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自然不可能預先知道後面這段歷史,也不知道父親李淵刺死兒子李泰,很可能會讓大唐的歷史改變。他瞧見左少陽目瞪口呆傻在哪裡,不禁有些奇怪,問道:“左神醫,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左少陽苦笑搖頭,拱手道:“皇上,請允許我離開京城返回老家合州。”
李世民很有些奇怪:“你不在太子藏書閣看書了?”
“不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說實話,我很想家了。請皇帝准予我離京返家。”
左少陽之所以現在堅決要離開京城,是因爲他得知李泰已經死了,那李世民後面的皇位很可能會落在太子李承乾的手裡,而不是按照歷史那樣落在老實忠厚的李治手裡。後面的歷史很可能會出現不同於歷史的新歷史,這個歷史會如何發展,只有老天爺才知道。自己還是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爲妙,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李世民道:“你如果執意要走,朕自然不留你。”
左少陽長揖一禮:“多謝皇上。”
“嗯,這一次,你做得很好,朕很滿意,你想要朕賞賜你什麼?說罷。”
“什麼都不要,富貴榮華對我如浮雲。我只要一身輕鬆,自由自在就好。”
李世民又好生看了他一眼:“看到你現在,到讓朕想起了你的師兄孫思邈孫老神醫。五年前他離開京城之後,就杳無音信了。朕多方派人尋找,都沒能找到他,你可曾見過他嗎?”
“沒有,那以後我也再沒有見過他。”
“嗯,這樣吧,朕還是賞賜你一筆錢財,你自己不用,也可以拿去給窮苦百姓治病嘛。就像你師兄一樣。”
左少陽搖頭:“不用了,我給百姓治病,也只是盡我自己的能力,我有多大的能力給他們治病,就用多大的能力,而不再象以前那樣刻意去想盡辦法如何救治更多的人。”
“那好吧,”李世民遲疑片刻,又道:“皇后身體一直不好,朕很希望你能給她瞧瞧,幫她治治病,她可以說是朕的生命,如果她的病……,唉,朕都不敢設想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說到後面,李世民話語哽咽了,眼圈也紅了。
左少陽想不到李世民竟然如此性情,有些心軟,想了想,道:“我寫一個方子給皇上,是那天皇后發病時,我給她治療時用的藥丸的方子,還有化痰的土辦法。如果皇后再出現那種情況,而太醫又沒有辦法的時候,可以用這個法子試一試。”
李世民大喜,竟然起身拱手一禮:“多謝神醫。請這裡寫方吧。”
左少陽老實不客氣走到金絲楠龍案後面,撩衣袍坐在龍椅上,提起皇帝的御筆,筆走龍蛇寫了一個方子,並在後面註明了用巴豆化痰的土辦法。
左少陽將方子遞給李世民,道:“這只是暫時緩解哮喘的藥,不能根治的。只能解燃眉之急。”
李世民忙道:“神醫何不留下根治之法?救我皇后一命呢?”
“很抱歉,不是我不願意留,是我真的治不了皇后的病。”左少陽臉上儘可能露出坦誠的神情,鄭重說道。
李世民神情黯然,緩緩點頭:“好吧,只希望皇后吉人天相了。”
“會的。告辭了。”說罷,左少陽拱手一禮,轉身往外就走。
“神醫稍等!”李世民道,坐在龍案後,提筆寫了一道聖諭,走過來遞給了左少陽:“這東西你帶在身上,你遊醫各地,或許什麼時候會用得着。”
左少陽接過,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着:“從三品以下地方諸官吏,皆聽從合州左忠少陽調遣。違者以抗旨論。”
按照唐朝官制,地方官裡級別最高的是刺史,上州的刺史也就是從三品。李世民這道聖旨,賦予了左少陽調遣地方所有官吏的權力,這個權力類似於巡視地方的欽差大臣了。雖然本身沒有職權,但是違者以抗旨論,這一條便賦予了他巨大的權力。當然,這個權力只是調動地方行政官員的權力,不包括調動軍隊的權力。
左少陽立即明白了,李世民給自己這道聖旨,不給自己封官,卻給了一個比地方從三品刺史更高的權力,甚至直接用皇權作爲自己權力的後盾。他這樣做,目的自然是討好自己,爲以後請自己給皇后治病打埋伏。
左少陽微笑搖頭,將聖旨遞迴給李世民:“皇上,你給我這個沒用的,我說了,富貴榮華,包括權勢,對我都是浮雲。我遊醫天下,也只是盡我所能辦我自己能辦的事情,我沒有興趣調動這些地方官,也不想去招惹他們。”
李世民沒有接,道:“朕知道神醫如閒雲野鶴,只願遊戲人生,所以才寫了這道聖旨而不封官給神醫,爲的是給神醫權力而又不過神醫責任,若真遇到事情需要動用地方官府力量,便把他拿出來,若沒有,便放着,誰也不知道,也不會對神醫遊醫造成半點影響,也沒人來打擾神醫的雲遊。這只是以防萬一用得着罷了。”
“我沒有用得着地方官府出面的事情。”
“這可難保,譬如遇到人間不平事,甚至涉及神醫親人的,便可動用這聖旨,討得一個公道。豈不是好事一件?——你放心,神醫不願意做的事情,朕絕不勉強!”
聽李世民這麼一說,左少陽到有些心動了,是啊,這世道,自己不惹別人,難保別人不會來招惹自己和家人。又或者真遇到不平事,自己想管,那時候這聖旨便能派上用場,李世民也說得對,真不想用,不拿出來就是了,備着總是沒壞處的。而且李世民已經強調了,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他是絕不會勉強的,那以後皇后生病了,自己不願意給她治療,皇帝也不會強迫自己必須治。這就免除了後顧之憂。
想到這,左少陽收回聖旨,摺好了揣進懷裡,拱手道:“既然如此,就多謝皇帝了。”
“什麼時候神醫想回來藏書閣看書,隨時歡迎。”
“好的,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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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陽讓人通知蕭芸飛準備離開京城返回合州,蕭芸飛答應了,說再陪母親一晚,明日一早離開京城。
左少陽也不好強求人家現在就離開京城回去,他一刻也不想在皇宮裡帶着,總覺得危機四伏,所以告訴蕭芸飛,自己帶着小杜銘先離開了皇宮,在家裡等她,蕭芸飛答應了。
左少陽和小杜銘回到南城的家裡,生火做飯,正忙碌着,有人敲門。
小杜銘跑去應門,院門打開,門外是一個胖乎乎的老者,大熱的天頭上還帶着一個棉襆頭,穿着一身夾袍,半邊袖子脫了,斜斜地系在肩胯處。同時,肩膀上還斜斜地挎着一個褡褳,鼓鼓的,裡面好象裝滿了東西。臉上笑眯眯的望着小杜銘。
這胖老者身後還跟着四個年輕人,三男一女,看神情有些緊張,不停地左顧右盼。
小杜銘見他們相貌不太像中土人士,心生警惕,用腳抵着門,問道:“你們找誰?”
“請問小哥,左少陽左先生是否住在貴處?”
這人說話強調有些生硬,不過言語間倒還很客氣。小杜銘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是誰?找我師父做什麼?”
那胖老者笑容更歡了:“小哥原來是左先生的高徒,失敬失敬。老衲來自西域,千里迢迢特來拜會尊師,不知小哥能否行個方便,給老衲通報一聲。”
小杜銘一聽是個出家人,臉色頓時和緩了下來,道:“大師請稍候,我去通報。”說罷,轉身跑進了廚房。
左少陽一聽有西域來的喇嘛找自己,很是奇怪,自己從來沒有跟這些人打過交道,難道是來求醫的嗎?
左少陽快步出了廚房門,來到大門口,拱手道:“我就是左少陽,幾位大師,找我有事嗎?”
那旁老者趕緊雙掌合十,說道:“原來尊駕就是左少陽左先生,真是太好了,老衲師兄弟幾個,有要事跟先生商議。”
“哦?什麼事?”
“這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能否……?”說罷,胖老者往院子裡看了看。
左少陽皺了皺眉,想着人家千里迢迢從西域趕來,說不定當真有什麼急事,就聽聽好了,於是側開身,將幾人讓進了院子裡,領着他們來到了大堂上,分賓主落座。小杜銘泡茶。
左少陽又瞧着那老者:“現在可以說了嗎?”
胖老者小心翼翼道:“請問左先生四年前可是在合州居住?”
“是啊,合州是我老家,怎麼了?”
胖老者跟其他幾人互視了一眼,都緩緩點頭,臉色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左少陽看在眼裡,覺得有些奇怪。
胖老者又道:“合州有座清風寺,方丈法名智空,先生應該認識吧?”
“認識,他們寺廟就在我家後面不遠的巷子裡。我經常去哪裡隨喜,跟方丈很熟。”
胖老者興奮得直搓手:“太好了,我們剛剛從合州趕來,此前曾拜會過智空大師。他說,你手中有一串五眼六通佛珠,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