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彭無望被塞外的這些不知名的高手裡三層外三層的團團圍住。在圈子最裡面的是這一次屠南隊的首領高手,包括:額爾古納河雙雄博古臺,扎爾傑,白骨槍額可察,翻雲棍差猜,黑流星猛瑪,雁王卓狠,閃電邦倫,烏雲方盧,血勇士吉燦,飛鳳屠嬌,第二層是長槍隊,第三層是斬馬刀隊,第三層是遊騎弓弩手。
裡圈的高手領教過彭無望的手段,並不逼近,只是三五個人聚作一團,和他緩攻遊鬥。彭無望想要進身搏殺,他們立刻退卻,將空位留給後排的長槍手,彭無望只好被迫退回來。彭無望數次突圍,都被依樣擋了回來,他的身上滿是淋漓的汗水。
所有的塞外高手看着他的目光充滿了兇殘和仇恨。突厥族的人恨他殺死了達龍的血海深仇,飛鳳屠嬌揮舞着自己的細柳鞭恨不得一鞭一鞭將他撕成碎片。契丹族人恨他殺死了耶律天都,人人掄圓了彎刀,想將他亂刃分屍。回鶻族人更恨他殺死了菩葉子,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將他生擒,折磨致死。
十幾個回合之後,彭無望身上已經連傷數處,鮮血飛濺。他趁勢賣了個破綻,一個踉蹌倒地。血勇士吉燦看到便宜,更心傷他殺死了自己的好兄弟達龍,怒吼一聲,撲了過來,長刀連甩出三道刀光,想要將彭無望劈成數段。彭無望在地上實際暗臥了一個巧雲,看他到來,整個身子宛如裝了彈簧,霍然彈起,秋水長刀直刺吉燦的心窩。就在這時,兩道黑影閃電般射來,險過毫釐地撞開了彭無望的長刀。彭無望勉強一扭身,躲開雙燕的攻擊,但是吉燦的長刀卻在他身上添了三刀鮮血淋漓的傷痕。“好!”周圍的高手瘋狂地歡呼起來。吉燦得意洋洋地退回本陣,揮了揮單刀。
彭無望轉過頭,看見普阿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找了一塊巨石,端坐在內圈,冷酷地看着自己。彭無望虎目圓睜,怒吼一聲,向他衝了過去。此時博爾古的雙斧,扎爾傑的快刀從兩旁殺來。他連擋數招,被隨後趕來的飛鳳屠嬌,翻雲棍差猜,白骨槍額爾查逼得連連倒退。
這時候,雙燕再次倏然而至,襲向彭無望刀法中露出的上三路破綻。彭無望咬牙扭身翻滾,長刀舞出一個漂亮的刀花,護住前胸,擋開了雙燕。但是,背後卻被飛鳳屠嬌狠狠印了一鞭,一大塊皮肉被卷飛了出去。
趁他受傷的機會,烏雲盧方的長劍奇快無比地刺向他的小腹。彭無望伸出右手,一把將他的劍刃握在掌心。這時候,雙燕去而復返,朝着他的雙臂砍來。彭無望連忙一鬆手,任由盧方一劍刺在肋下。
此時的彭無望因爲連日的作戰,加上不斷地受傷流血,早已經心力交困,眼睛裡面看不清事物,只有模模糊糊的光影。但是他仍然咬牙站直了身子,拼命地揮舞長刀,向着周圍的敵人兇猛地劈去。
翻翻滾滾地又一番糾纏,翻雲棍差猜的鑌鐵齊眉棍掃中了他的雙腿,彭無望無力地跪倒在地。飛鳳屠嬌一聲歡呼,長鞭一卷,將他的雙腿纏住,用力一撩。彭無望的身子被她的長鞭高高拋起,飛出老遠,重重地落在了高聳的山壁之前,在他落下的時候,滿身的鮮血飛灑出來,在地上塗抹了一個刺目的紅圈。
“他已經不行了!”閃電邦倫高聲道。衆人也紛紛大聲地歡呼起來。彭無望呸了一聲,背靠住山壁,想要站起來,但是腿傷沉重,一時之間無法支撐身體,他頹然重新坐倒,左手勉強擡起,捻了一個刀勢,指着向他靠攏的塞上羣雄。
“讓我先廢了他一雙膀子。”血勇士吉燦怒喝一聲,撲了出去。他的身子正好擋在了彭無望面前。
“吉燦,讓開!”看到吉燦的魯莽行動,普阿蠻霍然站了起來。
此時的吉燦心切復仇,腳底下反而加了把勁兒,衝到彭無望面前,揮刀砍向彭無望右臂。彭無望狼狽地向左邊一閃,早就算出此招的吉燦殘忍地一笑,左拳飛快地擊出,一拳將彭無望的臉打得高高腫起,身子倒向右側。接着長刀猛地朝着彭無望左手劈來。彭無望伸刀一擋,長刀被吉燦遠遠地克飛了出去。直到此刻,剛纔站起來的普阿蠻和靜觀其變的塞外羣雄才舒了一口氣。
吉燦的臉上露出獰惡的笑容,他心裡盤算着如何將彭無望一刀一刀地剮了才符合自己心意。彭無望勉強睜開腫脹的眼睛,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居然仍能夠冷笑一聲。
“你還笑得出來?好!”吉燦怒喝一聲,長刀劈向彭無望的肩膀,準備連手帶肩,先卸下一塊兒來再說。癱軟在地上的彭無望突然往後猛地一縮,身子彷彿要嵌進了山壁之中,吉燦必中的一刀沒夠到方位,只是在彭無望的肩膀處留下了一道傷痕。彭無望的手在這個時候擡了起來,左手在刀背上一拍,右手在吉燦握刀的右手上猛地一託。長刀劃了一個完美的圓形,依勢轉了回來,在彭無望和吉燦的合力下,切向吉燦的跨部。
靜寂的山谷中響徹了吉燦痛不欲生的慘嚎。
“啓稟公主,神兵盟餘孽死傷數十人,剩下的逃出了蓮花山。”可戰沉聲道。錦繡公主暗暗鬆了一口氣,柔聲道:“算了,這一次我們雖然不能全殲神兵盟衆,但是他們九成人馬命喪此間,想來中原武林恐怕要有十年才能恢復元氣,這對我們南侵計劃至爲有利。”
可戰和一旁的跋山河一起點頭,道:“公主妙計,世上無雙。”錦繡公主擺了擺手,道:“還有什麼消息?”
可戰面露喜色,躬身道:“彭無望那廝孤身抵抗我們賽上神兵,已經被團團圍住,普阿蠻大哥親自坐鎮,誓要將他生擒,交給屠嬌。”
這個消息彷彿晴天霹靂,響於耳畔,錦繡公主眼前金星亂閃,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公主?”可戰和跋山河看到她的異狀,連忙出生詢問。
“我沒事。”錦繡公主在空地上來回走了數趟,沉默良久,突然用力一跺腳,勃然怒道,“他總是這樣。”
“公主?”可戰和跋山河被錦繡公主的舉動震驚,他們已經記不清上一次看到城府深沉的主子發脾氣是在什麼時候了。
“你們跟我來。”錦繡公主彷彿在一瞬間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快步向着山下的包圍圈走去。
看着彭無望像丟草芥一般將吉燦已經斷氣的身軀往身旁一丟,所有塞上豪傑都默然了,沒有人再發出一點聲音,蓮花山道之內,靜寂如死。
彭無望背靠着山壁,兩腿攤開在地上,眼中滿是譏諷的笑意。普阿蠻木然站在他面前,一動不動。屠嬌站在他的身後,臉上掛滿了汗珠,雙眼閃爍着驚詫。博爾古和扎爾傑這一對大草原的雙雄挺直了身子,左手扶住胸前,眼中滿是崇敬和驚佩。差猜,額爾查等豪傑小心地後退了半步,每個人都如臨大敵。
突然,人羣中發出響亮的“咕咚”一聲,原來不知是那個武士因爲受不了緊張的刺激,用力嚥了一口唾沫,這個動作似乎有着傳染性,緊靠着他的同伴同時嚥了口唾沫,發出齊刷刷地聲音。
“呵呵,嘿嘿,哈哈哈哈。”癱坐在山壁前的彭無望揚聲暢快地笑了出來。他擡起左手,伸出食指,用力一指普阿蠻,然後輕巧地向上勾了勾。
聽到他的笑聲,所有人都有一種想笑的衝動,但是滿心的苦澀和憤恨又令他們想哭。
看着他指向自己的手指,普阿蠻下意識地挺了挺胸,雙手緊扣雙燕,沉聲道:“你叫我?”
彭無望笑着點了點頭,嘶啞着嗓子道:“他們殺不死我,你還殺不死我麼?來啊。”
普阿蠻冷哼了一聲,道:“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彭無望笑了笑,食指在他的臉前方搖了搖,道:“等一等,給你看樣東西。”他將腰畔衣襬一撩,那柄妖眼般的戰神天兵赫然出現在衆人眼中。
陽光從正午的明亮耀眼漸漸變成了黃昏的清澈柔和,遠處成羣的寒鴉好似受到了什麼驚嚇,驚叫着竄上天空,宛如一片閃爍變幻的烏雲。蓮花山上傳來淒厲的猿鳴,彷彿預示着一幕天愁地慘的悲劇將要上演。普阿蠻感到一絲汗水順着他的眉毛就要流進眼睛裡,他拼命抑制住想要將它抹去的衝動。
“戰神天兵?”普阿蠻用盡量漫不經心的語氣道。
“不錯。”彭無望沉穩地笑了笑。
這句話讓面前這些深知戰神天兵威力的高手們噤若寒蟬,人人一言不發,眼中滿是驚恐。
“你既然有了如此神物,剛纔激戰之時爲何不用?”普阿蠻厲聲道。
彭無望苦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我明白了,你根本沒有駕馭戰神天兵之力,你還不是它的主人。”普阿蠻冷笑道。
彭無望點了點頭,道:“不錯,它出鞘之後,連殺四百餘人,最後幾經周折,還鞘而去,若是再拔出來,它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我。”
“哼,所以現在纔將它亮出來?”普阿蠻道。
“之前我自認爲可以破圍而出,彭某大好性命,不願就此了結,所以一直隱忍不發。沒想到……”彭無望看了普阿蠻一眼,“你叫什麼?”
普阿蠻的眼中露出一絲興奮的寒芒:“普阿蠻,塞上普阿蠻。”
彭無望點了點頭,忽然一笑:“我記住了。”他的眼中忽然一片冰寒:“各位,黃泉寂寞,只好請你們陪我走上一程。”說罷手扶刀柄,就要拔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