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大家分房而睡,劉家二兄弟和阿大四人輪流值守,也都相安無事.
一夜無話,第二天開始,衆人便相聚客棧內論事,劉家兄弟和阿大四人負責附近守衛埋伏。
李承訓充分聽取了各方意見,結合自己心中構想,給暗影門勾勒出一個美好藍圖,近可濟世安民,遠可謀劃天下,聽得衆人瞠目結舌,卻不禁暗自拍手叫好,當說到近期謀劃時,卻聽得衆人眉頭打皺,頗爲不解。
對於近期行事,李承訓說的很直白,也很嚴厲,總體說來主要有二點:一是爲規避朝廷整肅,中原所有分舵,立刻停止一切活動待命,但需保持必要聯絡。二是要紅娘與劉黑闞、楚雲飛等人遠出雲、幽二洲,選擇一個適宜的地方先穩定下來,思謀籌建總部。
對於衆人的不解,李承訓解釋的很清楚,一是避其鋒芒,二是要整頓內務,只有先做好這些,才能在外面行走、經營、接任務,聚斂錢財,操練門徒。
成大事者,必須要捺得住寂寞。
除此之外,李承訓又把現代企業管理中涉及到的經營戰略管理、人力資源管理、甚至品牌營銷、技術創新等許多他認爲用得到的知識,天馬行空般的灌輸給衆人。當然,他是結合了唐代實際情況的,雖然偶然有不合時宜的新詞蹦出,他也馬上又給加以解釋。
總之,想哪說哪,不覺時光已過七日,李承訓覺得講太多了也沒甚大用,畢竟古人已經習慣了自己的一套生活習慣,管理方法,若要改變,也不是短期行爲。他們能夠有個印象,能夠在做事情的時候,多些參考,已經很不錯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李承訓與竇紅娘兩隊人馬即將分道揚鑣,沒想到竇紅娘卻臨時反悔說不做暗影門副門主,把個李承訓急得滿頭大汗,連忙一個人來到她的房間。
“紅娘!你不做這副門主,正門主給你便是!”李承訓的確不知道發什麼了什麼事情,令她突然變卦。
竇紅娘搖頭道:“我不稀罕這門主,累了,只想安安穩穩的過幾天舒服日子。”她手指輕輕擺弄着衣角,全改以往落落大方的男子氣概,女兒形態畢現。
“你明知道黑叔叔他們不肯幹的,若是你不幹,那暗影門便散了!”李承訓急道,“到底怎麼了?不是說的好好的嗎?”
竇紅娘面色一紅,“我畢竟是女兒家,比你還大上兩歲,尋常人家早就嫁人了,難不成要我爲了這破門派,遠走他鄉?居無定所?”她低着頭,聲音越來越小。
只這一句話,便把李承訓咽得啞口無言,“這,這!”他嘴巴張了半天,卻是不知該說什麼託詞,說爲國爲民?行俠仗義?青史留名?若是現代還好,在君權至上的男權社會,這些與女子何干?
竇紅娘定定地看着李承訓一臉苦瓜臉,長長嘆了口氣,背轉過身子,輕輕地道:“紅娘是屬馬的,很喜歡那枚扳指。”
她縱是豪俠,畢竟是女兒家,鼓足了天大的勇氣,才如此含蓄的說道。
李承訓不是傻子,轉瞬即明白了這層意思,只是暗道無憂太不小心。他與紅娘相處三個月來,熟知她的品性,那可是鐵骨錚錚的女漢子,巾幗不讓鬚眉,能讓她看上的男子,少之又少,自己何其幸也。
他對她也不是沒有想法,可畢竟承諾過無憂,要照顧她一輩子,若是無憂不開心,即便紅娘跟着他,三個人都不會好過。
紅娘說的很婉轉,若是沒有把扳指都送給無憂,那麼給竇紅娘一個也無不可,畢竟人家即將復出青春和汗水,爲你的夢想而奔波操勞。可現在該怎麼和無憂說呢?那小丫頭雖然憨厚,可這種事情上,還是很敏感的。
李承訓內心糾結,舉棋不定,他並不知道背對着他的竇紅娘已然留下兩行清淚。
時間不長,兩人都感覺像是過了數年那樣漫長,令人難熬。
“呵!我和你開玩笑的!”竇紅娘儘量保持着語氣的平靜,想笑笑,卻實在笑不出來。
李承訓聞言一怔,百獸拳聽聲的本事當世無匹,那絲絲連連的哽咽聲,慘雜在竇紅娘的話語中,他聽得分明,心中一疼:無論今後怎樣,也該給她留個念想。
“你等我!”他留下一句話,便急急的出了門。
竇紅娘一怔,隨即喊道“無名。”可哪裡還有他的蹤影。
無憂已經收拾好了包裹背在身上,正要出門,卻撞見李承訓匆忙而來,忙問:“哥哥,怎麼了?”
“丫頭,你是和紅娘說了扳指的事情?”李承訓問道。
“嗯!她誇我扳指好看,就和她說了,怎麼了?”無憂緊張地問。
“哎,就少囑咐你一句,這寶貝豈是輕易給人看的?”李承訓多少有些則責怪的意味無憂嘟着嘴道:“紅娘姐姐又不是外人!”
“那到是,不過,不過!”李承訓面色尷尬,見無憂睜大着眼睛盯着自己,頭上的黑線落下一大條,“她,她說喜歡,想要那馬形扳指!”
李承訓鼓足勇氣,說了出來,不想卻聽無憂道:“不是都給我了嗎?哥哥想要回去送給別的女人嗎?”
“不是,我!”李承訓正不知該如何辯說纔好,又聽到走廊之中竇紅娘喚他的聲音。
無憂打開房門,喊道:“紅娘姐姐,哥哥在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哦,沒有,沒有!”竇紅娘臉色發燙,緩步走了過來,見李承訓頭上冒着熱汗,輕嘆一聲,正要開口,卻被無憂打斷。
“紅娘姐姐,你說哥哥多可惡,送了兩枚扳指給無憂,現在卻想要回一個,不知道要送給哪個女人,我肯定不能給他,不過,若是他要送給姐姐,我卻捨得。”說完,她一臉天真的看着紅娘。
這大大出乎了李承訓和竇紅娘的意料,兩個人都怔在當地。
還是李承訓頭腦反應夠快,忙道:“對,就是要給紅娘。”他想,好歹先對付過去再說。
無憂展開手掌,正是那枚馬形扳指,然後不由分說的戴在了竇紅娘左手的拇指上,“嘿,大小還真合適,當真是爲紅娘姐姐準備的。”
說完,她又拍了拍李承訓肩膀,“哥哥,我在下面等你。”說完便帶着悟空走了出去。
兩人對視了半天,才緩過勁來。
竇紅娘羞愧難當,便要去摘那枚扳指。
“別!”李承訓連忙伸手去按,卻見她躲開自己的觸碰,忙道:“這是無憂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你收下吧!”
“又不是你心甘情願的!”竇紅娘感覺自己的臉膛像火爐一樣灼燒,怎麼就不停呢?
“是,真心給你!”李承訓鄭重地道,“別說,還真合適。”
竇紅娘此時很開心,她知道這枚扳指非同尋常,李承訓能送給她,就表明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至於以後如何,雖不好說,但也不是沒有可能了。
想到這裡,她不僅覺得臉上燒的厲害,似乎全身都在燃燒,生怕再這樣下去,自己便會被這不知名的火氣給融化掉了,忙說道:“該走了!”說完,她便快步向樓下走去。
無憂白了李承訓一眼,便也從他身邊擦身而過,下樓下走去,弄得李承訓好生尷尬。
大家從地宮出來時,帶了許多庫存的銀兩,除了購置馬車安置劉黑闞外,每人都又配置了馬匹,當然,也給李承訓和無憂準備了一人一騎。
衆人一起出了紛州城,李承訓和無憂翻身上馬,向衆人揮手告白,悟空則是跳上了李承訓的馬背。
此刻,所有事情已經交代完畢,自然是無需再多做寒暄,李承訓在馬上拱手告辭,望向竇紅娘的眼光深邃而凝重。
竇紅娘則是癡癡地盯着他看,全沒了虛僞與矜持,她不知道今日一別,何朝相見?
“保重!”李承訓拱手過後,二人便撥轉馬頭,揚長而去。
竇紅娘在李承訓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後,才帶着隊伍向北境而行。
駿馬奔馳,李承訓和無憂並轡而行,他問無憂,“丫頭,你怪哥哥把扳指送給紅娘嗎?”
馬上顛簸,傳來無憂略顯跌宕的聲音,“嗯,但紅娘姐是好人,也不能白讓人家背井離鄉,幹你這個門主該乾的事兒去。”
“你?”李承訓奇怪,這說法怎麼與紅娘說的一般無二?
“我不小心聽到你們的談話了。”無憂笑着說道。
那日夜宴時,她告訴紅娘扳指的事情,便察覺出紅娘神情有異,而今日上午剛巧去找紅娘道別,又正看到李承訓在那裡與紅娘說話,自是全都聽到了。
“哦!”李承訓略顯尷尬,好在處身疾馳的馬背上,自然不易看到。
“哦什麼哦?”無憂用力一抖馬繮,雙足輕點馬腹。那馬嘶吼一聲,向前躥出,立刻快出李承訓馬頭。
與此同時,無憂的話音也從那奔馳的馬背上傳來,落在李承訓的耳中。
“扳指送她,並不代表什麼,哥哥不要想多了哦!”
(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