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李承訓的一聲令下,只見其身後好似三個圓環形狀的部隊,突然各自急劇向內收縮,並最終混成一個極其密集形的方陣隊形,正好處於方纔那三個圓環陣形所在區域的中央.
怪事發生了,就在他們撤離後,那地面上竟留下了許多直立不倒的盾牌,而每個盾牌後面都有一杆探出盾牌之外的長矛,在斜指雲霄。
原來,這些盾牌和長矛都是經過特殊加工而成的,裡面大有玄機。
首先說這盾牌,其個個有一人來高,且兩個底邊的角上,各有一個嵌入進去的鐵錐,現在,正是這兩個鐵錐深插於地下,直接支撐着盾牌可以筆直地佇立不倒,而這盾牌的頂端還有一個較深的凹槽,正等待着其他部件的配合。
再說那些個長矛,個個有三米來長,每個長矛在前端一米左右的位置,都有一個迴旋鐵鉤被打造出來,這鐵鉤正是用於勾住盾牌上沿的那個凹槽的,而長矛後端底部,也都有鐵錐鑲嵌其中,便於其深插於地。
就這樣,長矛與方盾正好形成一個穩固的三角形支點,矛尖向天四十五度角,進而形成了一個個簡易的“拒馬”陣,將大唐兵士護在中央。
現在變陣後的情況就是那二萬人的密集步兵方陣,正好在那三個“拒馬”圓環的中心位置,簡單來說,就是兩萬大唐軍士在四周支起了簡易的“拒馬”,而他們以密集隊形在中心內以逸待勞。
突厥鐵騎瞬間呼嘯而至,他們未想到唐軍會憑空造出滿地的“拒馬”,想收勢卻是已經不及,怎麼辦?
“衝”!和“挑”!這是騎兵應對無法逾越的障礙物的唯一法則。
馬嘶鳴,人咆哮,突厥前隊頓時一片混亂。那些反應快的,出於本能,忙掄起胳膊試圖挑開這些“拒馬”,但因其向前的衝力巨大,即便其兵器挑上“拒馬”,也很難撼得動,反而加速了他的死亡。至於那些反應慢的騎士,則個個直接被穿個透心涼,屍體掛在高高的長矛之上。
但也真有那力氣大的,或者避開鋒芒繞過那三處“拒馬”陣的,可惜也是很難活命,因爲那步兵方陣中的軍事不是玩偶,他們是持弓的獵手,專挑那繞道躲避拒馬的突厥騎兵射殺。
那“拒馬”陣畢竟臨時佈置的倉促,又不是正規拒馬材料打造,都是李承訓臨時安排蛤蟆溝的兵士砍伐樹木造就,而那時鐵器有限,幾乎是熔鍊了大青山上所有鐵器和部分兵器,才造出了那些有限的錐頭,矛頭,以及彎鉤。
因此,在突厥騎兵兩輪的衝擊之下,丟下數十具屍體後,終於被後續的騎兵陸續衝開了缺口,“拒馬”陣宣告失效。
這種局面早在李承訓的預料之內,他也從未打算以此退敵,他不過是要達到阻敵的目的。因爲這些“拒馬”雖然廢了,發揮不了殺敵的作用,但它們橫七豎八的散亂於地,也可給突厥騎兵的縱馬狂奔帶來麻煩。
“嗖嗖嗖!”
無論“拒馬”陣在與不在,龜縮期間嚴陣以待的官軍方隊弓箭手,一直在尋隙點射,從沒有一刻停歇,弓箭手是對付騎兵的最好兵種!
大唐的箭羽不是響箭,卻好似一條條不吭聲,卻專門取人性命的幽鬼,每一箭,幾乎都會吞噬一條生靈,或者是人命,或者是馬魂。
“嘶噢!”
打頭的又一排厥騎兵按着馬頭倒下了,在地上翻滾哀嚎着,使得他們後隊的騎兵措手不及,馬踏着馬,人壓着人牽扯倒下了一片。
但突厥人也是久經戰陣彪悍民族,在頭排同伴幾乎全都命喪黃泉之後,後排跟上的騎兵,不再選擇硬攻,而是立即將兵力於兩翼展開,形成了一個大的包圍圈,將李承訓等人全部圍困在其中。
鐵鞋見那別出心裁的“拒馬”陣橫空出現,給突厥大軍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又見李承訓指揮的步兵方陣進退有據,從容淡定,不由得心頭髮冷。
這些安排,都是他所不知道的,他不知道李承訓還將有怎樣的安排,但他知道只要自己除掉了李承訓,唐軍必亂,突厥必勝。
因此,他着意向李承訓靠攏,也尋得了數次出手的機會,可每每看見其身旁的賈墨衣,都又打消了他這個念頭,畢竟殺了李承訓,自己死了也是不值。
賈墨衣已知內奸是鐵鞋,自然處處防備着,不給他機會,但她現在很着急,因爲李承訓在方陣中騎着高頭大馬,顯得格外搶眼,招致了不少箭只來襲,無疑給她的護從壓力又增了一份。
“聚!”
李承訓用上百獸獅吼功,又是一聲喝令,穿透戰場軍士的咆哮拼殺聲,穿透戰馬嘶鳴哀嚎聲,甚至比敲鑼打鼓更加使人清晰可聞。
命令過後,唐軍方陣再次緊縮,於此同時,所有外層兵士,都將手中長盾落地,但這次他們並沒有後撤,而是用自己的身子緊緊靠住盾牌,看樣子,他們是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來阻止奔騰的駿馬。
這樣做事很危險的,奔騰的馬匹衝擊起來的動能又豈是他們一人一盾可以扛得住的?奔跑中的突厥騎士不信,但方陣中的大唐軍士相信他們能行,他們曾試驗過。因此,在盾牌手後面藏伏的是手持三米長矛的長矛手,而長矛手身後還有弓箭手,他們不僅要防住突厥騎兵,還要儘可能多的射殺對方。
“殺!”“殺!”“殺!”
在突厥鐵騎再次奔殺到眼前時,唐軍爆發出滔天怒吼,那兩萬人的戰意瞬間凝聚、積累、爆發,匯合成滔天氣勢,如鋼鐵一般屹立於草原礦業。
第一排唐軍盾牌兵,他們僅僅握住手中的盾牌,感受着那巨大動能的撞擊,有不少人骨折、吐血、甚至無聲的死去,但他們的盾牌依然屹立不倒,因爲就算前排盾牌手死了,他的屍體還在頂着盾牌。
唐軍第二排長矛兵是近戰攻擊的主力,其三米長的長矛,常常將還未抵近的突厥騎士挑落馬下,更有無數馬匹被其貫穿肚腸,但唯有一點不好,就是這長矛很難甩脫掛在其上的屍體,但這不要緊,只要還有力氣能拿的住長矛,立在那裡,就會有收穫。
至於唐軍中心區域的弓箭手,他們相對較爲安全,卻是射殺突厥人的主力,畢竟突厥騎兵近前之後,便一定會對身下的唐軍步兵造成一定的損失,所以還是在遠處射殺他們爲好,因此這些弓兵手始終在不停的射殺。
突厥這邊雖然損失慘重,可其畢竟是騎兵,相對於步兵有絕對優勢,最可怖的是其弓騎兵,這些騎兵在步兵方陣外圍不停的跑圈,同時向方陣**箭,幾乎是箭無虛發,因爲唐軍陣形太密集了,只要箭只進去,就一定會射到人。
另外,突厥騎兵憑藉其悍勇,並不難躲過箭羽,躲過唐軍長矛,而攻到方陣邊緣,他們揮起兵器向下砍殺,也着實能收穫不少人頭,但同時他們也會損失慘重,因此常常會聽到那戰馬撞擊盾牌的“砰砰”聲。
就這樣,雙方混戰一片,廝殺迭起,但唐軍的陣型,始終保持着緊密的方正,就算有缺口被對方突破,也立即會有人補上。因爲只有密集方陣,才扛得住騎兵的衝擊,纔會有集中的力量對抗騎兵的衝勢,這是步兵對戰騎兵唯一不變的克敵制勝的基礎。
三四個衝鋒過去,在唐軍方陣周圍已經屍積如山,有突厥人的屍體,也有大唐人的屍體,更有打量馬匹的屍體,再加上週圍亂七八糟的簡易“拒馬“的材料,使得突厥騎兵已經很難再發起大規模有效的衝擊了。
因此,突厥人改變戰術,紛紛在方陣周圍縱馬兜着圈子,時不時的瞅準機會向裡面投擲長槍,或者激射鳴鏑,這一招當真是陰險。
由於突厥騎馬,視野好,發箭這給唐軍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相反,大唐的弓箭手都躲在方陣中心,無論從視野還是射程,都吃虧太多,一旦突厥騎兵不抵近方陣邊緣,他們也是無從發力。
李承訓再次變陣,令那些弓箭手與長矛手交換位置,全都躲藏到盾牌手身後,給他們最好的位置,最優的視野,來與突厥人對射,總算是扳平了局勢。
這些突厥騎兵見無法攻破對方營壘,索性叫囂着撥轉馬頭,向大本營回返,宣告突厥第一輪進攻失敗。
這第一輪衝鋒過後,突厥騎兵丟下數百具屍體,這些陣亡的突厥士兵大多是被箭羽射殺的,其次是被長矛捅殺的,少量被自家人馬踐踏而死,而大唐官軍也死傷數百人,但即便如此,也算是獲得勝利了,畢竟騎兵隊步兵的優勢在那裡擺着呢。
“哈哈哈!”乙先生面對灰頭土臉看向自己的阿史那薄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先生,敗成這個樣子,你怎麼還笑得出來?”阿史那薄布心情並不好,也就是他沉得住氣。
“小可汗,無需多慮,那隻不過是老夫投石問路而已,現在明白了對方的陣法策略,下一陣必破之無疑!”
乙先生回答得信心滿滿,他老謀深算,一臉的狡詐,經過第一輪衝鋒,更加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