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行進到天空的正中,雖然是在春天,但是豔麗的晌午陽光仍然讓人幾乎睜不開眼。
“時間差不多了,應該是正午時分。”李讀湊到彭無望身邊,低聲道。
“外面沒有動靜,看來他們還以爲我們會等天黑繼續突圍。”梅自在爬到李讀的旁邊,小聲說。
此時的彭無望身邊收集了十幾把鋼刀,每柄鋼刀的刀尖都被他用秋水長刀削了下來,在身邊排成一排。
“彭兄弟,梅兄,你們準備好了麼?”李讀小聲問道。
梅自在和彭無望神色凝重地一齊點了點頭。這時候,孟寒樹扶着孟俊賢來到他們身邊,小聲道:“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只等到弓箭手一散,就一起突圍。”
正午時分,普阿蠻和錦繡公主巡視了一遍圍困密藏洞口的神弓營的駐地,感到非常滿意。錦繡公主輕輕謂嘆了一聲,道:“彭無望雖然厲害,但是在這個鐵桶般的包圍圈中也無可奈何。”言罷,落寞地一笑。普阿蠻用力點了點頭,道:“經過昨晚的交鋒,彭無望這廝確實讓我刮目相看。屠嬌還要整天嚷着活捉他,簡直胡鬧。今天我已經下令,一遇到彭無望立刻不擇手段加以截殺。雖然很想和他單獨較量一番,但是大局爲重,這一次我只好忍痛割愛了,哈哈哈。”他爽朗地暢笑了幾聲,忽然看到錦繡公主身子顫了一下,忙道:“公主,可是昨夜受了風寒?”
錦繡公主咳嗽了一聲道:“可能有些勞累,所以一直感到身體不爽,也許明天會好一些。”普阿蠻釋然地舒了口氣,道:“爲了大草原的明天,公主你要小心保重啊。”就在二人談話的時候,四五個黑色彈丸從洞內丟了出來,在彈丸尾部拖曳着的紫色煙霧在正午晴朗的天空下劃出幾條詭異莫測的弧線。
“大家小心!”普阿蠻閃電般取出雙燕,來到幾十步外的叢林之中,耳畔只聽得“砰”“砰”幾聲沉悶的爆炸,血紅色的煙塵在密林中瀰漫了起來,一股辛辣的氣味毫不留情地鑽入林中埋伏的人們眼中,鼻中甚至耳中,強橫如普阿蠻也無法倖免。整個密林中響滿了劇烈的咳嗽聲和打噴嚏的聲音。
“聽到沒有?”李讀激動地轉頭問彭無望。
彭無望閉目傾聽了一會兒,用力一點頭,猛然拔身而起,健腕一抖,一枚雪亮的長刀刀尖閃爍着青白色寒芒,從滿天紅霧中矯捷地一頭紮了進去。這枚刀尖在擒龍真氣的牽引下,劃了一個優雅從容的月牙線,射進了叢林中聲音最密集的地方。突兀的慘嚎聲接連響起,彷彿一串炮仗依次被點響。
“好啊!”在洞內的羣雄壓低了聲音,爲彭無望的精彩出手由衷喝彩。
彭無望興奮地一咬牙,反手抄起兩枚刀尖,雙腕一振,同時射出。兩道白虹勢如破竹地摜入已經亂作一團的密林之中,慘嚎聲響得更加淒厲。
梅自在也不甘寂寞,伸手探入囊中,抄起一把鐵蒺藜,抖手拋了出去,零星的慘呼聲也隨之響起,令他顧盼自豪。
“你們看怎樣?”李讀狂喜地小聲道,“要不要我再扔出去幾個?”彭無望和梅自在剛要說話,一道黑如暗夜的漆黑飛影倏然而至。彭無望大喝一聲:“不好!”伸腿將梅自在一腳踢翻,自己側躍滾開。梅自在受了這一腳一串跟頭滾進了洞,沒有受傷,但是彭無望躲得晚了一些,頸部留下一條血痕。說時遲,那時快,又一道黑影轟雷閃電般迎面撲來。彭無往左腳點地,身子倒翻了一個跟頭,躲開黑影奇襲,左手施展擒龍功,將兩枚刀尖吸在手中。這時候,本來去勢已盡的黑影突然一個輕盈的轉折倒飛了回來,抹向彭無望的頭頸之間。
“離手刀?”彭無望一個冷戰,身子向前和身撲倒,狼狽不堪地躲開了這一記意料之外的奇招。另一道黑影在空地上飛了一個大大的弧旋,又一次飛了回來,向着彭無望背部劈來。“好厲害!”彭無望已經明白,出手的便是昨晚將自己剋制得無法前進一步的高手。他猛地一個懶驢打滾,閃過這一記劈殺,閃電般左手一揚,將兩枚刀尖射了出去。與此同時,兩道黑影倏然而逝,緊接着遠處的密林中響起兩聲脆響,彭無望知道自己射出去的刀尖已經被打成了碎片。
“好!讓我們好生鬥一鬥!”彭無望雙手後伸,擒龍功應手而出,四枚刀尖分別落在了左右手中。他右手一抖,兩枚刀尖呈直線射入密林深處,憑藉他對殺氣的感覺,他已經知道了剛纔高手身處的位置。接着,他快速射出左手的兩枚刀尖,這兩枚刀尖成弧線射出,弧線的終點緊緊地鎖定了密林中那神秘高手的位置。
又是一聲脆響,密林高手似乎只在呼吸間就已經斬碎了彭無望直射向他一枚刀尖。聽到這個聲音,彭無望右手突然一沉,然後往上一擡,擒龍功如影隨形地操控着右手射出的一枚刀尖,令它突然下沉,然後驟然升起,以一個巧妙的角度接着向敵手擊去。林中傳出“咦”的一聲,接着一聲脆響,想來是這枚刀尖未竟完功。彭無望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左手猛地往左一擺,本來忽悠悠沿弧線射向那神秘高手的兩枚刀尖,突然改變了方向,向着側面的叢林射去。一連串慘嚎聲從各個方向悠然傳來,彷彿在向着洞內的羣雄演示着彭無望這一記離手刀的軌跡。
就在彭無望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那兩道黑影閃電般再次飛來。他凝神觀察,嚴陣以待。這時候,從左邊飛來的黑影突然閃電般轉到右邊,彭無望不爲所動,眼睛緊緊盯住右邊的黑影。就在這時,右邊的黑影突然往下一沉,掃向他的雙腿。彭無望縱身一躍,閃開這記殺手,然後拔出腰畔秋水長刀,想要將這道黑影攔截下來。與此同時,閃到右邊的黑影突然如爆起發難的毒蛇般高高昂起頭,釘向彭無望的右肋。彭無望早就料到此招,用力凌空一扭身,避了過去。此時,掃向他雙腿的黑影竟然沿着他的單刀直射上來。彭無望一驚,眼看着自己的五指馬上要被一刀斬斷,連忙一撤手,丟了秋水長刀。就在這時,剛剛和他的右肋擦肩而過的黑影竟然倒飛而回,向着他的腰腹攔腰斬來。彭無望怒喝一聲,凌空使出金剛鐵板橋的柔功,身子在空中平鋪了開來,這道黑影在他的鼻尖上留下一道血痕,和另一道黑影匯合之後,倏然而逝。
彭無望嚇出一身冷汗,不再逞強,縮身退回洞中。
而在密林的另一側,躺滿了一天前還不可一世的神弓營羣英。剛纔彭無望的五枚刀尖,竟然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裡,奪走了四十幾條大好性命,再加上梅自在的暗器和之前慕容龍亭,歐陽平所殺的,神弓營只剩下不到三十人,還有不少人手臂帶傷。普阿蠻扶住肩頭的一處傷口,半跪在地上,喃喃地說:“彭無望,嘿,彭無望。”幾道細細的汗水從他那岩石般的臉頰上流淌而下。
“怎麼樣?”李讀,梅自在和孟寒樹看到彭無望捂着鼻子跑進洞,連忙問道。
“聽聲音死了不少,有一個高手很是厲害。”彭無望抹了抹鼻子上的鮮血,道。
“是那個使雙燕的高手?”梅自在尤由余悸地問。
“那叫做雙燕麼?”彭無望好奇地問。
“算啦,都什麼時候還琢磨這個幹嗎?”李讀衝上前道,“我們要不要衝出去?”
“趁他們還沒回過神來,我們這就走。”彭無望精神一振,道,“李先生把剩下的火焰彈全扔出去。我,梅前輩,孟前輩掩護你們,從來路走。”
“好,都聽你的!”梅自在和孟寒樹齊聲道。
一連串的爆炸聲後,彭無望,梅自在和孟寒樹同時衝出洞,一字排在洞口。這個時候,密林中的混亂仍在繼續,只有零星的箭羽射來,雖然來勢兇猛,但是梅,孟,彭三人儘可抵擋得住。彭無望大喝一聲:“還不走?”洞內探頭探腦的一大羣少年弟子立刻蜂擁而出,向着來時出路飛奔而去。
這時候,彭無望對孟寒樹道:“孟前輩,孟兄身子不適,你馱他先走,我和梅前輩儘夠抵擋。”
孟寒樹眼圈一熱,道:“彭兄弟,此番如果生還,你我便是生死之交。”言罷猛地一轉身,衝進洞去,扛起孟俊賢,甩開大步,飛快走了。
“梅前輩,我再擋一陣,你也先走。”彭無望大喝道。
梅自在此時雖然不好意思先走,但是性命要緊,又自問沒有彭無望這一身功夫,只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快步逃走。
“普大哥,他們衝出洞了!”屠嬌急道。
普阿蠻心中一陣焦急,回頭看了錦繡公主一眼。這位高貴的公主彷彿泰山崩於眼前都不會改變顏色,她只是輕輕咳嗽了一聲,道:“讓山下高手截擊,阿蠻不必擔心,中原豪傑的主力已經盡數殲滅,這些只是青年弟子,即使走脫也並無大礙。”
普阿蠻一陣慚愧,暗中佩服錦繡公主風雨不動的修養。他哪裡知道在這位奇女子的心中,是怎樣一番的柔腸百轉。
蓮花山山道上一片混亂到極點的激鬥。塞外高手人多勢衆,準備充分,但是被剛纔李讀的火焰辣椒彈悉心關照了一番,直到此刻還頭昏眼花,涕淚交流。而突圍的衆豪傑雖然人手少,武功較差,但是士氣高昂,氣勢如虹。一時之間,竟然將一衆大草原上的高手逼得節節後退。
孟寒樹揮舞九環大砍刀,連續砍翻了三個塞外戰士,將包圍圈衝出了一個豁口,他振臂高呼:“從這裡走!”周圍殺紅了眼的中原豪傑立刻應聲圍攏了過來。
“圍住他們,一個都不準放走!”從後面趕來的普阿蠻高聲喝道。
聽到首領的呼喊,周圍的塞外武士士氣大振,生死一線耶律天都瞪目大喝一聲,長矛一橫,將孟寒樹的當頭一刀擋了回去,厲喝道:“想從這裡走,先問過我耶律天都。”
此時,額爾古納河雙雄博古臺,扎爾傑,白骨槍額可察,翻雲棍差猜,黑流星猛瑪,雁王卓狠,閃電邦倫,烏雲方盧,血勇士吉燦,飛鳳屠嬌,無影飛刀菩葉子,破燕刀蕭洪同時圍攏了過來,這些高手在草原上赫赫有名,有些人彼此之間還是互有心病的對頭,而此時他們摒棄了成見,同仇敵愾,圍殲中原豪傑,這乃是十分難得的景象。看到這個情景的塞外高手們一陣歡欣鼓舞,紛紛高呼邀戰,加倍狠命地廝殺着。
片刻之間,數十名中原豪傑橫屍在地。聞到血腥味的塞外諸雄更加戰意高昂,加緊砍殺。令本來氣勢驚人的中原豪傑紛紛倒退。梅自在和孟寒樹在數名高手的圍攻之下,左支右絆,險象環生。
隨着同伴一個個戰死,中原諸豪傑彷彿預見到了自己的結局,雙目都露出恐慌之色。這時候,血勇士吉燦一聲怒喝,將一名和他纏戰的神龍幫舵主一刀劈下了頭顱,鮮血和腦漿濺了他一臉。他用手一抹臉,怪叫一聲:“殺光漢狗!”周圍的高手一陣野獸般的怪叫作爲應和。這個場面太過恐怖,一個飛燕莊年輕弟子忍受不住,扔下雙劍,轉頭狂奔,被數枚鐵羽箭釘死在地。至此,中原豪傑的鬥志降到了谷底,有些絕望者幾乎要拋卻刀劍閉目待死。
“青州彭無望在此!”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喝從半空中響起,彭無望手裡提着一個人頭,飛身來到場中,“擋我者死,順我者生!”言罷,一抖手將那顆人頭丟到普阿蠻面前。場中的衆中原人物看到彭無望,都興奮地歡呼了起來,聲音幾乎蓋過了塞外武士們野狼般的呼喝。
普阿蠻神色一凜,俯身拾起首級,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坎達雷!”他立刻明白了過來:神弓營完了。他的眼中燃起了驚天的怒火:“彭無望,你今日休想生離此間。”
“笑話!”彭無望揚聲大喝,“彭某想走,你們誰能阻擋?”言罷拔出秋水長刀,閃電般向着正擋在路中央的耶律天都衝去。
“天都小心!”普阿蠻一聲驚呼,將雙燕刀抄到手中,身子想着彭無望掠去。
耶律天都在塞外草原橫行無忌,羣雄避易,哪裡見過如此囂張的人物,一股大漠馬賊的血氣上涌,怒喝一聲,竟然不理彭無望當頭劈來的一刀,鐵矛一弓矛身,電射彭無望左邊的心口。這一招後發先至,快如閃電,角度刁鑽,無論時機方位,都是上乘之選,乃是死中求活的絕命殺招。耶律天都縱橫大漠,千百場血戰中得保不敗,很多次都靠這一招——穿日捨命槍。彭無望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臉上的幾處傷痕因爲這一個笑容的扭曲在了一起,顯出一絲獰惡的滋味。在耶律天都身後的大漠羣雄都看在眼裡,每個人心中都生出一股寒意。
耶律天都的鐵矛準確地擊中彭無望的左心口,彭無望的身子一翻,撲倒在他的矛杆之上。能夠這麼簡單地解決如此囂張的對手,耶律天都一陣興奮,他雙臂運力,下意識地要將彭無望的身子挑起來。這是他作爲馬賊的兇悍作風,要將敵將的屍體高高挑起來,然後扔出去,顯示自己的兇悍,也令敵對的一方喪失信心。
“小心!”數個聲音紛紛地響起,其中普阿蠻的聲音最爲焦急洪亮。耶律天都吃了一驚,定睛觀看,才發現彭無望竟然順着他的槍桿向他滑了過來,剛纔那一槍看似挑中了要害,其實只是在彭無望身上劃了一個淺淺的傷口,然後從腋窩下滑了出去,而彭無望的身子卻輕輕巧巧地掛在他的矛杆上滑行而至。
耶律天都猛地收矛想要架開彭無望即將到來的殺手,卻沒想到這個收矛的動作只能加快彭無望向他逼近的速度,等到他醒悟過來,已經是滿眼秋水漣漪般的明澈刀光,他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血光迸現,耶律天都的人頭高高地飛上天空,發出輕柔的破空嗚咽之聲。“天都兄弟!”耶律族高手破燕刀蕭洪,和不遠處的普阿蠻一起慘痛地呼吼了起來。所有人都被彭無望這巧妙絕倫的奇招震撼了。
“我和你拼了!”蕭洪狂舞着手中的塞外彎刀劃出滿天金色的刀影,向着彭無望撲了過來。迎向他的不是彭無望,卻是已經失去頭顱的耶律天都的屍體。蕭洪連忙收住刀勢,伸手將本族兄弟的遺體一把抱住,這時候,他心中一陣淒涼。他知道,雙手環抱屍體的自己已經躲不開彭無望的下一招殺手。“砰”的一聲巨響,彭無望的手肘重重砸在蕭洪的頭頂,他的眼前一陣漆黑,昏死了過去。
“擋我者——殺!”彭無望張口一聲狂嘯,獅子吼的罡氣震懾全場,功力稍弱的塞外武士幾乎被這一聲威猛的怒吼震昏了過去。包圍中原羣雄的戰圈鬆動了。
“就是現在!”梅自在和孟寒樹久走江湖,那還不知道生機已到,他們立刻一聲吆喝,率領着重新士氣大振的中原羣雄,勢如破竹地衝出了包圍圈,向着山下飛快奔逃。
“還不追?”在最外層的菩葉子急切地大聲呼喝,他麾下的一彪戰士這才醒悟了過來,紛紛吶喊着,向山下奔去。
此時已經追到彭無望身邊的普阿蠻怒吼一聲,雙燕齊出,向着彭無望攻來。彭無望竟不抵抗他強猛如惡虎下山的驚天攻勢,而是宛如順着刀勢,彷彿被狂風吹走的落葉,向着菩葉子率領的那羣武士撲去。
菩葉子看到彭無望被普阿蠻追殺,心中一陣安然,在他的印象裡,沒人能夠逃過塞外天雄普阿蠻的追擊。他理也不理彭無望,大聲指揮着族中戰士,向着山下追去。
“菩兄,看後面啊!”他的身後,是普阿蠻焦急的呼喚。“難道……?”菩葉子心中一寒,連忙轉身,只見彭無望的秋水長刀就在一丈之外飛快地逼近。“不好!”菩葉子根本來不及細想,七枚飛刀已經脫手飛出,射向彭無望的七處要害。接着,他看到一生中只見過一次的景象,飛向彭無望的飛刀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引着,向着四外飛散。難道他是神仙?菩葉子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彭無望的長刀刺入心口,呆呆地看着彭無望拔出刀,和他擦身而過,接着他茫然地倒在隨後跟來的普阿蠻懷中,吐出一口鮮血,渾身劇烈地痙攣着。
“老菩!”普阿蠻心中一陣悲涼,他和菩葉子的交情,是在敵對沙場上建立的,反而比並肩戰鬥的兄弟更多一份情誼。他咬了咬牙,顫聲道:“兄弟,那個漢人也會離手刀。”菩葉子吐出一口濁氣,眼中露出釋然的神色,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慘呼聲幽幽傳來,菩葉子手下的武士在彭無望烈焰般狂猛的刀光中手舞足蹈地掙扎着,一個又一個頹然倒下。這幾聲慘呼把普阿蠻從瞬間的失神中拉扯了回來。他感到一個個塞上聞名的勇士從他身旁撲過去,將彭無望團團圍住,沒人再去理會朝山下飛快逃竄的中原羣雄。
普阿蠻挺直了身子,他的心中充滿着滔天的殺意,本族兄弟的殞命,殺場戰友的慘亡激起了他胸中澎湃的鬥志。“把他圍起來!”他高聲喝道,“和他遊鬥,不要接近,困死他。”他的聲音沉着而冷靜,但是熟悉他的人不禁要爲彭無望感到悲哀,因爲他們知道彭無望的下場將會是多麼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