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精通獸語,且與皇門四鷹交情非淺,而這小金鷹是靈物,自然通得人性,所以這一人一鷹早已熟絡,看那小金鷹在其肩膀上的搔首弄姿的狀態,便可見一斑.
他從小金鷹腿腳上解下綁縛其上的一個布條,打開之後,見上面歪歪扭扭地畫着許多道道,那是其與金鱗鷹定下的暗語,畢竟行事匆忙,不及多書文字。
“他竟然敢獨自送銀環下山?”李承訓吃了一驚。
出塞鷹忙湊過來見了那紙條,見這布條上的暗語,確實是說史大可潛回了那五十個兄弟,獨自護送銀環,不由得擔心道:“難道他不打算回來?要與銀環一同入突厥?”
李承訓也在揣測史大可下山的緣由,無外乎兩種可能,一種是擔心自己暴露,自然一走了之最是安全;另一種可能便是將送到突厥陣營中再回返,畢竟由其親自送過去更把握,而他認爲後一種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因爲史大可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而有軍中那個神秘人妥爲照應,就算他離開一段時間,也不會令人生疑,所以其應該還會回來,但世事沒有絕對,李承訓既然要謀劃,就得是完全之策。
“這史大可是關鍵,一定要捉住他,勞煩鷹三姐這就去追上鷹大哥,你二人務必緊密跟蹤,待其回山途中,尋個機會擒了他,若是他當真不再回來,你們也要到敵營中將其擒出來!”
“明白!”出塞鷹雖是女流,說話卻是乾淨利落。
說完,她一手將在李承訓肩頭打盹的小金鷹抄起,向窗外一帶,便見那小金鷹撲棱棱的從窗口飛了出去。
“保重!”出塞鷹雙手抱拳的同時,身形急速後退,穿過門隙循着小金鷹飛奔而去。
李承訓望着她的背影心下不由感慨,出塞鷹既溫柔又幹練,鐵手鷹能與其相好,真是好福氣,隨後他想到自己,不由得嘿笑兩聲,他自己豈不是福氣更好?
“你幹嗎?”看着他表情古怪,賈墨衣忍不住問道。
“哦,沒什麼,”李承訓收回思緒,“需待鷹大哥那邊的消息,咱們才能進行下一步行動,尚有時間難得,都去休息吧。”
“兩位前輩能把史大可捉回來嗎?”金甲實在忍不住插言,他深知如此局面,擒拿史大可是關鍵中的關鍵,若是失敗,將耽誤大事,甚至可能導致挖掘內奸的計劃功敗垂成。
“放心,皇門四鷹就是吃擒人這碗飯的,抓人靠的不是武功,更多的是頭腦,錯不了!”李承訓篤信有二鷹同時出馬,就算那史大可藏的再深,他們也有辦法手到擒來。
說話間,天已將明,李承訓囑咐大家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因爲太陽升起的時候,必然會有人發現銀環越獄,那所有人必然會認定其是內奸,而後自然是大肆搜捕,大青山又將迎來新一輪的繁忙。
賈墨衣沒有回唐園,而是在聚義廳後殿隨便找了個空屋住下,這樣做是方便保護金甲,也爲了行事方便,她不是那瑣碎的女人,相反卻是個不拘小節的女人。
李承訓則快速向九嶺第九嶺而去,他猜測銀環的出逃,有可能會使官軍內部達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和諧與統一,因爲所有人都會認爲銀環是畏罪潛逃,那銅臂和鐵鞋自然便得承認金甲的英明,並沒有理由不服從他的安排。
但這樣一來,李承訓那邊卻是危險立增,因爲官軍若是內爭,他們沒空搭理大青山馬賊,可若是官軍不爭了,便要找一個替罪羊來解釋銀環出逃的事情,那大青山馬賊便是最好的一隻。
他相信一直看自己不順眼的鐵鞋和銅臂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將矛頭直接指向大青山,甚至可能誣陷說是他李承訓與突厥人勾結劫走銀環,畢竟這裡是大青山的地盤,銀環如何能輕易走脫?
所以李承訓着急回返,但他心中卻並不懼怕,因爲只要扼守住九嶺要道,就算他千萬大軍也是無奈。
聚義廳與九嶺第九嶺相隔較遠,他以百獸拳的速度行走於底下山路,還是用了一個時辰纔到,而此時天已大亮。
他先找到輪班值守的紅娘,向他交代了一切,令她千萬小心防守,而後便直接向公主等人的居地而去。
經過夏雪兒的房門前,他見到耶律風和夏渾都站在門外,滿臉的焦急,便上前問道:“二哥,夏大哥,你們怎麼不進去?”
耶律風見到他走來,忙迎上前去,“二弟,你可回來了,雪兒不知爲何,今日一整天都不肯見咱們。”
一旁的夏渾卻是給李承訓先行了一禮,他對於自己設計毒害李承訓始終耿耿於懷,“聽說昨夜你回來了,這出什麼事兒嗎?”
“兩位哥哥,昨日我與她說其身世之謎,想是她還在氣悶,沒事,我再去勸勸她,你們且回去。”李承訓趕緊解釋道,他也是心掛夏雪兒,不想再與二人多說。
耶律風與夏渾面面相覷,瞬時沒了動靜,只得極不情願的與李承訓拱手作別,紛紛嘆息着回走。
“雪兒開門,”李承訓進步,輕輕叩門。
“吱呀”一聲,門從內打開,一個服侍雪兒的婢女給李承訓見禮。
“她今日吃的可好?午間睡了嗎?”李承訓進房的時候,問那丫鬟。
“四夫人一日未吃東西,也未睡覺。”說話間,她已跟隨李承訓來到裡屋牀邊。
夏雪兒面容憔悴,髮絲散亂,雙眼孔洞的望向門口的方向,好似在與李承訓眼神相對,其實卻是根本什麼也看不到。
李承訓知道夏雪兒向來是很講究儀容的人,見他此刻蓬頭垢面,想是昨日受到的打擊,今日還未順過心思來,不由得一陣心疼,暖聲道:“傻雪兒,你這是何苦!”
他邊說着,便捱到牀邊坐下,扶住夏雪兒的伸出來的手臂,將她側攬入自己的懷裡。
“老爺,外間的事,可還順利。”夏雪兒眼睛看不見,就越發擔心他的安危。
“都好,一切順利。”李承訓一邊安慰着,一邊攥着她的小手,“你向來深明大義,怎能如此糟踐自己的身體?”
夏雪兒尷尬一笑,“雪兒不會令老爺擔心,分心的,這整整一日,我都已想通了,您放心,明日一早,雪兒定然收斂精神,恢復生氣。”
李承訓見她臉面上雖然憔悴,那絲笑容卻是發自內心,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這才乖!”說着,他便脫了鞋子,就往牀裡靠。
“你幹什麼?”夏雪兒聽到鞋子墜地的聲音連忙發問。
“你家老爺我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現下要好好睡上一覺。”說着,他便伸手去摟抱夏雪兒。
夏雪兒眼盲心不盲,連忙躲閃,臉色滾燙,口中小聲嘀咕,“有人呢。”
李承訓就是要故意逗她尷尬,見目的達到,這才說道:“小翠,去給夫人弄些飯食過來。”
“是,老爺”小翠掩嘴而笑,低頭出去。
此小翠非彼小翠,是從阿卡莎那女子醫護隊中挑選出的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姑娘,自從夏雪兒眼盲之後,她便一直跟隨照顧。
小翠向來用心,可自己如何努力,也不如老爺到來能令夫人歡快,也不知這男人如何這般好處?她一個小丫頭想到這裡,自是羞怯得不行。
“老爺,你去無憂妹妹,還有公主姐姐那裡看過了嗎?”夏雪兒被他樓得緊,想說些話兒分散他的注意力。
“那你爲何又不在公主姐姐那裡?”來的時候,若不是紅娘告訴說這幾人都各回了住處,他還真就去了公主那裡。
“公主姐姐有身孕,需要休息,無憂妹妹昨日夜間值守疲勞,所以大家就都回了。”夏雪兒被他在身上蹭的直癢,臉紅到了脖子根兒,卻是怎麼推不脫他。
“我知道,是因爲我沒說今早回來,所以你們沒聚在一起等我。”李承訓腆着臉取笑道,卻是兩隻手越來越不老實。
“討厭!”夏雪兒也不知道是說他的手討厭,還是他的話討厭。
雖然她與紅娘在都督府地牢內結伴嫁於李承訓,但李承訓卻始終想給二人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而後再與二女圓方,使她們享受到寧靜而愉快的恩寵。可是一直以來,他卻始終爲了生存而奔波,不僅沒有適當的時機舉行婚禮,而且還聚少離多,更別說是圓房了。
因此,夏雪兒在李承訓的鹹豬手面前,簡直是不堪一擊,她哪裡與他有過這般的親近?這時她阻攔也不是,不阻攔更不行,總之是羞到一團糟。
二人糾纏曖昧之際,李承訓聽到小翠在外面敲門,說是晚餐送到了,他這纔算是消停下來。
小翠依令進門,將飯食擺上,李承訓見伙食還算可以,兩盤肉,兩盤菜,竟然還有一碗湯,這說明小翠這個小丫頭還算伶俐,帶出了自己這份兒。
小翠退出後,李承訓便扮其好丈夫的角色,親自爲夏雪兒餵飯,那份細心與呵護竟然把夏雪兒感動得熱淚盈眶。
在李承訓“威逼”與“安撫”下,夏雪兒還算吃了不少,而後,他自己才甩開腮幫子大吃起來,這兩天他哪有功夫吃飯?吃的都是行軍乾糧,如此美味在前,當然狼吞虎嚥才覺過癮。
夏雪兒眼盲,看不到李承訓吃飯的摸樣,卻聽着他碗勺撞擊與希裡呼嚕的吞飯聲,憑着自己的記憶在想象着他的吃像,不自覺地癡癡笑了,連聲叫着“慢些,慢些!”
李承訓吃過之後,把碗筷等物全都拿到牀下,而後又蹦到牀上,一把將夏雪兒摟倒。
驚得雪兒“啊”的一聲,連忙討饒,“老爺,你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