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山側的深谷中滿是上千年沒有人跡的綿密叢林,年復一年,從高聳入雲的主峰峭壁上掉落下來的枯枝,和谷底樹木上落下的落葉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山谷中的猿猴非常喜歡帶着自己的兒女在上面覓食玩耍。春暖花開的時候,正是猴羣最興奮活躍的時期,在這厚厚的枯枝殘葉上往往會有一大羣尋找配偶的公猴子在這裡做着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雜技表演,以期待哪一隻母猴的垂青。他們的表演是如此精彩,往往引得谷中的飛禽走獸爭相觀看。
這一天天色還沒有亮,就有一羣羣的猿猴在這個天然墊子上翻着跟頭,打着滾,朝着還未逝去的明月高聲鳴叫。這時,一陣陣強猛的山風呼呼刮來,彷彿一隻身體龐大的羊鷹從半空中衝刺而下。所有玩鬧的猴子驚叫着四處逃竄,紛紛竄上靠得最近的古樹,膽怯地躲到了樹蔭濃密之處。棲息在樹枝上的夜鳥被這些突然躥上來的猴子嚇壞了,紛紛淒厲地驚叫着直竄上湛藍的夜空。
一團漆黑的影子從懸崖上宛如一道烏黑的閃電,直直地射到猴羣最鍾愛的枯枝墊子上。隨着砰的一聲巨響,整個綿延幾百丈的枯枝墊子瘋狂地震動起來,草木飛揚,幾百幾千條枯枝高高揚起,直衝入空中,如煙如霧,彷彿將月亮都遮住了。
從高高的山頂飛身而下的錦繡公主甜蜜地依靠在彭無望的懷中,她的心平靜得像青海湖的湖水。她想起了自己鬱鬱而終的母親,她死於勞累。她本來以爲自己會和母親一樣,孤零零死在高高的公文案牘之上。如今,她會死在今生最愛的人懷中。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愛上他的,更不知道爲什麼愛上他,就好像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愛上自己。但是,他似乎比自己聰明瞭很多,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他們相愛了,而且這個心意從他們兩人相見的第一天起,從未改變。而自己,卻要經歷過那麼多的曲折才發現這個痛苦而甜蜜的事實。
也許愛是一種才能,有些人至情至性,天生就是癡情種子,有些人天性涼薄,永遠不會愛上什麼人。而大多數人,卻要不停學習,不停積累人生體驗,直到有那麼一天,終於明白,自己的心已經在另一個地方。
“也許,在這方面,我不是像無望一樣的天才!”錦繡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臉緊緊地貼在彭無望溫暖而堅實的胸膛上。她感到彭無望的身子一緊,兩個人凌空換了個位置,接着他們落到了一個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所在。然後,強烈到了極點的震盪令她從彭無望的懷中狠狠地彈開。兩個人同時被這股強大的彈力高高彈到空中。錦繡公主看到彭無望在空中慘呼一聲,狂噴出一口鮮血。她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渾身的血液幾乎倒流。她終於知道剛纔彭無望的那個翻身動作是要將自己放到他身體的上方,這樣兩個人的重量統統擔到了他的身上。
“傻瓜,你真的以爲自己是銅筋鐵骨麼?”淚水不受控制地從錦繡公主的眼中狂涌而出。
這個山谷四面環山,因爲僅有的一條山路被不知多久之前的強烈地震震散了山側的岩石,擋住了去路,令這個無名山谷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因爲人跡罕至,大羣的珍禽異獸選擇在這裡安家落戶。一條從山壁上引來的溪水流經這個山谷的中軸線,爲溪流兩側大片的叢林草地提供了充沛的水源。奇花異草在溪流兩岸快活地生長。無數的桃樹,櫻樹在溪岸邊盛放着粉紅如朝霞的花朵。溪流中滿是繽紛的落花。而在溪流靠近峭壁的地方,竟有一叢罕見的紫竹林,一根根冷傲而剛強的紫竹宛如渾身披着鱗甲的戰士,傲然而立。
錦繡公主被這已經陷入昏迷的彭無望,小心翼翼地挪動着腳步,費盡力氣才從廣闊的枯枝墊子上跋涉出來。她追尋着溪流清冽的水聲,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這條無名谷中的不可或缺的水源。雖然筋疲力盡,渾身痠痛,但是她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連綿不絕的花樹,飄滿落花的溪水,還有那綿密的叢林,嫩綠的草地,神秘的紫竹林,和滿山谷的奇花異草,飛禽走獸,彷彿這裡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她的神思恍惚了很久,直到一隻猴子從身邊蹦蹦跳跳地掠過,纔回過神來。他不由自主地向這隻歡快的猴子望去,剛好看到這隻猴子靈敏地跳入溪流旁,山崖邊的一個隱秘的洞穴之中。錦繡公主的臉上露出一絲歡喜的笑容。
不知道過了多久,彭無望終於從深沉的昏迷中幽幽醒來。他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氣,緩緩運轉自己的內息。令他感到由衷欣慰的,是體內那活潑潑的真氣仍然清純活躍,彷彿清晨的陽光,溫暖而清冽。他忍受着渾身上下傳來的傷痛勉強將真氣輸運到四肢百骸,協助體內那寶貴的被千年血星血滋潤過的鮮血治療傷勢,良久,他終於感到久違的那種酥麻酸癢,渾身舒泰的感覺。
他擡起頭,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乾燥清潔的山洞之中。自己的身子下面鋪滿了曬得枯黃的乾草。而自己的身上是一條獸皮製成的毯子。一陣陣熱氣撲面而來,他撐起身子,看到洞門口有個以枯木支起的架子,上放着一個瓦罐,瓦罐裡燉着什麼東西。而錦繡公主則小心翼翼地守護在瓦罐旁邊,將一把清洗的乾乾淨淨的野菜放到瓦罐之中。
“哎,阿錦,你爲我做飯嗎?那是……”彭無望驚喜地叫道。
“啊,你怎麼起來了?”錦繡公主看到他撐起身子,立刻緊張了起來,“快躺下。”她焦急地來到彭無望身邊,強迫他重新躺回草墊。
“你太不愛惜自己了。你知道你受了多少傷,爲什麼還要在落崖的時候幫我頂那一下。你的身子都被撞攔了,那些傷我數都數不過來。求求你,不要再逞強了好不好?”錦繡公主愛憐地用絲巾輕輕擦拭着彭無望額角的汗水,“你昏迷了三天了,直到昨天晚上纔開始退燒,我猜到你今天會醒,所以特地燉了點兒湯給你,本來想烤些肉,但是你實在太虛弱了,我怕你還吃不了硬食。”
這一刻彭無望感到自己幸福極了,彷彿比成仙還要快樂。他傻傻地笑出了聲,支吾着說不出話來。
“我是突厥人,燉湯的功夫當然比不上你們漢人的女子。但是你真的需要吃一點東西了,來先把湯喝了。”錦繡公主似乎對於自己燉的湯很有信心,滿臉歡喜地將那一瓦罐冒着騰騰熱氣的野菜湯端到彭無望面前。
彭無望掙扎着要起來,被錦繡公主一把按住。她將他的身子小心的扶起來,半靠在洞壁上。然後用一把木質的勺子將野菜湯一口一口地喂到彭無望嘴裡。
彭無望開心得淚水順着臉頰汩汩地流了下來,他胡亂地用手抹了一把臉,笑道:“阿錦,我真的很開心。”
錦繡公主的臉紅了紅,啐了一口,小聲道:“三輩子沒享過福的,這麼容易就哭出來了,我都替你臉紅。”
彭無望尷尬地笑了笑,接着大口大口嚥下錦繡公主喂來的野菜湯。直到錦繡公主手中的菜湯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錦繡公主停了下來,另外取來一個木質湯勺,盛起一勺菜湯就要喝下去。
“等一等,”彭無望看到錦繡公主的動作,吃了一驚,“阿錦,我……我還沒吃飽,你把整罐湯給我喝了吧。”
“傻瓜,你剛剛纔醒,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東西,晚上再給你做。”錦繡公主朝他笑了笑,“我也要吃飯啊。”
彭無望的兩眼一翻,用手捂住了嘴。這時候,錦繡公主猛然把嘴裡的湯一口吐了出來,驚叫道:“啊,怎麼這麼苦。”她猛然轉過頭,看到彭無望正在膽怯地看着她,連忙問:“這麼苦,你全都吃下去了?”
彭無望的臉微微一紅,小聲道:“是你做的,便是穿腸毒藥,也一口吃了。”
“傻瓜!”錦繡公主感到雙眼一陣發潮,她用力將瓦罐放到地上,“沒道理的,我拔的不是你們漢人最愛吃的芥菜嗎?”
“樣子的確很像!”彭無望含笑小聲道,“不過那些其實是一種藥材,我們一般用它來治痔瘡。”
錦繡公主和彭無望滿臉通紅地對望了良久,接着同時大笑了起來。
不知不覺,彭無望和錦繡公主已經在無名山谷中度過了七天的時間。這七天裡,彭無望的傷一天天的痊癒。而錦繡公主也大略地將無名谷中的地帶探尋了一番,沒有找到出口。而她從心底裡也不希望有什麼出口。看到她興沖沖地拎着沿途打來的野味回來,在巖洞前生火的彭無望的臉上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
“你找到出口了?”彭無望低着頭,拼命向着火堆了添柴。
“沒有,這裡四面環山,唯一的出口被山崩時墜下的山石封得死死的,猿猴難渡。這裡完全與世隔絕了。”錦繡公主的語氣中透出一絲輕鬆的情緒。
“這樣啊,好。”彭無望低着頭輕聲說。
“你說什麼?”錦繡公主吃了一驚,低聲問道。
“我說,”彭無望的臉不由得一紅,聲音小得彷彿蚊鳴,“好。”
“你瘋啦,真是瘋子,瘋子,被困在與世隔絕的地方,還說好。”錦繡公主大聲道。
“出去又怎樣呢?”彭無望看着她,眼中露出一絲哀傷的神色。
錦繡公主的心墜了下去,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而無血色,良久說不出話來。
“你還想着塞外麼?”彭無望低着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錦繡公主輕輕嘆了口氣,坐到他的身邊,一邊幫他一起往火堆裡添柴,一邊小聲道:“我塞外的族人真的很苦。這些年塞外天災不絕,牛羊死傷無數,我們部落的實力一天天衰弱,而你們大唐王朝卻一天比一天興旺,如果不在我突厥士氣未喪的時候,南攻大唐,滅了你們漢人的江山,那麼總有一天,你們會統治整個大草原,而突厥也將灰飛煙滅,就像匈奴和柔然一樣。”
“你爲什麼總想着滅我們漢人的江山,殺我們漢人的百姓?”彭無望憤怒地將柴木往身邊一扔,“爲什麼我們就不能和平相處?”
“你們會和我們和平相處麼?”錦繡公主的秀目圓睜,一臉的煞氣,“從古至今,胡人和漢人那一次不是交相征戰?我們胡人殺的漢人,和你們漢人殺的胡人是一樣的多。”
“是你們總想南下,總想佔有中原的花花世界。”彭無望怒道,“我們漢人從來……”
“那是你們漢人史書中寫的,你們難道從來沒有屠戮過大草原上的胡人麼?”錦繡公主也怒氣上涌,“漢武帝北逐匈奴,你知道死了多少匈奴老百姓?隋煬帝三徵高麗,每次穿過東北草原都要大肆屠戮我塞外胡人,以首級充作軍功。你們漢人手中何嘗沒有沾滿胡人的鮮血。”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隋煬帝死了快十幾年了,現在的大唐天子和隋煬帝完全不一樣。”彭無望尤不服氣,“他早已經公告天下,願意兼愛如一,胡漢一家。是你們突厥人不甘心放棄草原霸主的地位。”
“那些都是官樣文章,”錦繡公主冷然道,“關內胡人之所以受到大唐的優待,正因爲我們這些塞外胡人仍然強大,仍然要反抗大唐的統治。如果有一天,連我們突厥汗廷也被大唐平了,那些關內的胡人在你們漢人手下連狗都不如。”
彭無望沉默了良久,緩緩地說:“將來的事,誰又料得到呢?我們大唐天子一向重承諾,守信義,既然說了胡漢一家,決不會虧待你們胡人的。”
“哼,人心隔肚皮,我又怎能預料。即使他始終守諾,那麼他的兒子呢?他的孫子呢?你能保證他們不會出爾反爾?即使他們個個守諾重信,不會反悔。那我們胡人也只能在你們漢人的慈悲下苟延殘喘。你以爲我的族人們會甘心麼?你認爲象可戰,跋山河那樣的突厥漢子能夠忍受自己的族人受這樣的委屈麼?你以爲我會讓自己的族人跪伏漢人的腳下乞求憐憫麼?”錦繡公主越說越是激動,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邊說邊用力揮動着手中緊握的柴火,彷彿在對成百上千的突厥戰士大聲地宣講着。
彭無望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錦繡公主微泛紅潮的俏臉,黯然無語。
“你說話啊,我這麼做,有什麼錯?”錦繡公主仍然不放過他。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錯。”彭無望用力搖了搖頭,想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似地說,“但是如果你率領突厥人攻打漢人的江山,我會去找你,殺了你,然後和你死在一起。”
錦繡公主被這句話驚呆了,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們漢人和你們胡人一樣想過上好日子,如果命中註定要廝殺一場,我當然寧可漢人贏。因爲我們贏了,還能善待你們,如果我們輸了,便是滅頂之災。”彭無望憐愛地看着錦繡公主,“到那時候,我會和你死在一起。”
錦繡公主眼中火熱的厲電般的光芒彷彿冰雪般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如水的深情。她嗓音沙啞地說:“你捨得殺我?”
彭無望嘆了口氣,癡癡地看着她:“當然捨不得,但是到時候,你活着只有比死更痛苦。因爲你就是這樣一種人。我想你死在我手裡,會好受些。”
“我對你,也是一樣。”錦繡公主緊緊握住彭無望的手,深情地看着他,“我們其實是一種人,可惜分別生在黃河兩岸,沒能夠活在一起。”
兩個人在潺潺溪水邊靜靜擁抱在一起,享受着此時此刻難得的一片寧靜安詳。天邊的雲朵在晚風中悠然滑散,露出東邊皎潔的一輪明月。月光下,四面八方的宿鳥爭相朝着將二人從墜崖的危難中解救出來的枯枝墊子飛去,在那裡,數不清的公猴子正在做着令人目眩神怡的雜技表演,吸引着周圍樹上母猴兒的關注。猴羣的尖叫和歡呼聲不絕於耳。
“瞧它們,活得無憂無慮,多好。”彭無望對懷中的錦繡公主微笑着說。
“難怪你聽到沒有出口的消息那麼高興。”錦繡公主俏皮地皺了皺鼻子,“原來你想要在這裡做公猴子。”
“難道你不想在這裡陪我做猴子麼?”彭無望小心地問。
“想。”錦繡公主支吾了很久,終於說出了實話,但是臉紅得即使在微弱的月光下也看得一清二楚,她害羞地將臉鑽入了彭無望溫暖的懷中。
“你呀,原來和我一樣要逃開外面的天地。害得我以爲只是我一廂情願。”彭無望失笑道。
“你是個傻瓜,什麼都不知道。”錦繡公主仰起頭,俏皮地說。
彭無望開心地笑了起來,他忽然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道:“那麼,不如咱們就在這裡過一輩子,不要再想外面的恩恩怨怨,做一輩子不問世事的神仙。”
錦繡公主的臉上露出一絲嚮往的神色,她看了看彭無望道:“你捨得下外面的家人兄弟麼?”
彭無望苦笑了一下,道:“捨不得又如何。我父母雙亡,家裡面有叔父,嬸母,四弟,還有我的三個結義兄妹。我如果就此失蹤,他們一定很難過。但是,難過以後,生活仍然會繼續下去。而我,沒有你只有死路一條。”
錦繡公主的心一陣火熱,她緊緊攬住彭無望的脖子,道:“反正也出不去了,外面的一切又於我何干,我便陪你做一輩子猴子。”
彭無望欣喜如狂,猛然站起身將錦繡公主緊緊抱起在空中連轉了好幾個圈子,大聲吼道:“我太歡喜啦,太歡喜啦!”
“哈哈!放我下來!瘋子!”錦繡公主也忍不住大笑大叫了起來。
彭無望將她小心地放到地上,興奮地說:“太好了,我好開心。這裡,就是我彭無望和阿錦的家了。我彭無望終於成家了。”
“傻瓜!”錦繡公主笑彎了腰。
“我現在宣佈,這個無名谷就是我和阿錦的家,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彭無望興奮得朝着枯枝墊子上的羣猴喊着。這一聲大喊引來羣猴一陣聲勢驚人的迴應。
“無望,你嚇壞他們了!”錦繡公主用雙手捂着嘴,笑着說。
“這算什麼,將來還有得他們受的。”彭無望躊躇滿志地說,“我要在這裡開荒種田,還要抓些雞鴨來飼養,最好能夠有對豬,好讓我們一輩子不愁吃不到豬肉。我要抓一百隻猴子,訓練它們做我們的僕人。我要在溪邊蓋一棟大房子,房前房後都種滿蔬菜,養滿雞鴨,還要蓋一個豬圈,養上七八口豬。”
“剛纔還是一對兒,現在已經七八口豬了?”錦繡公主打趣着說。
“我要爲你做一張梳妝檯,就用這裡的桃樹來做。然後我還要找來山花做你的胭脂水粉。我要讓你成爲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彭無望激動地說。
“無望!”錦繡公主癡情地看着他,深深陶醉在彭無望描繪的美好畫面之中。
“我們明天就拜堂,好嗎?”彭無望興奮地拉住了她的手,“用我們漢人的方式。”
錦繡公主羞紅了臉,但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太好了!明天,我會找幾條最好的草梗做我們的香燭,我們的父母都不在。那麼就拜天爲父,拜地爲母,日月爲媒。然後,我們要夫妻交拜,然後讓這個谷中所有的生靈做我們的賓朋。”彭無望緊緊攥住錦繡公主的手,口若懸河地說着。
“拜天爲父,拜地爲母,日月爲媒,從此以後,我錦繡就是彭無望三生三世的妻子,便是滄海桑田,此情也永不改變。”錦繡公主深情地說完這番話,溫柔地再次倒入彭無望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