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此時的體內,也是一陣氣血翻涌。
智空大師渡給他的佛門法力和法術,果然非常厲害。
在自己這把奇異鐵器的助法之下,竟然只是一招,就把這個強悍的妖氣結界,打破了。
可是,這法力畢竟剛剛過渡不久。
這式“雷音蓮華怒”,也是新練成的法術。
這第一次使用出來,確實花費了趙寒許多的元氣。
而剛纔,玄黑鐵器對趙寒身上佛光的那一下吞噬,雖然產生強大的威力,可對他的本體,也造成了巨大的損耗。
此時,趙寒頭頂的半空。
那個高僧虛影雙手合十、兩眼一閉,隨着那朵光形佛蓮,化作縷縷佛光,消散了空氣中。
其實,早在李府裡修煉這個法術的時候,趙寒就經歷過,這種施法過後的短暫“停頓”了。
正因如此,他才早早讓羽兒和無懼做好了準備。
“無懼!”趙寒大喝一聲。
“找到了,它在那兒!!!”
姜無懼的大鼻孔突然一收,鐵錐子一舉,一道甘露般的佛光流淌了出去,往大堂北側飄了過去。
那些妖霧本來很濃重,無法穿越的。
可是經過趙寒那一下的破法,妖霧已經潰不成軍,被甘露佛光一照,紛紛飄散了開去。
那茫茫的一片,終於看清楚了起來。
正北邊,正堂的橫匾上,原來有一個人形的妖體,攀附在了那裡。
妖體的上半身都是光着的,枯瘦如柴。
下半身則全是盤根錯節的黑色樹根,好像無數的筋肉,粘在了橫匾的上面。
一條條黑色的樹枝,正在那妖物的身上,亂成了一團,妖氣不斷潰散着。
妖體的心臟部位,還開了一個大口。
有黑色膿液一樣的東西、不斷流出來,發出一陣陣、只有姜無懼可以聞到的,惡臭。
“羽兒,”趙寒飛快道,“妖物本體已現、護體妖氣也都沒了,該你了!”
“來了!”
洛羽兒大喊一聲、巨刀一舉,銀灰色的玄光,瞬間再次凝結成了巖形光刀。
玄光之中,那一絲微微的青色光芒,若隱若現。
她突然幾步向前衝出,手一揮動。
手臂上,那股與生俱來的怪力又生了起來,將那把長柄巨刀、向着上空橫匾上,那個半人半樹的妖體,一擲而出!
嗖!
巨刀,連同刀身上的巖形光刀,迅猛破空而去,一下就戳進了,那個流着濃液的、妖體的心臟部位上!
轟!!
妖體、牌匾,全部炸裂開來!!!
彷彿就在一瞬間,整個大堂裡。
那口偌大的血肉棺材,連同漫天的妖氣,都化作了一陣青煙,飄散在了夜風之中。
這個陰森恐怖的四周,一下就恢復成了,那個空蕩蕩的大堂。
無數乾枯的樹皮和樹枝,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噗的一聲,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掉落在了趙寒等人的跟前。
那是一棵桃樹,整個樹幹都枯死了,樹枝上還掛着三個骷髏頭,也都變成了枯灰色。
這就是,妖物的原形本體。
這是一棵深山桃樹,吸納了百年的幽冥鬼氣,修煉成了的兇妖——“桃之骨妖”。
黑夜裡,大堂內,一片死寂無聲。
遠處的角落裡,杜鬆雲隱藏的身形,完全顯現了出來。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廢墟,尤其是大堂中央,那個青衫獵獵的少年趙寒。
他的臉上,是一陣忍不住的錯愕。
彷彿,杜鬆雲怎麼都沒法相信,他今晚這麼周全的計劃,他三大家奴裡、這個最爲強大的樹妖,竟然就這麼被趙寒打敗了。
洛羽兒和姜無懼,看到這個兇妖終於被滅,也是非常的喜悅。
他們也知道,這一切除了是大家齊心協力之外,都要歸功於,趙寒這次縝密的佈置。
還有,他那一招不知何時學到的,威力超凡的佛門法術。
他們的身旁,房遺直似乎也被剛纔的一幕,完全震撼住了。
他看着趙寒的背影,那冷冷的眼裡,似乎頭一回出現了一絲敬佩的神色。
而此時的趙寒,卻還是波瀾不驚。
彷彿剛纔的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杜大人……”
趙寒望着自己的那個對手、杜鬆雲,淡淡道:
“在城外,您派去救穆公子的人死了,這大都督府裡,您手下也已經無人可用了。
也該到,您親自出馬的時候了。”
當然了。
杜鬆雲就是棲雲寺裡的,那個粉袍黑影。
既然如此,那他本身就是一位妖法高人。
如今,這大堂裡就只有他一個人了,這時候他不出手,更待何時?
大堂內,又是一片寂靜。
杜鬆雲忽然冷笑一聲,又恢復了那個陰沉的樣子:
“趙法師,想不到今晚,你竟然還有這等謀劃。
杜某佩服。
只是,既然你能有如此周密的佈置,那難道你以爲,杜某也就只有這一點的準備了麼?”
他忽然一轉頭,對着大堂外的黑夜裡,高喊了一聲:
“令狐德正!”
“在!”
堂外,一個喊聲響了起來。
黑夜中,院外高牆的牆頭上,一個人影突然現了出來。
他一身黝黑的鎧甲,腰間掛着那柄黑色的鐵鐗,正是令狐德正。
只是此時的他,那張粗獷的臉上,在夜色下看來,有種奇怪的陰森。
令狐德正,正是當年江都宮裡,那三個黑影、三個參與宮變的前隋叛將之一。剛纔,我們在堂裡說話的時候,這令狐德正一直都在。
可後來,桃骨妖物出現之後,他就突然消失了。
不用說,肯定是杜鬆雲讓他搬援兵去了。
果然,杜鬆雲見令狐德正出現了,立即就道:
“令狐德正,我以揚州黜陟大使之名,命你立即將我大都督府的府兵大軍,調入府內。
將這趙寒和他身邊的一干亂賊,全部剷除!”
洛羽兒聽了,一震已經落回了手裡的巨刀,低聲對趙寒道:
“趙寒,你說得果然沒錯。
這杜鬆雲把大都督府的府兵調走了,肯定是埋伏在什麼地方,等着過來對付我們。
這令狐德正溜出去,就是把那些兵將都調過來了。
事不宜遲。
趁他們的人馬還沒進府,趙寒,咱們先出手,把那杜鬆雲抓住再說!”
趙寒沒有回答。
他淡然望了眼,牆頭上令狐德正的身影,忽然神秘一笑,對洛羽兒道:
“羽兒,你看好了。
這支所謂的‘大軍’,還不定幫誰呢。”
牆頭上,令狐德正俯瞰着大堂裡的所有人。半晌,他忽然對杜鬆雲拱拱手,冷冷說了句:
“遵命,杜大人。”
說完,令狐德正一擺手。
高牆的下方,大都督府的院子裡,一排八個黑影,突然從黑夜中飄了出來。
他們圍繞着大堂,飛速地奔跑着。
他們的手裡,拿着一條條粗大的鐵鎖鏈,把整個大堂的四周,就像捆綁犯人一樣,全部封了起來。
整個大堂,瞬間就變成了一個鐵製的牢籠。
一旦捆綁完成,八個黑影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黑壺,打開壺蓋,往那些鐵鎖鏈上一潑。
一股黑色液體潑了出來,灑滿了那些鎖鏈,黏稠稠的,就像黑油一樣。
然後,那八個黑影圍着大堂的四周,突然就站定了。
他們每人的手裡,都拿出了一個火摺子,紛紛對準了那些沾着黑油的鎖鏈,好像隨時就要點起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