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江山代有人才出

今日乃是王通的壽宴,王府門前熱鬧非凡,除了往來的賓客,更是擠滿看熱鬧又不得其門而入的人羣,少說也有數百人之衆。一羣叄十多名身穿青衣的武裝大漢,正在維持秩序,不讓閒人阻塞街道,防礙實客的車馬駛進大宅去。

獨孤鳳當然不是來爲王通賀壽的。以她現在的身份,當世除了她的父母至親,沒有哪個人物能當得起她親身前來賀壽。王通雖然是天下知名的大儒,能讓獨孤鳳遣人來道聲賀喜,都足以自豪了。獨孤鳳只是行到半途,聽說王通的壽宴邀請到了石青璇,又記起了這次的壽宴在原著中似乎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這才感興趣的順路過來。

既然沒打算表明身份,獨孤鳳自然低調前來,她這時纔算有點明白爲何江湖地位高如寧道奇一流總是神龍見神不見尾,原來不是人家偏愛這種高人調調,故作神秘,而是實在逼不得已,到了他們這個地位,和政治人物已經沒有區別,代表的已經不是個人,而是某種龐大的勢力,其一言一行都爲天下注目,哪怕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都會被人解讀出種種意思,而出席某些場合,更是代表着某種傾向,這種情況下,試問哪個高人能夠隨意起來呢!現在的獨孤鳳,也開始享受這樣的待遇了。

出示了請帖之後,獨孤鳳和段玉成輕易的越過了大門,來到了寬闊的前宅庭院,只見主宅後的大花園內花燈處處,光如白晝,擠滿了婢僕和賓客。獨孤鳳很少參與這樣的宴會,現在心情輕鬆,倒是頗有興趣的打量着眼前的熱鬧情景。所有世界的上流社會聚會大致的形式都差不多,到處都是衣冠楚楚的賓客,尚未沾染宋明禮教的開放氣氛,更使得場內不缺乏

裝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客,而華宅的主堂內時,氣氛更是熾烈,人人都在興奮地當下最流行的話題。不出意料的,獨孤鳳與宋缺決戰的消息與石青璇的簫藝成爲了賓客們討論最多的話題。

廳內靠牆一列十多張臺子,擺滿了佳餚美點,任人享用,不過來客們都自矜身份,又沒有寇仲徐子陵那樣混進來的小混混,所以一桌的餐點倒是無人觸碰。

獨孤鳳興致盎然的聽着賓客們討論的話題,說起來,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自己的種種傳聞,還是一種蠻奇怪的感覺。比如,某位仁兄,以指點江山的語氣評論道:“當今乃是武學末世,武林中雖然高手不少,但是已經不復百年之前的武學盛況了!如絕代劍聖燕飛一般破碎虛空白日飛昇的仙佛級人物再難出現了……”

他這般崇古抑今的說法自然惹惱了不少人,馬上有人反脣相譏:“仁兄說當世武學衰微,未免太偏激了吧!三大宗師赫赫威名又豈是憑空得來的?哪一位不是在數十年中擊敗無數高手,才奠定了其在武林中的至高地位。且不說老一輩的散真人,就算是咱們中原新出的第四位大宗師獨孤鳳,也不是接連擊敗了邪王陰後靜齋齋主,甚至連奕劍大師傅採林都敗於劍神劍下,如此戰績,如此年齡,就算翻遍古往今來的史書,也找不出幾個吧!”這番話說得周圍人紛紛贊同,這世上有種人,是天生就讓人仰視的,獨孤鳳可謂是近年來武林中最讓人矚目的天才,這位可以算是有史以來最爲天才的劍手以旁人來不及反應的速度迅速崛起,在武林中人還沒來的及升起羨慕嫉妒之心時就登上了無可比擬的巔峰。人得心理很奇怪,當與一個人的差距相差不大時,他們會羨慕嫉妒甚至詆譭,但是當和一個人的差距達到無法比擬乃至彷彿相隔在兩個世界的時候,他們又都會去崇拜敬仰,並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而獨孤鳳所創造的輝煌成就,正是讓普通的江湖中人永遠的只能遠望的地步。

先前指點江山的那位自然不會認輸,只見他連連搖頭,道:“非也,非也。獨孤劍神雖然是武林百年來罕見的絕世奇才,但是也未必厲害到傳言的那種地步。其擊敗邪王陰後,無人得見,擊敗靜齋齋主,更只是市井傳言,不足爲據……”言之鑿鑿,以一種以事實說話的實證態度論證獨孤鳳的實力未必有傳言中的厲害。他這般十分理性的分析態度,讓人十分信服,許多人仔細一思考,頓時相信了他的判斷。

旁聽的人中有人惱了,不服的道:“就算擊敗邪王陰後是傳言,那先前擊敗高麗奕劍大師傅採林,最近擊敗天刀宋缺總不會是加的吧?”

面對質疑,那指點江山之人自信一笑,清淡描寫的道:“擊敗傅採林卻是事實。不過傅採林於萬軍之中刺殺我大隋天子,在衆多高手圍攻之中已受重傷,獨孤劍神擊敗奕劍大師乃是乘人之危,不可做論。而天刀雖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稱,但也不過與宇文閥主、獨孤閥尤老夫人在同一層次,比起大宗師還要遜色不少……”

獨孤鳳聽的這些人脣槍舌劍,爲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物之間高低爭論不休,心中覺得頗爲有趣,這些人的爭論和她前世在論壇上與人打嘴仗時的情景何其相似,倒讓她感到幾分親切。

獨孤鳳的聽力很好,不用走動就將大廳內所有人的言論聽的一清二楚。除了關於她的話題,一些討論當今江湖年輕一輩高手的話題還比較流行,短短的一會她就不止一次的聽到人提起“多情公子侯希白”“影子刺客楊虛彥”“跋鋒寒”等名字,不過所有的討論中都下意識的將她排除年輕一輩的範圍。這結果讓獨孤鳳心中不由的升起幾分惆悵,還沒來得及被人稱呼兩聲少俠女俠,就不知不覺中已經爲前輩了,這樣的江湖,真讓人寂寞如雪呀!

賓客越來越多,獨孤鳳微微一掃,就發現了許多見過的人物。比如一羣貴介公子裝扮的人物,在男女紛沓的賓客羣中,正團團圍着兩個美麗的少女在說話,乃是獨孤鳳帶着婠婠前往黃鶴樓時偶遇過的沈乃堂等人。正堂一側的座椅上坐着三個人,其中左手一人鬚髮皓白,氣度威猛,卻是衣衫襤褸古怪老頭,正是獨孤鳳出道的時候挑翻的第一個武林名宿——黃山逸民歐陽希夷,右手一人身穿長衫,星霜兩鬢,使人知道他年紀定巳不少,但相貌只是中年模樣,且一派儒雅風流,意態飄逸,予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顯然是此間的主人王通,至於中間一人,一身官服,看起來氣派非常的人,卻是正奉命對付李密新瓦崗軍的王世充。

看到王世充出現在此處,獨孤鳳頓時升起順手把他做掉的念頭,不過暗暗盤算了一下之後,卻又放棄了這個念頭。一是她現在傷勢雖然略有好轉,不過仍然不適宜動手,王世充身爲大尊明教上代的原子,身邊又時時有高手護衛,以獨孤鳳目前的狀態,做掉他還是要花些功夫的,而代價卻是傷勢加重,痊癒起來又要拖更長的時間。二是歷史已變,就算做掉王世充,楊廣還會任命另一位東都留守,與其到時候面對一個陌生人,還不如對付這個知根知底的王世充。因此略略思考之後,獨孤鳳就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反正王世充並非雄才大略之輩,背後又沒有什麼夠硬的靠山,放他多活些時日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就在獨孤鳳轉念思考的當口,又有一羣人走了進來。一瞧之下,獨孤鳳不禁微微一笑,領頭的正是一身俏麗書生打扮的東溟公主單婉晶,可惜這次沒有了寇仲和徐子陵盜取賬簿的事情,也就沒有了原著那戲劇性的一幕。

沒有了原著寇仲徐子陵的搗亂,壽宴到目前倒是進行的十分融洽。不過可惜,雖然沒有了兩小強這天命災星,但是另一位彗星卻按照命運準時來了。

只聽入門處驚叫連起,接着有兩個人凌空仰跌進來,“蓬蓬”兩聲跌個四腳朝天。賓客潮水般裂了開來,空出近門處大片空間,看着一時只懂呻吟而爬不起來的兩個把門大漢,人人臉臉相覬,想不通有誰人敢如此膽大包天,闖到這裹來生事?

當下自有人上來把被打倒的兩人扶走。破風聲起,一名藍衣大漢掠了出來,探手抓起兩人,怒喝道:“誰敢來撒野!”

一聲冷哼,來自大門外。

一男一女悠然現身入門處。

男的高挺英偉,雖稍嫌臉孔狹長,但卻是輪廓分明,完美得像個大理石雕像,皮膚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卻絲毫沒有娘娘腔的感覺。反而因其凌厲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強橫的魅力。他額頭處紮了一條紅布,素青色的外袍內是緊身的黃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來更是肩寬腰窄,左右腰際各掛了一刀一劍,年紀在二十四五間,形態威武之極。

在場大多是見慣世面的人,見此人負手而來,氣定神閒,便知此人大不簡單,且因他高鼻深目,若非是胡人,亦該帶有胡人血統,無不心中怪。

那女的樣貌亦不類中土人士,卻明顯不是與男的同一種族,但無論面貌身材,眉目皮膚,都美得教人抨然心動。只是神情卻冷若冰霜,而那韻味風姿,卻半分都不輸於單琬晶、宋玉致那種級數的絕色美人。她也是奇怪,跨過門檻後故意墮後了半丈,似要與那男人保持

某一距離。

一聲長笑,響自歐陽希夷之口,接着是這成名數十年的武林前輩高手大喝道:“好!英雄出少年,來人與突厥的畢玄究竟是何關係?”

獨孤鳳聽得不禁暗笑,這個老頭當年就因爲喜歡倚老賣老,惹得她不爽,被她在宴會上當着許多賓客的面三劍擊敗,挑破了麪皮,現在竟然還沒有轉性,還是這麼喜歡倚老賣老的出頭接茬,只是今天只怕又要踢到鐵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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