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小側院的門前。
那些守衛的兵卒都不見了,一片空蕩蕩的。
趙寒身形一閃,進了院子。
這院子不大,但收拾得非常乾淨,就像那些隱士隱居的庭院,清雅別緻。
可此時那個青石鋪成的地面上,卻躺滿了一大片屍首。
那些屍首有數十個之多,都閉着眼、臉色陰沉沉的,穿着兵卒和奴僕等的服飾,有男有女。
一看,這就是在院子裡守衛和伺候的人等。
趙寒迅速掃視着四周。
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小院深處,那唯一一間廂房的屋頂。
夜色下,屋頂上似乎縈繞着一層薄霧。
霧氣之中,一個白色影子站在那裡,好像披着件白衣一樣的東西,微微蠕動着。
好像是個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
趙寒頓時想起了,之前自己兩次在案情現場遇見的,那個神秘黑衣女子。
之前是黑衣,如今又突然出現一個白衣。
那這兩位,是不是就是同一個人?
屋頂上霧氣朦朧,那白衣女子的樣貌細節等等,根本看不清楚。
可那個身形還是約莫看得到,和那個黑衣女子,完全不像。
這白衣女子的手裡,好像還抱着個小孩一樣的東西,黑乎乎的,也看不明白。
趙寒立即默唸咒文,運起了探氣之術。
這白衣女子的身上,似乎有一股天地元氣的悸動。
可這氣息非常的古怪,不像正道的道佛之氣、也不像邪門的妖鬼之氣,和這世間任何的一種元氣,都不相似。
可不知道爲什麼,趙寒又覺得這股氣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但是,之前那個黑衣女子的身上,顯然是一股強橫詭異的妖氣。
WWW⊕Tтkā n⊕c o
那和這白衣女子的氣息,絕對不是同一種。
衣裳不同,身形有差,氣息也截然不同。
難道,這兩個神秘的女子,並不是同一個人?
這樁“女鬼沉江案”裡,竟然有兩個“女鬼”?
趙寒飛快思考着。
李希愚、杜鬆雲和房遺直,各自帶着人馬,也涌進了院子裡來。
令狐德正一眼看見地上的屍首,和屋頂上的白衣女子,臉色頓時大變:
“這……這女鬼,真的又來啦?!”
他這話一出,三方兵隊裡的所有人。
李希愚、柳孝巖,杜鬆雲、孔懷亮、王弘恩,房遺直、裴敬仁、常公甫……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那個白衣女子。
“令狐將軍,”趙寒飛快道,“那晚你在撈起的沉船上,也看見這白衣女子了?”
令狐德正都有些失神了,也不管是誰問的了:
“對……就是它,就是這女鬼啊……”
那邊,王弘恩還被人押着。
他也望着那個白衣女子,臉上也是一片蒼白失色。
這就沒錯了。
不管這白衣女子是誰,是不是和那個黑衣女子,是同一個人。
既然她在那沉船上、在這李府中,兩次出現,那就一定是和“女鬼沉江案”,有重大關連的人物。
“兩位大人,”趙寒的語速飛快,“案子真兇的嫌疑人,已然現身。
二位,應該明白該怎麼做了吧?”
對面,杜鬆雲和李希愚對視一眼。兩人的手同時一招,兩邊的兵將迅速出動,把那個廂房團團圍了起來。
趙寒一擡頭,凝望着白衣女子,身上的玄光燁燁而生。
此時屋頂上,白衣女子的身子突然一動,好像也低下了頭來。
霧氣之中,她那張完全看不清面目的臉上,彷彿有一道寒光,照了下來。
這一刻,地上數十具的屍首忽然一顫,顫巍巍地飄浮了起來。
每個屍首的身上,彷彿都有一股非常詭異的氣息流淌着,衣裳像被鼓風了一樣,全都揚動了起來。
霎時間,整個院子裡,就像是個屍鬼漫天的森羅場一般。
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無比驚愕的神情。
唯有李希愚和杜鬆雲兩人,望着那驚悚的一幕,面容冷峻之極。
趙寒的神色也一下凝重。
很顯然,這白衣女子是施展了某種法門,將這些屍首全都操控住了。
雖然趙寒不知道,她的這股奇異的氣息,是什麼。
可單從眼前這一幕就可以看出,這是一種異常強大、甚至比那黑衣女子的妖氣,還要強橫的氣息。
好啊。
眼下我要的,不正是這等“強大”的敵手麼?
來吧“女鬼”,今日小寒爺我就在此時此地,收伏了你。
趙寒的神識一動,左臂內,那個隱隱生長的巨大存在,似乎又再蠢蠢欲動而出!
就在此時,屋頂上。
白衣女子的身上,那股詭異的氣息,似乎微微一顫。
半空中,那些飄浮的屍首猛然一抖,同時放出數十道慘白色的光,灼眼無比!
衆人紛紛捂住了眼睛。
這一下來得太過突然,趙寒雖然有玄光護住眼睛,也禁不住稍微閉了閉眼。
嗖……
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風聲,極其怪異。
趙寒猛一睜眼,望向屋頂。
夜色下,屋頂的霧氣,不知何時消散了。
那個白衣女子,和她抱着的小孩一樣的物事,不見了。
遠方的天際,彷彿有個黑色的鳥類形狀,遠遠飛入了夜空之中。
這一瞬,民間那個關於沉船案的傳聞,立即涌上了衆人的心頭。
難道,這“女鬼”真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夜行遊女、姑獲鳥?!
趙寒迅速運法探測。
那股詭異強大的氣息,似乎也正跟着它的主人,往暗夜的遠方飛逝而去。
趙寒正想追去。
半空中,那數十具的屍首忽然一陣顫抖,好像大雨一樣,漫天落了下來!
院裡的衆人嚇得紛紛躲避。
噗噗噗……
屍首全都落在了地上,佈滿了整個院子。
被這一下阻礙,遠處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無法再追蹤了。
趙寒目光一凝,望向了地上的乾屍。
所有屍首身上的血肉骨頭,都像突然被什麼抽乾了,收縮成了個黑乎乎的、小孩大小的形狀。
這個樣子,就跟趙寒在河底沉船上看到的、桅杆上掛着的乾屍,一模一樣。
難道,這個白衣女子,纔是真正的女鬼?
那她和那些黑袍突厥人、那個“那落迦”,又有什麼關係?
我之前兩次遇見的,那個黑衣女子,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