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李承訓悚然一驚,警覺地看看周圍,大殿之中,就他二人並無異樣,但卻突然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用不着,”他冷冷的說出這三個字,又補充道:“我可以不取你人頭,但希望你做個好皇帝,否則,隨時去你性命,”
“安邦定國,自不用你說,朕常以史爲鑑,以人爲鏡,兢兢業業,爲我大唐盡心竭力,”李世民說的很誠懇,也很堅定,
李承訓最後看了一眼李世民,難以想象他會有玄武門前的狠辣,也絲毫感受不到他身爲大唐帝王的威壓,彷彿就是一個謙虛謹慎,態度和藹的中年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叔父,告辭,”說罷,李承訓轉身欲走,
“且慢,”李世民出言說道:“你不能走,”
話音剛落,李承訓便看到門口轉出一人,身着黃色佛衣,手持禪杖,回身再看李世民,見同樣有兩名僧人從大殿兩旁轉出,護持在他身側,
“你,什麼意思,”李承訓心中暗暗吃驚,
這三個和尚定是藏於此處多時,以他易筋經的功力,竟然毫無察覺,可見對方功夫高深莫測,他覺得這三人似曾相識,頭腦飛轉,終於想了起來,竟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藏經閣那三位老僧,”
李世民還是一副長者模樣,“承訓,朕爲了江山社稷考慮,不得不出此下策,讓大師廢去你的武功,你莫要怪朕,朕會在帝都給你安排王府,”
李承訓臉色鐵青,此時他已完全明白,李世民之所以有恃無恐,散去守衛,是因爲有這三個高僧坐鎮,而其用意也非常明顯,一旦自己不由分說的刺殺他,那三個高僧將毫不猶豫的出手,處理掉自己,但不得不承認,李世民也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他才沒有一開始便命人拿下自己,反而爲自己答疑解惑,也是希望化解這段冤仇,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叔父的活命之恩,”李承訓冷冷地道,他很清楚伴君如伴虎,如若真的武功被廢,即便被封王,也難保能太平一生,即便在李世民一朝安享榮華,江山易主後,他也未必能保周全,還是不如自己有一技榜身的好,
“朕金口玉言,決不食言,”李世民語帶希冀地道,
“若我說不呢,”李承訓一直在關注這三名老僧,卻找不出他們身上的絲毫破綻,知道其中任何一位的功力怕都在自己之上,
“哎,”李世民長嘆一聲,神色一變,一股威嚴之氣瞬間升騰出來,“太極殿中,容不得你放肆,若你懂得事理,立刻束手歸順,朕承諾讓你做個太平王爺,若是執迷不悟,朕也會留你一命,但你卻終身別想出得這座宮城,”
李承訓激靈打了個冷戰,他逼視着李世民的眼睛,看到那眸中乍現的寒光,陰冷透髓,
“哈哈哈,”太極殿中,李承訓縱聲狂笑,“我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說罷,目光陰冷地盯着李世民,“今日本來爲化干戈爲玉帛,卻不想你苦苦相逼,你可想好,若放我走,咱們兩不相欠,從此大路各走一邊,否則,只要我不死在這裡,日後,定取你而代之,”
李世民似也沒想到,面對絕地,李承訓仍然這般寧死不屈,語氣一緩,“你逃不出這三位高僧的金剛伏魔陣,何必自討苦吃呢,”
李承訓自知多說無益,也不願再浪費脣舌,向三位大師抱拳道:“三位大師,太極殿內畢竟不便動武,咱們就去殿外一比高下吧,”說完,他掉頭就走,
三個老和尚顯然也是這般主意,便沒有阻攔他,而是緊隨而出,
李世民跟在最後,卻在太極殿門口停住了腳步,雖然他自信李承訓逃不出三個老和尚的陣法,卻仍是爲求完全,
太極殿前不知何時,聚集了大量侍衛,而領頭的兩人,一人黑色臉膛,在夜色火把的映射下,也看不清樣貌,手中拿的是單鞭;另一人是白色面龐,頭戴一頂夜明盔,在夜色顯得與衆不同,手拿四棱金裝鐗,這二人都是生得身材魁梧,渾身散發着一種來自沙場的肅殺之氣,
見這二人面貌,李承訓便猜測是尉遲恭和秦叔寶,這二位傳統的門神,不禁暗自點頭,不愧爲萬馬軍中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的傳奇式人物,
他環視四周,見太極殿上下被圍了個密不透風,看來今日怕是有死無生了,但卻有個疑問困擾心中,死不甘心,“李世民,你如何知道今夜我會來太極殿,”
李世民此時早已沒有一派長者的仁厚風範,取而代之的是君臨天下的王霸之氣,“朕就解你心中疑竇,月前,朕的國師爲朕卜卦,預測有白虎犯忌,雖無性命之憂,卻有辱身之恥,朕乃堂堂天子,豈肯受辱,便令人去少林請三位高僧蒞臨,”
“國師,”李承訓猜測是李淳風,但不排除是袁天罡,因爲在洛陽到長安的路上,他和無憂曾再次碰到了這位道長,如今來不及細想,還是思慮脫身的計策爲好,
他擡頭見太極殿四周高牆雖然挺拔,但以自己的功力,一躍而出並非難事,難得是內層的三個老和尚無法擺脫,即便有機會趁隙而逃,外層那些侍衛的強弓,也令他有些犯難,
“三位大師,動手吧,好讓衆人早些散去休息,”李世民淡淡地道,
“遵旨,”老和尚把禪杖擔在雙臂之上,雙手合十,躬身行禮,而後“騰楞”一聲握緊禪杖,一齊攻上,
李承訓心中叫苦不迭,只得硬着頭皮與他三人鬥在一處,好在他有太虛步和百獸身法,不去硬拼,注重躲避,
三個老和尚卻是驚異不定,一個和尚道:“這是太虛步,”
“不,不全是,咦,好怪異的身法”另一個和尚補充說道,
才過十招,李承訓便冷汗直流,心知自己的功力與對方相去甚遠,而易筋經卻是不敢亂用,那是要在最後絕殺逃命時猛然使出纔會收到奇效,可這般僵持下去,自己還有機會用那最後一招嗎,
三個老和尚受命活捉李承訓廢去他的武功,其實李世民不交代,他們不會要他性命,畢竟佛門慈悲爲懷,能不殺生便不殺生,當然“斬妖除魔”例外,
如此這般,又過十招,李承訓已然狼狽不堪,頭戴的鬼頭面具早已被打落,但他已發覺到老和尚們的心思,心中並不慌亂,招式還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能閃便閃,絕不硬碰,實在避無可避放賴便是,
李承訓又剛剛躲避開一個和尚從背後襲來的禪杖,發覺另一個和尚的禪杖又到左肋,連忙一招“蛇式”躲開,卻不想正碰上第三個和尚掄起禪杖砸到腳邊,趕緊又是一個“猿攀”縱躍,可再也躲不過第一個和尚又當頭砸來的禪杖,
躲不過,便不躲,李承訓只是躲開其餘兩個和尚已然及身的禪杖,而對頭頂要害全然不顧,
“砰”的一聲,一個和尚用自己手中的禪杖,架開了幾乎砸到李承訓頭頂上的禪杖,“師兄,這小子太過奸猾,知道咱們不敢下手,寧可要害受傷,也不與咱相碰,”一個老和尚脫出戰圈,側着耳朵,打着手勢說道,
李承訓這才注意到,這個老和尚是個雙眼泛白,沒有眼仁的瞎子,
另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師兄,咱們全都向他身上麻穴處招呼,看他能堅持多久,”
李承訓見這人沒有耳朵,又想起方纔那瞎和尚比劃的手勢,心中猜測:這個老和尚是個聾子,那剩下那個和尚呢,他不自覺的向最後那個和尚的嘴巴上瞄去,的確,這個人一直沒有張口說過話,
三個老和尚見李承訓這般刁鑽狠辣,不由得心中動怒,全力施展金剛伏魔杖法,轉動金剛伏魔陣,
李承訓見老和尚變換策略,招招攻擊自己周身麻穴,或者手足軟肋,任何一處都非致命要害,卻可令他失去抵抗能力,
太虛步縱然精妙,百獸身法縱然怪異,可在金剛伏魔陣中也是難以淋漓極致的施爲,隨着三個老和尚逐步縮緊戰圈,李承訓眼看抵敵不住,
“拼了,”他根本找不出金剛伏魔陣的漏洞,也難以抵抗任何一個老僧的攻擊,唯一依賴的身法也無可發揮之地,只能狠下決心孤注一擲,
“嗚嗷咦”
李承訓分不清自己口中喊出的什麼聲音,他已徹底把百獸拳中的獸嘯與易筋經融合,
這聲音尖銳異常,直刺衆人耳膜,引得陣陣眩暈,那功力弱的侍衛,已然有不少仍了兵器,捂住雙耳,哇哇亂叫,
“保護皇上,”侍衛之中那黑白二鐵塔已然躍至李世民身側,
李世民眉頭打皺,雙手本能的捂住耳朵,卻並未退入殿中,
李承訓無暇顧及衆人,他已經打出了易筋經最後一式,“鳳凰涅槃”,
“易筋經,”三位老僧驟然吃了一驚,卻並未慌亂,陣型依然如故,而在李承訓正對面那名瞎眼老僧單手回背禪杖,抵出一掌與李承訓相對,
“砰,“的一聲,兩股巨大真氣相交,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瞎眼老僧僅是身子微微一晃,而李承訓卻是一個跟頭倒翻出去,直奔太極殿院內高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