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司監大人和南黎郡王府
驛站已經坍塌,十九匹馬死了十一匹。
驛站十一人被震昏了八個,僅有驛曹劉雉和兩個驛卒僥倖還清醒着,只是一臉灰塵,坐在廢墟中發懵。
梨夫子也坐在了廢墟中,門板大劍丟在了一邊,他的胸口扎着一柄摺疊槍,鮮血已經染紅了半截身子,身下地面也被染紅了一片,冰霜和雷電還在滋滋作響。
“咳咳咳……”
他劇烈的咳嗽着,生命已經流逝到了盡頭,艱難的看向辛卓,臉上的屈辱、憤恨全然消失,只剩下平靜,聲音嘶啞虛弱:“老夫……有兩個問題……”
辛卓蹲下,問道:“請先回答我的一個問題,前面你用的那道紙符是什麼?爲何會有那麼大的威力?剛剛爲何不用?”
若不是因爲忌憚紙符,他絕對不會一路追趕,等梨夫子傷勢更重時再動手。
“那是……小尊者的天地大勢符,保命用的……老夫……只有一張……”
“原來如此,你用的方式不行,時機拿捏的不夠巧妙,可惜了!什麼問題,問吧!”
“第一……你爲何經脈重聚……境界進境如此快……”梨夫子再次咳嗽幾聲,嘴角流出的鮮血更多。
蘇妙錦卻是搖頭輕笑,似是自語道:“我總覺得辛卓……就是姜家那位,相貌和西秦郡王的畫像神似,年紀也一般大,真是哪哪都像……”
蘇妙錦停下最後一筆,拿起畫作遞給她:“你是見過辛卓的,看着像嗎?”
……
梨夫子沉默,死死的看着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端倪,然後放棄了,問出第二個問題:“伱……的真氣……是什麼?”
東方先生未曾看一眼,似乎已經知道了布塊上的內容,萬年老井一般的雙眼中露出一絲詫異,稍一沉默:“還要借司監大人之手。”
對面之人臉上仍無半分表情:“左丞問,六司願入何處?”
南黎國毗鄰大周,國力強盛,有帶甲之士百萬,蠻巫宗派遍佈,武道極強。
池旁的亭道盡頭,有個雅緻的水榭亭閣,閣中兩人正在手談。
緊鄰南黎的大周境內,竟也有座南黎大州,本與南黎國一衣帶水、同根同祖,卻因五十年前被大周所佔,如今陳兵三十萬相峙。
紫袍老者看向東方先生,後者無話,只是下了一子。
辛卓回道:“因爲我是天才,很快就聚成了。”
紫袍老者接過,掃視一眼,遞給了東方先生。
南黎郡王,不提其名,單單封號便令南黎國上下雖咬牙切齒,卻也絕不敢越“天關”半步。
直到他走的很遠了,劉雉三人才茫然的起身,看着四周的廢墟發呆。
辛卓看向他的右手,那裡捏着一張尚未來得及捏碎的紙符,也許梨夫子準備趁彌留之際坑他一把,但是被急火攻心猝然而死忘了捏,或者沒了力氣?
他撿起紙符,又搜了一遍梨夫子,確定只有這一張了,收了起來:“大家都不老實,你不能怪我!”
她看了眼窗邊端坐白玉桌前,一襲白衣,長髮及腰,身姿窈窕的倩影,放下荔枝,噘着嘴道:“大小姐,這郡王府好悶,規矩太多,冬靈住着一點都不舒服!”
“你是沒去姜家,那裡才叫規矩多!”
冬靈看的呆了呆,卻見大小姐正在作畫,好奇的上前觀瞧,發現畫的是個粗布麻衣的少年人,不禁出聲道:“啊!大小姐,你又在畫辛卓?”
行了一路禮,好容易到了一處花香濃郁、翠竹青綠的淡雅庭院中,又看到了十二位身體站的筆直的丫鬟,正在被一位面容嚴肅的女管事訓斥。
三十萬周軍統爲南黎郡王麾下。
此刻,小地方來的冬靈丫鬟,捧着一盤水靈靈的荔枝,穿過層層戒備森嚴的亭臺樓閣,進了後院。
冬靈端詳了一陣子,手指敲着下巴:“很像,大小姐琴棋書畫一絕,哪裡像辛卓那小賊,除了打架就是打劫!”
三千南黎紅纓可殺十萬甲士,片血不沾身!
深春時節,滿樹桃李花香已經凋零,但南黎郡王府,卻是依舊鮮花綻開,放眼觀去,盡是天下名種。
冬靈臉色發白,腳步匆匆進了一處裝飾奢華的女子閨閣,從這裡已經可以眺望遠處的城牆和遙遠的山脈,視野極爲開闊。
事實上,這個疑惑自從去了姜府後,便已經深埋心底了,說不清道不明,似乎是一種天人感應!
不等冬靈疑惑的詢問,她已經輕聲喊道:“紅姨?”
梨夫子已經嚥了氣,臉上帶着屈辱和憤怒,死不瞑目,這不是爲了自己被一個曾經可以隨意捏死的小山賊所殺而屈辱,而是……臨死前你也不願告訴我實話。
隨後背起三瓣屍體,走向遠處,很快消失在山水間。
大周京城,安都!
秋風書院。
對面一人鬚髮皆白,臉上卻無半點老態,一襲普通的白色夫子長袍,只是伸出的左手佈滿了老年斑,同樣下了一子:“山野村夫,過慣了苦日子,先帝駕崩,不得已拖着殘軀,厚着老臉,前來侍奉新君幾年。”
一旁漢子行禮詢問:“緝拿還是誅殺?”
正在訓斥丫鬟的女管事匆匆前來,恭恭敬敬、挑不出半點毛病的行禮:“奴婢在!”
這個回答沒毛病,確實是真氣。
劉雉看不出來,但還是重重點頭:“是的!”
冬靈不由伸了伸舌頭,低着頭剛要繞過去,便被那女管事呵斥道:“荔枝性涼,不可多吃,郡主若身體不適,要了你的小命!還有,以後要喊郡主,別總是大小姐、大小姐,沒規矩。”
……
辛卓再次回道:“是真氣。”
“素姨安!”
劉雉道:“他剛剛說他是天才,你沒聽見?”
“這兩人是五品高手,沒錯了吧?”一名驛卒問。
蘇妙錦略施粉黛,兩縷青絲墜於腮邊,本是慵懶的打扮,卻是美的不食人間煙火。
據說是那位殺氣沖天的郡王爺,爲了哄回府不久的郡主女兒開心,派遣勁卒,累死了七十二匹戰馬,從各地移植而來。
珍貴的褐色葛木修建的閣院,荷花池內兩隻錦鯉躍至水面,翻滾嬉戲間,觸碰蓮葉,捲起一片漣漪。
驛卒再問:“那個小年輕爲何年紀輕輕如此可怕?”
紫袍老者捋着鬍鬚,沉吟了片刻:“下令武當、少林、谷蒼、靈劍、鶴山五派,半步小宗師、小宗師出手!”
東方先生沉吟片刻,還未說話,就見遠處一名褐色官袍、挎着腰刀的漢子,匆匆趕來,弓腰遞上一團染血的布塊。
“孫管事安!”
“知道了!”
一旁漢子看向棋盤,已然明白,躬身後退,匆匆離去。
“香兒姐姐好!”
一個頭戴黑色烏紗冠,身穿緊緻的紫色長袍,身姿挺拔、魁梧,留着三縷長鬚的老者,四方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緩緩下了一子,方道:“東方先生歸來數月,可還適應?”
蘇妙錦將畫卷捲起,塞進一旁早已準備好的信封,遞過去:“八百里加急,送往姜家!”
紅姨愣了一下:“郡主已與姜家取消婚約,爲何……”
蘇妙錦已是面無表情。
紅姨立即收了書信:“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