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連李隆空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從他看到這少林和尚之時,他心中對於武則天的信心受到了打壓,再也沒有了以往那種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武則天必勝的信心!
李隆空站立在一座宮殿的房頂之上,閉眼平息了一下差點失守的心神,再睜開眼時,一抹淡淡而又儒雅的微笑又回到了他的臉上。看着白眉白鬚,一襲僧袍在風中獵獵作響的弘智和尚,李隆空微微的拱了拱手,道:“大師何故阻攔本王的去路?”
“王爺,前方無路,回頭是岸邊!”老和尚微微一笑。
“老和尚!該回頭是岸的是你纔對!”李隆空哈哈大笑。這一笑衝散了他心中所有的不安,李隆空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出家人當以慈悲爲懷。可你作爲一代高僧面冒然的插手俗事,難道你就不怕佛祖怪罪不成?”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爲了天下的安定,爲了大唐的江山,爲了大唐的這數千萬百姓,因此,弘智不怕入阿鼻地獄。佛祖即能割肉喂鷹,弘智爲了天下蒼生肯的一身臭皮囊又有何不可!”老和尚雙手合十,但話中的殺意卻四散飄溢。
“老和尚,看來你當真是隻修武功,不修佛法!先不說你的話對與否!豈不聞世間自有世間的道。每個人自有每個人的因果,順其自然方爲正途!可是老和尚你卻是妄加干預。豈不有違佛法的本意!”李隆空說着說着,忽然想起了一個有關於佛法的典故,嘴角微微一動,露出了一個儒雅的笑容,可是如果上官婉兒或者太平公主在此,就一定會知道,此時李隆空一定是在冒什麼壞水。
只聽李隆空衝着老和尚微微一笑,道:“老和尚,你說現在是你的僧袍在動,還是風在動?”
“什麼?”弘智微微一愣,李隆空還真的給蒙對了,這老和尚在少林寺還真是隻修武功,不通佛法的主,這次被李治派人這麼一遊說,居然點頭答應了。
即然弘智已經答應了,少林方丈心中縱然不願意,卻也沒有辦法,只得點頭應允,讓他帶着十八棍僧偷偷的潛入了皇宮之中!
“是風在動!”老和尚翻了個眼皮,有些爲難的看着李隆空,“也不對,是僧袍在動!”
“都不是!是你的心動了!”話音一落,根本就不給弘智老和尚半點反應時間,李隆空腳尖一點地位,身身形一閃,人已衝了出去,雙手持槍如同閃動在雲中的閃電一般,瞬間就衝向了弘智老和尚,身在空中,手中的五鉤神飛亮銀槍猛地一個下刺,目標直指老和尚弘智,槍極快,勢大力沉,破空之聲大作,呼嘯間隱隱有風雷之聲。
李隆空出招實在是太快也太猛,身法又是疾如閃電。槍未至,凌烈無比的槍意早已將老和尚的身體給鎖死了,激盪的槍風銳利如刀,可以說無論老和尚怎麼躲,都不可能逃的過李隆空這勢在必得的一槍。
李隆空這一手顯然大大出乎了老和尚弘智的意料之外。可是,李隆空終歸還是小看了老和尚的武功。一個身在少林這樣一個武學聖地,又不修佛法專修武功的怪人豈是好相與的。更何況這個老和尚還是已經垂垂老矣了,一身修爲雖然不能說是通天徹地,估計也差不了多少了!
老和尚在大罵李隆空狡猾之餘,一隻寬大的袍袖對着李隆空身前就抽了過去!
壓力,這纔是真正的壓力!身在空中的李隆空只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壓力迎面而來,壓根兒沒有抵擋的可能。臉色一寒,將臉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容給隱了下來,深吸了口氣,是擋不住,可不擋也不行。李隆空並沒有打算去躲,反倒是一挺手中的五鉤神飛亮銀槍,大吼一聲:“來得好!”
李隆空的手腕一抖,槍身一顫,一槍點向了弘智老和尚那寬大的衣袖。原本筆直下擊的槍尖突地幻化出數十朵碗口大的槍花,絢爛無比地在夜色下綻放開來,但聽一陣密如細雨般的叮叮鐺鐺的聲響過後,人在空中的李隆空突地再次拔高了一大截,身形飄忽地從屋頂上飛了下來……
他不下來也不行,老和尚這一袍袖上的力道根本就不是李隆空能擋的住的。從這一點上看,李隆空縱然才華蓋世,天生神力,可終歸是習武的時間太短,區區十年工夫,又怎麼能是弘智老和尚六七十年歲月的苦修相比!更何在,這在十年中,李隆空也不是一心習武,每天還要抽出半天功夫跟隨狄仁傑習文,粗粗算來也不過五年光景罷了!
這一下交手,可以說兩人都是聰明之極,看似兩人都盡了全力,一副拼命的架式,可實際上無論是李隆空還是老和尚都已經留出了餘地。老和尚是以柔克剛,李隆空槍是虛點!
可李隆空還是失算了,他聰明,別人也不笨,就在他身體堪堪落在院中的時候,只聽的一聲吼叫:“佈陣!”
十八道棍影,從上中下左右,四面八方的襲向了李隆空。每一道棍影又幼化出了無數的殘影。李隆空只覺的整個人全都置身在了一片棍林,棒山之中了!這纔是真正的躲無可躲,逼無可逼。不過,好在這漫天的棍影之中並沒有讓人心驚膽顫的殺伐之氣。少林寺的和尚雖然說武功卓絕,可畢竟很少殺人,此刻他們也僅僅只是想要生擒李隆空罷了!
李隆空又豈會甘心被擒拿,大吼一聲。五鉤神飛亮銀槍一顫,前後左右,瞬間剌出了十八槍,每一槍都剌向了少林棍僧的要害。可一個人終歸是一個,又豈能敵的過對方的十八個人,而且還是少林寺賴以成名的十八銅人陣!
少林棍僧,棍法再變,無數的殘影再度凝實,重新變回十八根少林棍,只是棍上的力道卻瞬間增大了無數倍,每一根大棍都彷彿重愈千金一般!少林棍陣,擋着披靡,縱使李隆空武藝再強也絕然強不過十八大高手的合力一擊,縱然是這十八棍僧手中留神,可兩下里若真的是接實了,就算李隆空的身子是鐵打的,估計也絕逃不過重傷的下場。
這一條乃是不爭之事實,李隆空眼瞅着身在棍影之中,根本無從變招,更不用說是衝出去了,大急之下,再也顧不得多想,仰天就是一聲狂嘯,左手微微一抖,一道隱約可見的寒芒乍現……
“王爺莫慌。老身前來助你!”一聲清脆的嘯叫聲從遠而近,瞬間即到了李隆空的面前。
這一聲當真是如聞仙音一般,頓時就讓情急拼命的李隆空全身爲之一震,隨即左手一收,那剛剛閃現而出的寒芒頓時又消失的無綜無影。
七個彩色的身影從天而降,來的七人竟然全都是女子,身穿七彩色的衣衫。如果是在白天望過去,就婉若一道彩虹一般。六人接下了這少林寺的十八銅人陣!一人奔向了老和尚弘智,而這人,李隆空恰好認識,赫然就是上官婉兒的母親,鄭大娘!
六大高手,同時出劍,或點或剌或掃或削,無垠的劍氣在空中縱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狠狠的罩向了少林寺的銅人的陣。六個人,竟然將少林寺的這十八個人給全部罩在了劍網之中。李隆空的眼光頓時就看了出來,這六人所用的竟然也是一套威力無究的劍陣!其威力竟然一點也不遜色於少林寺的十銅人陣。
藉着這點空閒的時間,李隆空快速的調息着體內的真氣,剛纔那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工夫,可是李隆空的消耗卻不亞於剛剛進行了一場惡鬥,要知道,無論是弘智老和尚,還是十八銅人陣,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李隆空一邊調息着體內的真氣,一邊心思動得飛快,面上卻無甚表情,卻是冷靜地觀察着戰局,不過片刻便已看出了個究竟——十八少林棍僧雖然是個個武藝非凡,人人勇悍,但終歸是打鬥的經驗稍差,卻不但不能壓制住那六柄縱橫着的長劍劍,反倒隱隱處於了下風,若不是依仗着陣法玄妙,只怕早就落敗了,這會兒不過是苦苦支撐而已。當然,鄭大娘所帶來的六大高手想要獲勝,卻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辦得到的。
雙方之戰的勝負,最終還得看鄭大娘與弘智這老和尚之間的對決。可是此時的鄭大娘隱隱的卻已經不支。放眼望去,隻眼不遠處,弘智老和尚身上寬大的僧衣上波紋滾滾,每一次的揮動都帶着莫大的壓力。反觀鄭大娘,交手的這盞茶工夫,已是氣喘噓噓,香汗淋淋,一身紫色的緊身綵衣幾乎都已經貼在了身上。顯然已快抵擋不住弘智老和尚所帶來的威壓了,落敗不過是在須臾間的事情罷了。
看着這一切,李隆空瞬間也就明白了過來,武則天不是沒有準備,只是她身邊的高手比不過皇帝李治帶來的少林僧人!這才隱忍着沒有動手,而自己的到來就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或許武則天也在祈禱着李隆空的到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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