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李清照的《聲聲慢.尋尋覓覓》讓長樂公主掩面而泣。
這一首詞不由讓她想起了以前獨守空房的孤寂,以及刻意維護長孫衝生理缺陷的心酸。
沒想到,楊帆這樣一個人人稱道的棒槌居然如此懂得她的內心。
可惜,如此懂自己的人卻是自己的妹夫,真是造化弄人呀!
越想越委屈,長樂公主幾年積累的情緒一下子發泄了出來,刀削般的香肩不時的抽動,不知是以前受的委屈,還是心頭莫名的情緒。
高陽公主不停的安慰着,眼神有些幽怨的看着楊帆。
這傢伙怎麼如此瞭解長樂姐姐,難道這位郎君早就對自己的姐姐有想法了?
想到李二陛下曾經提過,楊帆曾經委婉的拒絕過他倆婚事。
難道是因爲長樂姐姐?
越想越委屈,這位傲嬌的高陽公主殿下兩眼通紅,眼巴巴的望着楊帆,顯得那麼楚楚可憐。
見此情景,本來想用李清照這首詞裝逼的楊帆頓時鬱悶的不行。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他哪裡知道李清照的詞對長樂公主這種深閨怨婦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至於長樂公主的幽怨,高陽公主的埋怨,楊帆只能埋着頭裝作沒有看見。
楊帆可以不予理會,但李承幹李泰卻不行。
不管怎麼說,長樂公主都是他們一奶同胞的親妹妹。
從長樂公主的表現就可以知道,她這幾年在長孫家沒少受委屈。
不約而同的,兩人第一次站在了統一戰線,決定要長孫衝給個說法。
李泰更是怒斥道:“長孫衝,對於這首詞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麼?麗質妹妹這是怎麼回事,如果不給本王一個說法,休怪本王讓父皇向你們長孫家討要個說法!”
作爲長樂公主的哥哥,妹妹受了委屈,
當哥哥的出頭理所當然。
還真別說,李泰雖然爲了皇位爭得頭破血流。
但他對於自己的妹妹,其實還是很好的。
長孫衝面色慘白,渾身顫抖,帶着哭腔說道:“殿下,我們家真的沒有讓麗質表妹受苦,只是……只是……這首詞一定是楊帆胡亂編造的,請殿下相信我!”
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生理缺陷說出來,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這樣的後果。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清楚這麼一首詞作問世,自己將會遭遇怎樣的待遇。
非但官場之上無法再有寸進,即便自己賴以生存的依仗,也將不復存在。
若李二陛下知道李麗質這幾年所受的冷眼,以及自己當初對長樂公主透出殺意,皇帝還不殺了他?
現在長孫衝真有些後悔,幹嘛非要去惹楊帆這個棒槌啊!
長孫衝真想說,寶寶心裡苦啊!
李承乾麪色陰沉,不見喜怒哀樂。
但在心裡面,暗自鄙視長孫衝的同時,卻對楊帆很是埋怨。
明知道這是我的人,爲何非得打翻在地還要踩上一腳。
你可知道,若沒有長孫家的支持,我是何等的艱難?
與此同時,李承幹也終於清醒的認識到。
楊帆還是那個楊帆,還是那個嫉惡如仇,睚眥必報的棒槌。
是那個彈指間便讓清河崔氏土崩瓦解,讓所有世家束手無策的楊帆。
雖然長孫衝一直以來被稱爲年輕一代的翹首,但說到能力,長孫衝真是拍馬也比不上楊帆啊!
這不由讓李承幹開始反省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爲。
假如再次維護長孫衝,是否真的值得,是否會令楊帆有所不滿,致使兩人的關係永遠的敵對?
當然,此時的李承幹更多的是對長孫衝的埋怨。
惹誰不好,偏偏去惹楊帆,豈不是自討沒趣,真是活該。
於是乎,李承幹決定兩不相幫。
在場的人中,唯有晉陽公主對楊帆極其祟拜。
對於一個生長於皇家而又正處於滿腦子對未來的粉色幻想的小萌娃來說,幾乎天然的對於長樂姐姐的遭遇感到憤概。
在她心目中,長孫衝就是一個大壞蛋,而楊帆是那個揭開壞蛋真面目的英雄。
每個小女孩都有一個崇拜英雄的夢……
此時,楊帆的形象在小萌娃的心中變得無比高大和偉岸,對姐姐長樂公主更是無比的憐惜。
抽泣了一會兒,長樂公主擦乾眼淚,對着楊帆柔聲問道:“縣公,不知這首詞的名字叫什麼?告訴我好嗎?”
衆人愕然望向長樂公主。
雖然長樂公主以賢惠着稱,幾時見過她對其他同齡男人如此溫婉?
更何況,這語氣顯然是向情人撒嬌。
長樂公主被幾人盯得有些發窘,俏臉變得緋紅。
不過,她卻沒有發怒,而是嬌嗔着再次說道:“楊帆,你到底聽沒聽見?”
“咕冬!”
楊帆嚥了一口唾沫,驚訝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前幾次見面,好像長樂公主對自己可沒有好臉色,如今這變化簡直也太不可思議了!
長樂公主羞惱道:“哼,看什麼看,信不信本宮讓父皇把你眼睛給挖出來,趕緊回答本宮的問題。”
楊帆這纔回過神來,隨口說道:“這詞叫《尋尋覓覓》……”
聞言,李承幹幾人神色古怪。
長樂公主白玉似的俏臉微微一紅,暗自偷瞄了楊帆一眼。
心說,這傢伙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不然,爲何要起這樣的名字?
尋尋覓覓!
長樂公主不由將這首詞的名字和自己聯繫在一起。
以爲這是楊帆的一種暗示,一種示好,殊不知自己卻是會錯了意。
這首詞的名字本來就是《聲聲慢.尋尋覓覓》。
雖然楊帆瓢竊了李清照的詞,但還沒有無恥到連名字都要改。
可衆人卻不這麼認爲,畢竟這個名字實在太引人遐思了。
這是要尋長樂公主麼?
可這小子是高陽公主的夫婿啊!
難道……
李承乾和李泰越想越氣,反而忘記找長孫衝算賬,把目標對準了楊帆。
在他們看來,楊帆也太貪心了!
別人能夠娶到一個公主就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這小子不僅吃着碗裡的,更是看着鍋裡。
簡直是豈有此理!
李承乾和李泰臉蛋兒,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刀把楊帆給宰了,真是氣死個人。
當然,在場的所有人,長孫衝徹底淪爲了小丑。
他哪裡還有臉待在這兒。
神色慘然的站起身,對着李承幹他們一拱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殿下,某身子有些不舒服,先行告辭了,請幾位殿下恕罪。”
說罷,也不等李承幹同意,踉踉蹌蹌的轉身離去。
本來想打擊楊帆的威風,哪知被楊帆一首詞毀了自己的名聲,偏偏自己還無從辯解。
從今往後,絕情寡義、負心薄涼可能就會成爲他的代名詞。
一時間,長孫衝滿腔豪情壯志都化成過眼雲煙。
在這個把名聲看的比性命還重要的時代,若是苛待長樂公主的消息傳出去,他長孫衝將人人喊打。
對於他這種熱衷於功名的人,無亦于晴天霹靂。
看着長孫衝遠去的背影,李承幹不由長嘆一聲:“妹夫啊,你也太狠了,唉!”
言語之中頗多埋怨。
楊帆聞言,倒覺得有些意外。
若是聰明的人,肯定會趕快跟長孫衝劃清界限。
可李承幹還能如此,顯然是一個比較念舊情的人。
不過,這也讓楊帆舒服了一些。
若是李承幹像沒事人一樣,楊帆反倒會更加失望。
說不定以後這位太子殿下出事,楊帆也不會因爲長孫無垢的關係幫襯半分。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楊帆卻悠然說道:“是長孫衝自取其辱,非得要我做一首詩詞,我做出來了,他反倒不開心了,這可不怨我。”
“再說了,長樂公主殿下本來在長孫家就過得不開心呀,要不然陛下也不會允許和他們和離。”
李承幹苦澀一笑:“你呀,也太沖動了,以後可得改改,不然容易吃虧,若是長孫舅舅像你發難,看你如何是好!”
既然決定不再幫襯長孫衝,李承幹當然再與楊帆交惡。
即使不能收楊帆爲己用,也不能成爲敵人吧!
楊帆倒是很給李承乾麪子,躬身施禮道:“多謝殿下教誨,也感謝殿下的關心,微臣會注意的。”
他清楚李承幹說的話很有道理。
這段時間以來,不管是誰和他作對,都以失敗收場,那是因爲這些人的級別還沒有達到。
長孫無忌卻完全不同!
這位國舅爺與李二陛下一路走來,經歷的陰謀和算計不計其數。
又在朝堂經營多年,站在其身後的人錯綜複雜。
這樣的人若想全力對付楊帆,那可真是個大麻煩。
畢竟,楊帆的底蘊太弱了!
有些時候不是打打殺殺就能夠決定一切的。
若李二陛下兩不相幫,楊帆對於這位國舅爺還真有些忌憚。
能夠成爲大唐凌煙閣第一功臣,誰又敢小瞧長孫無忌這個老狐狸?
見到李承干與長孫衝橫生間隙,最高興的莫過於李泰。
雖然長孫衝不能代表長孫無忌,但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影響長孫家的決定。
觀音誕,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呀!
幸好自己有眼力勁,不去惹這位憨憨的棒槌,若不然,丟臉的就是他李泰了!
李泰越想越高興,一張胖乎乎的臉蛋笑起來菊花,拉着楊帆的手說道:“妹夫啊,本王謝謝你爲麗質妹妹出氣,這個人情本王記下了,以後有什麼地方用到本王的,你只管說,本王絕不推辭。”
李泰明目張膽的獻殷勤,讓在場的人不忍直視。
這傢伙也不想想。
當初被楊帆打成熊貓眼,還被李二陛下禁足了一個月,那時的他可恨不得吃楊帆的肉,喝楊帆的血啊!
對於李泰如此熱情,楊帆卻有些不習慣,掙脫了李泰胖乎乎的大手,不露痕跡的在一山上擦了擦,心中悱愎不已。
示好就示好唄!
兩個大男人,一直握着手,不嫌隔應得慌?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楊帆只能正義凜然地道:“殿下過濾了,爲公主殿下出頭,是我義不容辭的義務,也是微臣該做的,殿下勿需如此。”
晉陽公主此時也拍手說道:“對呀,四哥,姐夫爲姐姐出頭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雖然姐姐、姐夫這樣的稱呼實在太有歧義了,但童言無忌!
不過,楊帆這個妹夫爲大姨子出頭,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李泰當然忽略了晉陽公主話中的岐義,笑呵呵的說道:“小兕子說的不錯,咱們不要再去想那些不開心事了,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此事過後,長孫衝定然也不好受。”
說着,李泰又熱情的對着楊帆說道:“妹夫,來來來,本王給你們引薦一下從江南來的一羣才俊,他們應該也快到了,你們一定有很多共同的話題。”
不等楊帆拒絕,李泰又一次拉起楊帆的手朝着正院走去。
一路行來,置身於重山之間,身邊流水潺潺,周圍林蔭密佈,果真是一處避暑休閒的好地方。
正當楊帆欣賞美景之時,卻見一隊馬車由正中的小道向他們行來。
見狀,李泰小跑着上前迎接,這讓楊帆有些意外。
這個魏王殿下可是驕傲得很,等閒之人可得不到他這樣的禮遇。
不由讓楊帆有些好奇,這一隊馬車乘坐的到底是什麼人?
當前面的馬車停穩,車簾撩開,一位老者在車伕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一頭花白的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一張乾瘦的臉龐已是溝壑縱橫,顯露了歲月的痕跡。
不過,雖然此人有些年紀,但保養得宜,氣色很似不錯。
從那一雙不時透露出精光的眼睛中可以看出。
若把他看成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那可是會吃大虧的。
不過,從這人的精神狀態來看,可能因爲旅途的勞累,精神有些疲態。
見到老人,李泰快走幾步,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林都督一路辛苦了。”
老者微微頷首,趕緊回禮道:“殿下客氣了!”
聽到兩人的稱呼,楊帆瞭然的點了點,他已經大概猜到了老人的身份。
此人應該是揚州都督林樸。
李泰九歲便受封爲揚州大都督與越州都督。
督常、海、潤、楚、舒、廬、濠、壽、歙、蘇、杭、宣、東睦、南和等十六州軍事揚州刺史。
又督越、婺、泉、建、臺、括六州,不僅不之官,封地更是多達22州。
本來成年的皇子都應去封地,不得長駐京畿,但李泰因太宗偏愛,特許“不之官”。
李泰沒時間去管理自己的封地,而林僕就是他選的代理人。
林僕作爲揚州代理都督,管理着李泰的封地,爲李泰提供了各種支持,當然得禮遇有加。
正想說話。
後邊的一輛馬車上,一位年紀與林僕相差不多的老者緩緩的走了過來。
李泰看清楚這老者的面容,大吃一驚,趕緊上前兩步,躬身致禮:“晚輩李泰,見過陳老先生。”
與對待林僕的禮遇不同,這次李泰執的卻是弟子之禮。
這位陳老相貌清癯,身材不高不矮,一襲灰白的衣衫顯得精神抖擻,澹澹的笑容盡顯睿智灑脫。
見到李泰行禮,陳姓老者只是微微擡手,含笑道:“魏王殿下不必多禮,老朽不請自來,叨擾了!”
李泰興奮的說道:“陳老能夠前來,實乃本王的榮幸,哪有叨擾一說。”
“本王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酒席,諸位舟車勞頓,請先沐浴一番,便開席,如何?”
此時,李泰心裡卻是有些震驚。
這一次怎麼連這位陳老都來了?
怎麼事先可沒有半點風聲傳來。
不由得微微側目,看了林僕一眼。
往來的書信之中,這位代理人只說會有江南士族的代表前來京師商討李二陛下把封地轉到高陽公主名下一事。
卻從未透露還有這位名冠江南的大儒隨行。
可林僕並末對李泰的疑惑做出解釋,只是笑着對陳老說道:“陳兄,咱們都一把老骨頭了,尚要奔波千里,險些都快要散了架子!年紀不饒人啊!想當初咱們遠赴千里求學,何曾有過一絲疲憊?”
“可現在坐着馬車,還真有些乏了、餓了,快快洗漱一番,喝些酒,好解解乏,不然,林某都要扛不住了!”
陳老澹澹一笑,點頭說道:“林兄說的有理,不過,這一路顛簸,雖然累了點,但是沿途所見之風光民情,無不優美絕倫,這一趟京師來的值了!”
“否則錯過此次機會,我這一把骨頭就要埋骨江南,恐怕今生再也沒有機會見識到這繁華的京城了。”
老人言語之間,盡是灑脫,但又頗爲風趣。
林僕欣然大笑:“英雄所見略同!”
三人交談正歡的時候,中間的一輛馬車的車簾被白玉似的玉手掀開,露出了一張國色天香的秀美臉龐。
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向前窺探着。
青石磚鋪的小道穿插在巍峨的羣山之間,典雅的閣樓,一種迥異於江南婉約的古樸厚重撲面而來。
遠離了城市的喧囂,這裡別有一番風味。
當然,最吸引少女注意的是遠處的一名少年。
該少年懷裡抱着一個五六歲大的小萌娃。
小萌娃如同瓷娃娃一般可愛,讓人一見就不由心生親近。
少年的身旁,站着兩名天仙似的美人。
此時幾人在小聲的交談着,不時發出咯咯的輕笑聲。
少女不得不承認,這兩名美人完全不亞於她。
想她陳月如美冠江南,沒想到剛到京城,就遇到了兩名不弱於自己的女子,簡直是太意外了!
而這名少年能與這兩名女子談笑風生,顯然關係極其不錯。
能得到兩名天仙似的美女青睞,看來這少年更不簡單。
瞬間,少女璨若明珠的美眸閃動着好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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