讓劉林先攻建康王所屬城池,放着南都在那裡不急,只要破了建康王,在陸上李凌與李陽聯手獨大的實力便會被重重的削弱。雖然建州軍人數不敵他們的十分之一,可建州軍現在已經每營五百人馬中便可配輕型陸炮五門。另外還有專屬的重炮營,以重炮的行動,要是用來進行長途攻襲,肯定會延誤戰機,反而不妙。要是用來以逸待勞,倒是最理想不過了。
劉林自有自的想法,只要能達到李定與自己所想的最終目標便可。
劉林對着身邊的馬下令道:“四艦集中火力,先把南岸轟平。”
馬立即對旗令兵下令,旗令兵站在高高的桅杆之上,接受到了下面旗令兵的指令,逐向各艦傳達。最後,馬親自揮動紅色的小令旗,大喝一聲:“放!”
威遠二號艦艏、艉及左側弦的火炮頓時噴出火舌,一股股濃煙從船艏如同連鎖反映般由前向後升騰起。
南岸的建康軍平江府守軍還在等待着這四艦靠近進入射程之後再用弩炮擊深入侵之艦,沒想到在自己這邊兩倍射程以外,敵艦便發出轟天的巨響。一艦開火,其餘三艦也幾乎同時發炮。炮彈如雨點般落在了陣地上。
陣地上被炸出一個個深坑,原來守着裝載完畢弩炮的守軍們頓時亂作一團,弩炮被擊散亂的迸出斷木殘屑。
彈片落在遠處,那些不懂得如何躲避的軍士們,被迸出地彈片一個個奪出了生命。
炮彈落在近處地。早身體被炸地四分五烈。屍骨無存。
又是一聲令下。四艦火炮經過四輪火炮攻擊之後。南岸建康軍地重型弩炮陣地上已經被削平。沒有一個弩炮還可以使用。更有一些來不及逃跑地軍士恐怖大炮地威力直接跳入了江中。僅有少量殘兵拖着受傷地身體。向坡下平江城方向逃去。
這突如其來地打擊讓守軍地精神都要崩潰了。這是何等地威力。遠遠地超出了他們想象地範圍。
奔逃地過程中。他們根本不敢回頭張望。因爲在逃跑地時候。還偶有炮彈會落在道旁。一炮落下。身邊便會有十多具屍體被執力撕裂。
士兵奔逃地時候。不知道自己嘴裡在喊着什麼。也不顧不得身上地傷口仍然在涌出鮮血。他們只是盲目地三五成羣分散而無序地向着平江城跑去。
只是片刻時間地炮擊。南岸一營數百人地重弄型弩炮陣地上。除了逃走不到三成地潰兵之外。已經找不到一個可以站立地活人。
馬走向坐在甲板躺椅上正悠閒喝着茶的劉林,雙腿立正,大聲的請示劉林道:“都督,南岸建康軍守軍已經擊破……”
馬第一次真實的見到大炮的殺傷力。他報戰報的時候聲音甚至有些在顫抖。以前只是對着空地與木靶攻擊演習,何曾有過這樣實戰地震撼,這簡直如同拿着雙手帶刀在雞羣中屠宰小雞差不多。這已經不再叫做戰爭,這簡直就是單方面的虐殺。
劉林輕輕的“嗯”了一聲,仍舊在喝茶,今天讓親兵給自己泡的是以前在花山村的時候經常可以喝到的菊花茶。
此種菊花產於滁州府花山裡,菊小而色澤金黃,曬乾加工過後,用來泡茶。茶色淡黃,散發出淡淡的菊花香。有明目提神的功效。這茶還是劉林與江惜然成親的前些時候,建州王妃來到中臺島,給他帶來了一瓶子。喝着這清淡地菊花茶,劉林便難忘建州王李定對他的細心。一瓶簡單的滁州菊,足以見得他對劉林的重視程度。
“都督,北岸那邊該如何處置!”馬聲音稍小了一點詢問起劉林。
劉林放下茶杯,往着江北看了一眼,對馬說道:“你拿着望遠鏡上去看看。北岸的敵陣有沒有什麼變化。”
馬領命。喚來附近的一名軍官,從他手中接過銅製的單筒望遠鏡。登上了船樓的頂上甲板,向着江北方向望去。
經過剛纔四艦對江南敵軍重型弩炮陣地的一番清洗之後,北岸陣地上地守軍早就同樣被嚇破了膽。建康王麾下兵馬受過嚴格地訓練,較有軍事紀律,就這樣也按捺不住軍士中已經開始傳染開來的懼怕感覺。
在馬地眼中,江北岸的建康軍守軍陣地上,弩炮仍然齊備,通過望遠鏡的效果,再加上馬本就目力驚人,已經可以看到弩炮兜袋中填裝的石彈與鑄鐵彈。恐怕暫時北岸仍然沒有撤離的意思。
馬快步走下甲板,回到了劉林的身邊,對劉林說道:“稟都督,江北敵軍陣地人馬仍然在準備戰鬥。”
“哦,他們還不撤,等待何時?”劉林說着,心裡卻在想着,這些守兵要想快速撤離,必要丟掉所有的重型弩炮,這些弩炮可都是軍中的重型器械,造價不低,如果不戰而丟下這些,守軍之將就算全身回去了,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兩岸距離也不是小河般的距離,北岸僅憑肉眼,看江南岸的情景也不是那樣的真切。他們所受到的恐嚇,目前還只能從簡單的表面上認識到南岸該發生了什麼事。
那一聲聲如同驚雷的炮聲,還有那南岸陣地上掠走的一蓬蓬爆炸的黑煙,隱隱讓北岸的守軍潛意識中,想到南岸那一營人馬應該凶多吉少了。
劉林令下:“令七號艦往北靠近,往北岸陣地上放三炮,讓他們一定要打準。三炮過後,北岸守軍再不撤離,四艦同時開火!”
南岸有殘兵敗將逃向平江城,平江城的守軍很快就會知道劉林所率的四艘兵艦的威力。這大炮用來轟人那只是中策,要是能用大炮把平江城嚇到自己掌握之中。那纔是上上之策。平江城中不僅僅只有軍營,還有大量的平民居住,今日如果真的強行用火炮襲城,就算攻下城來,城內平民死傷也會慘重。這樣的戰役打完,建州軍還怎麼樣能得到民心?
威遠七號艦調轉船頭,向着北岸靠近,三門艦艏火炮依次三聲巨響,噴出三枚炮彈。三炮均擊中北岸陣地上。北岸建康軍守軍聽到炮聲響起的時候,炮彈已經落在了他們身邊,三炮在地上留下的彈坑中,倒下了二十多人,兩架重型弩炮被擊碎。迸起的木屑襲向守軍軍士,都足以讓那些守軍命中身亡或受傷。
“再看看去!”劉林對馬說道。
馬立即領命登上艦樓頂層的甲板,拿着望遠鏡再望向剛剛被炮火襲擊的江北守軍陣地。
馬看罷就小跑着回到了劉林的身邊說道:“稟都督,那邊的守軍已經潰了下去,竟然沒有人再留在弩炮陣地上了。”
“傳令給七號艦程紅,如果北岸守軍在炮停之後有返回陣地的,那就再放幾炮,直到確定北岸守軍不會再回到陣地爲止。另讓他派出登陸艦,派些人登上那弩炮臺,將那些東西給我全炸了。”劉林下令之後,又接着對馬說道:“其餘三艦先不急,料想這會兒南岸的潰兵還沒有進平江城,等他們把我東海水師已抵平江的消息傳出去,咱們再去不遲!”
炮轟過後,黑色的煙塵隨着微風的吹拂漸漸消散。使用重型艦載弩箭射出的拋鉤掛在北岸守軍的陣地。登陸船上的十多名軍士順着幾條粗繩索快速的攀上了那片懸崖。隨後在船上的陸戰軍士在繩子末端捆上了一包包火藥包。
在攀上北岸陣地的軍士返回小登陸船後,留在崖上的火藥引線也在發出“”的燃燒聲。
十多聲沉悶的爆炸聲響起,在江心可以看到那北岸的建康軍重型弩炮陣地,騰起了一陣滾滾黑煙。那黑煙的陣勢比起剛纔炮轟南岸時候的情形毫不遜色。北岸守軍陣地弩炮全數被毀之後,威遠七號艦駛回歸隊,那邊傳來程紅完成任務的回稟令旗。
“啓航,目標平江府水師軍港!”劉林下着命令,他很享受對建康王或湖州王勢力的攻擊。如果以前讓他有這種想法,他也許還有心裡有些愧疚。自從那次迎親在安平府北山林中受襲之後,劉林已經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