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討論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起初這些人還想讓那幾個人安靜些,但聽清了他們討論的話題之後,也都好奇的將自己手時的書翻了過來,然後,整個書館全都亂套了。
“天啊,我這本《論語》竟然只有五文錢,這,這怎麼可能!”
“那有什麼,我的《千字文》才兩文錢。”
“我的運氣不好,《說文解字》竟然要四百文!”
“四百文已經是良心價了,外面的《說文解字》你出去看看,少於十五貫有多少我要多少。”
這人說的不錯,《說文解字》整本書原本就包含了一萬多字,隨着這些年的不斷擴充,字數更是增加到了近一萬五,若是在加上對每一個字的解釋和說明,裝訂到幾乎有一尺來高,四百文的價格還真是不算貴。
開始說話那人聽了身邊人的吐槽之後並沒有反駁,只是訕訕的笑了,同時解釋道:“這事兒的確是我不對,四百文的價格的確是良心價,只是與其它書一比顯的多了些。”
想要有多少要多少的傢伙撇嘴一笑道:“嘿嘿,你知道就好。”
“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既然這裡的書這麼便宜,我是不好意思在這裡白看了,不如買幾本拿回家裡讀。”
“對對對,咱們得快點,要不然一會兒沒得買了。”
兩人嘀咕一番,很快發現這樣的爭論毫無意義,有那功夫不如快點去買書,否則等上一會兒天知道還有沒有存貨。
就這樣,王府書館在開業之後的數日之內再次名揚長安,超低的價格引得所有因爲書價太貴買不起書的讀書人蜂擁而至,差點把書館的門給擠破了。
而在另一邊,各大世家、士族則是愁雲慘淡。
李慕雲這一記殺手鐗對他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眼看着他的書館短時間內聚攏了大量讀書人的心卻沒有任何的解決辦法。
比勢力,人家背靠太上皇,又有皇帝支持,想用官方的力量來壓制根本不可能;而動用地下勢力,這又違背了世家一慣留在世人眼中的光輝形象。
再說李慕雲那種潑皮的性格,動用地下勢力只會讓他變的更加瘋狂,所以不到萬不得以,無論是誰都不想壞了規矩,與一個瘋子拼個你死我活。
也有些世家之人提出比財力,出錢收購王府書館的書,出多少收多少,但是很快這個餿主意就被否決了。
長安城只要是個人就知道,逍遙王從來做虧本的生意,那書的價格雖然定的十分便宜,但顯然他還是有賺頭的,收他的書只會成全他。
還有人建議不如大家一起降價,打價格戰,但這個主意似乎比收書的那個更餿,要知道知識的傳承是世家的根本,如果把價格降到跟李慕雲一樣,或者比他還要低,那豈不是自毀城牆,到最後只能便宜了那些窮棒子。
不得不說,李慕雲這次出招實在太狠了,完全將幾大世家打了個措手不及。
在一開始他們聽說了活印印刷之後便已經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對頭,故而共同推舉了鄭家與盧家的兩位家主與李慕雲共商大計。
但沒想到的是,李慕雲這個一直不被世家放在眼中的破落戶竟然沒買鄭善果和盧祖尚的帳,甚至不但沒有買帳,還反手打了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那次在聚仙閣談判的結果簡直讓所有人大跌眼鏡,誰也沒想到世家的名聲竟然壓不住李慕雲這個關係戶,等到他們意識到那個關係戶就是個二桿子的時候已經勢成騎虎,再想換一種方式來與其拉關係,已經不可能了。
再說鄭、盧兩家的家主受了李慕雲那麼大的‘委屈’,早已經將他視爲眼中釘,肉中刺,雙方關係也不存在緩和的理由,其它幾家考慮到彼此間的關係,也只能放棄拉籠,改爲有針對性的反制。
可是,李慕雲的行動再次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估計,這傢伙竟然直接來了一個釜底抽薪,狠狠一記重拳打在了他們的‘軟肋’之上,根本沒有給他們留下先出手的機會。
而就在李慕雲準備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時候,來自劍南道的消息讓世家看到了事情的轉機,一時間彈劾李慕雲的奏章幾乎堆滿了李世民的桌案,甚至光彈劾他意圖造反的摺子一天之內太監老龍就親自指揮燒了三大車。
而正在享受生活的逍遙郡王也被李二陛下召進了皇宮,站到了早朝的大殿之上。
“皇兄,這大清早的,您把我叫來,啥事兒啊?”李慕雲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來到大殿之上,見禮之後懵頭懵腦的問道,然後,還沒等李世民說話,下面已經有人跳出來,指着他的鼻子喝道:“大膽逍遙王,你可知罪?!”
“什麼知罪?睡覺也犯法啊?”李慕雲乜着出列之人,不屑的說道,一個小小的四品御史還入不得他的法眼。
“逍遙王,你休要顧左右而言他,前次陛下派你平定劍南道之亂,你私放賊首,事後巧言令色,欺瞞聖上逃過一劫,現如今那番王再次起兵造反,你還有何話說。”
“就是,你分明就是與那反賊的同夥,現如今事情敗露,你還有何話說。”
“李慕雲,速速坦白罪行,或許陛下看在你表現良好的份上會對你網開一面,賜你全屍,若再繼續頑固不化,必讓你受那凌遲之刑。”
隨着李慕雲的反脣相譏,一下子大殿上涌出來不知多少人,一個個口沫橫飛,似乎想用唾沫將他淹死在大殿之上。
李慕雲冷眼掃過出來的那些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氣勢,抓了一個空當嗤聲說道:“都特麼瞎嗶嗶啥,誰造反了,造誰的反了,是殺了你們的老子還是搶了你們的女人了,來,誰給老子說說。”
鄭善果見李慕雲開口了,大步而出,其餘人等盡皆收聲,安靜的大殿中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道:“李慕雲,你休要猖狂,別以爲身爲太上皇的義子就可以爲所欲爲,需知王子犯法亦與庶民同罪。”
李慕雲對這鄭善果顯然沒有什麼好態度,不以爲意的撇撇嘴說道:“呦呵,這不是鄭家主麼?看不出來,你不光威脅人的本事不錯,給別人扣屎盆子的能力似乎還在威脅人的本事之上嘛。”
鄭善果老臉‘唰’的一下就紅了,正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李慕雲口中‘威脅人的本事’讓他想起了上次聚仙閣的談判,那次他的老臉可是被打的‘啪啪’的,這次被當衆提了出來,看着四周衆人那掩飾不住的戲謔眼神,老頭子差點沒被氣成腦充血。
沉默良久,老頭子才氣喘吁吁的說道:“李慕雲,眼下劍南道蒙舍龍再度反叛,你可有什麼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李慕雲一臉痞相的反問道:“他又不是我兒子,我特麼怎麼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
“逍遙王,上次你保舉的蒙舍龍出兵林邑,此事你要做何解釋?”房玄齡實在看不下去他們如此扯皮,也怕李慕雲再次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在旁邊提醒了他一句。
說到林邑,李慕雲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來,似乎自己在離開劍南道的時候囑咐過蒙舍龍,讓他有機會去林邑那邊看看,最好能把那種一年可以更作三次的稻種帶回來。
原本李慕雲還以爲那傢伙早就把這事兒辦成了,結果沒想到,丫竟然拖了半年多,這天氣都已經開始冷下來了,纔開始動作。
鄭善果見李慕雲不說話,以爲他是在想脫身的理由,冷笑一聲說道:“李慕雲,你倒是解釋一下,那蒙舍龍爲何要造反。”
對於老房,李慕雲雖然說不上佩服,但人家是李二身邊的紅人,他不敢得罪。
可是對於本就對他沒有好感的鄭善果他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翻着白眼對他說道:“鄭老頭兒,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房大人的話,蒙舍龍只是出兵林邑,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就簡單的邊境衝突麼,還扯到造反上去了,你腦袋被順天門給夾了還是怎麼着?”
“你……”鄭善果可沒想到事情還能如此解釋,在他看來私自出兵那就是大罪,就是造反。
李世民坐在上面冷眼看着下面李慕雲獨戰羣雄,這個時候了覺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道:“李慕雲,既然你說是簡單的邊境衝突,那麼你認爲此事該如何處置?”
李慕雲轉回身,一身痞氣全無,恭恭敬敬的對李二說道:“皇兄,那蒙舍龍臣弟接觸過幾次,是個直筒子脾氣,又沒讀過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這次估計林邑人惹毛了他,所以纔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依臣弟所見,不如下旨斥責一番也就是了。”
“擅自起兵攻入鄰國,只斥責一番?”李二瞪了李慕雲一眼。
“那,那就再罰點俸祿?”李慕雲試探着問道,但很快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恍然對李二說道:“哦,對了,皇兄下旨斥責的時候別忘了囑咐那小子,把林邑國那邊的稻種帶回來一些,臣弟聽人說林邑那邊的稻子一年能長三季,就跟咱們這邊的野草似的……。”
李慕雲話未說完,李二已經猛的站了起來,紅着眼睛嘶聲道:“你說什麼?!可敢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