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來到顧青的書房前,看着這個影響自己一生的人,低聲呼喚道,“老師。”
顧青擡頭看了一眼裴行儉,“進來吧。”
裴行儉一直走到顧青的面前,“老師天色不早了。”
“是啊。”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顧青說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家裡安排了客房。”
安靜之後,裴行儉依舊站在原地,顧青疑惑道,“有話對我說?”
裴行儉點頭,“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和老師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你說吧。”顧青看着裴行儉。
低下頭,裴行儉低語說道:“李承乾說了,只要自己可以讓老師把錢放入錢莊之中,就可以把尚書令的位置交給弟子,而且弟子心中也明白,李承乾更會讓自己逼着老師離開相國之位。”
聽到這話,顧青微笑着說道,“看來李承乾想要重用你,卻不是這麼相信你。”
“是的。”裴行儉說道,“弟子想着李承乾或許已經猜到弟子和老師之間的關係,只是他不敢肯定,所以他纔會這麼做。”
顧青站起身拍着裴行儉的肩膀,“讓你爲難了。”
“不,是弟子自己對不起老師,弟子不應該猶豫的,應該拒絕李承乾。”裴行儉躬身說道。
顧青微微搖頭,“你不用內疚,即使李承乾不這麼做,我也希望你可以這麼做。”
裴行儉知道顧青會這麼說,不過依舊還是躬着身。
書房內很安靜,只有油燈的火焰在搖晃,站在門外的範健小聲的關上門然後守在門外。
顧青看着窗外的明月,“曾經我給狄仁傑一個題目,如果他可以回答出答案,他就可以從我這裡出師了,這個題目就是當年我用來考諸國使者的生門死門,如今我覺得他已經知道答案了,可是他不想說出來,如果我把這個題目交給你你能回答嗎?”
“能。”裴行儉說道,“只是弟子不想說出來,不想辜負了老師,這個答案不如不說出來,弟子知道老師的話就是正確答案,若這個弟子真的按照這個答案做了,學生怕以後再也不能面對老師。”
“那就不說了。”顧青對裴行儉說道,“有時候做一個兩難的選擇很難,我自己無所謂,因爲我這一輩子都離不開長安了,你不一樣,你這一輩子還有很長的路要做,你是我的弟子,我是你的老師,老師不想看着你這個兩難中放棄自己的前程,因爲老師放棄了朝堂,如果你放棄,這麼做多年我們所做的不就是白費了?我的弟子自然要做到在朝中舉足輕重,我要讓全天下知道你是我的弟子。”
裴行儉詫異地看着顧青。
“不用揹負什麼,其實這都是你自己給你自己的枷鎖,你不用顧忌你的身份,我會用一種方式告訴李承乾你就是我的弟子,我也會讓更多的知道你就是我的弟子,李承乾不會不重用你,因爲李承乾除了你選不出其他人選了,不過作爲我的弟子,你知道我退位之後你需要做什麼嗎?”
裴行儉收起心緒站直身體豁然笑了,“多謝老師指點,弟子都明白了。”
“老話說得好旁觀者清,有時候我們跳出規矩之外,我們就會發現另外一種答案,不要把自己侷限在一個困境,不如多換角度來看待問題,辦法總比問題多。”
“嗯。”裴行儉說道,“弟子明白了。”
離開顧家,已經是深夜了,裴行儉仰頭看着漫天的星辰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種感覺像是被擠壓了很多年突然就釋放了,爲大唐留下的太平江山,爲了自己心中的理想與前程放手一搏,自己的成就就是對老師最大的回報,原來就是這麼簡單,顧青送給狄仁傑的生門死門是一道選擇題。
而自己揹負的秘密纔是老師留給自己的地圖,成爲顧青的弟子進入朝堂,這個秘密從來都不是必須要揹負的,當有一日放下這個秘密的時候纔是自己可以真正可以施展拳腳的時候,這纔是自己作爲顧青最大的收穫,跳出問題之外,跳出所有的規矩和枷鎖之外來看待問題可以看到更多。
一直以來自己的目光都被侷限在自己的所見中,書院的教導不就是這樣吧,拋去所謂一直以來的認知,用另外一個角度看待風是從何而來的,水是如何往下流的,四季是如何替換的。
老師交給自己的題目其實自己從很早以前就找到了答案了,只不過自己把自己給束縛了。
第二日一早,又發生了一件事情,鬧得村子沸沸揚揚,顧青再次要修路,而且要把路一直修到河東道與河西道,在增加兩條路,方向還很遠,一直建設到連接到河西道與河東道,把長安與周邊連接起來,有人來看村子外的修建情況,只是幾天功夫,從村子外已經修了千米長的路,這種路不像是別的路,這種路非常的平坦,像是比長安街道里的路還要平坦,是用磚石在地上鋪設一層,在用黏土攪和出來的一種泥來澆築,爲了堅固性還夾雜了不少細小的碎石塊。
這樣做可以使整個路面的高處兩旁的平地,也不會因爲書院導致地面積水和坑坑窪窪。
有人發現這些材料都是權貴人家用來造房子的材料,一時間人云亦云,紛紛爲顧青的修路的成本算了一筆賬,不愧是富可敵國顧候爺,連修路用的石料都是一般人家用不起的,都是上成的,這到底是敗家底呢還是修路的,顧青到底有多少家底可以敗完。
“你知道外面的人怎麼說你嗎?”李泰瞅着顧青說道。
“你可以叫我基建狂魔。”顧青點頭說道。
“人家都說你敗家!好好的錢用來修路,你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想致富先修路。”顧青神神在在說道。
“你的錢愛怎麼花都隨你。”李泰一臉憂愁說道,“可你如此大把大把的把錢花出去了,每天何止上萬貫的支出,可把李承乾給急壞了。”
“他怎麼急壞了?”
……
甘露殿,李承乾把手中的奏報氣急敗壞摔在地上,“好你個顧青,寧可花出去也不肯存入朕的錢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