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廣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上那些畫冊,然後再次看向她,卻不說話,面上也不見異樣,唯那雙濃暗的眸子顯得比往日還要沉靜。
兩人之間起碼有一丈的距離,這藏的空間亦不小,並且此處還在窗戶旁邊,時而有風帶着一縷花香從窗外溜進來,安嵐卻覺得呼吸不暢,隨後意識自己手裡還拿着一本畫冊,即反射性地往身後一藏,身子同時往後退去,像是想要把自己也一塊藏起來。
但是她這一退,卻忽的碰到了身後的書架,書架最上層還有一部分畫冊將落未落,於是因她着一碰,那些畫冊也噼裡啪啦的全都跟着往下落。這些畫冊的裝幀都無比精美,因而每一本的分量絕不低,腦袋上被這十幾本書砸中的話,也不是小事。只是安嵐已經慌了神,就那麼傻傻站着,隨後就瞧見白廣寒突然擡步,她更慌了,想躲,可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往哪裡躲。
讓她貪戀的,熟悉的氣息逼近,待她回過神,人已經被白廣寒推到另一邊的書架,兩人腳下則都落;頂;點;小說?了一地的書,經摺裝的冊子一散落就會攤開,於是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畫面就在兩人面前無聲上演。
他一手撐着書架,也瞥了地上那些東西一眼,然後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直看到她面上明顯現出不自在來,纔開口,聲音低啞:“交代你的功課都完成了?”
安嵐點頭,他便不再說話,這裡安靜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呼吸。此刻身體的所有感官似都放大了數倍。她周圍全是他的氣息。比任何時候都明顯,叫人心慌意亂。
她又想起柳璇璣對她說的那番話,片刻後終是忍不住,悄悄擡起眼,然後就撞進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裡。
她的臉騰地紅了,一下子紅到脖子下面。
到底年少,她光是生了賊心,還沒真正練出賊膽來。
白廣寒微微垂下臉:“你故意的。”
他的聲音依舊很低。卻似帶着電流,令她身上一陣發麻。
她茫然地擡起眼,目露不解,他則擡起她的下巴,臉垂得更低了,溫熱的呼吸噴到她臉上,纏綿在她脣邊。
“故意的,是不是。”他又開口,還是那句話,聲音更低了。那含糊的嗓音裡似帶上了別的情緒,叫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不是……”他的脣幾乎要碰到她的脣。她腦子有些懵,下意識地反駁,卻根本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撒謊。”他看着她的眼睛,在她脣上輕輕碰了一下,蜻蜓點水般,“你怎麼知道二樓有這些書?”
她的脣一陣酥麻,又因被他擡起下巴,一直這麼仰着頭,便覺得脖子有些酸,兩手下意識地要找一個更舒服的支撐點,於是就握到他的腰上。緊實的腰身,強韌有力,細而不弱,白廣寒身體微頓,安嵐有些遲疑是不是要放開手時,就感覺他整個人又逼近了一分。
他突然就吻了下去,深吻,安嵐握在他腰側的手慢慢收緊,一點一點用力抓住他的衣服。
明顯不同於上次那個剋制的吻,說不清是誰更加貪婪,原本安靜的藏漸漸響起粗重的鼻息聲,連從外吹進來的風都變得纏綿起來,地上的畫冊嘩嘩地翻了幾頁,粉色的花瓣落在其中一幅上面,使得那上面的詩詞愈加鮮活——一夜雨狂雲哄,濃興不知宵永。露滴牡丹心,骨節酥熔難動。情重情重,都向華胥一夢。
柔和的光線從窗外涌進,將畫冊裡那女人的肌膚渡了一層暖暖的薄光,未退盡的衣裳掛在她纖細的腰肢上,高昂的脖頸,誘人的胸脯,微啓的紅脣,逼得男人額上滴下晶瑩的汗珠,精壯的腰背蓄滿力道,結實的手臂架起滾圓的雙腿……纏綿的風又翻過一頁。畫中的女人已癱在繡着纏枝牡丹的錦榻上,身上衣裳盡褪,只見腰肢如柳,肌膚勝雪,一雙美目似笑非笑,似泣非泣,口中喃喃不知何言語;男人未得盡興,不知疲倦,身體的線條均勻飽滿,勾勒出男子正發力中的完美身軀!
真可謂是美人兀自更多情,一笑生春,尤雲滯雨,嬌聲輕聒……
不知過了多久,白廣寒才結束那個吻,脣卻貼在她臉頰上,輕輕磨蹭,一點一點移到她脖頸處,嘴裡含糊着道:“還站得住嗎?”
“嗯……”她腦子迷糊,只是下意識地應聲,脖子上有些癢,她微微側過臉,睜開眼,就看到滿地讓人意亂情迷的畫面,同時,也聽到他沉重的呼吸,亦感覺到他的懷抱似火一樣熱。
她擡起胳膊,憑着本能要纏上他的脖子的時候,他卻忽然推開她。
她有些愣住,他站直起來,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才垂下眼看着她。兩人依舊不說話,片刻後,他才擡手,手指放在她脣上:“有些腫了。”
安嵐擡起眼看着他,她的呼吸也有些急,胸口一起一伏的,面上也似擦了層胭脂。
她想如剛剛那樣抱住他,他卻推開她,讓她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先生?”她不解開口,聲音卻似上了一層蜜,能叫人的心都跟着化了。
“壞丫頭。”他捏住她的下巴,“真是……”
她只得停在那,任他打量。
天漸漸暗下,藏內的芸香使本該在這個時候上來關上窗戶的,但時間已過去多時,卻一直就沒有人上樓來,這裡,似乎已被人遺忘。
他的手在她纖細的脖頸上輕輕撫摸,卻移到領口時又停住,許久後,才拉着她一塊坐下,讓她重新伏在自己懷裡。眼睛卻看着旁邊那些畫冊,隨後低笑:“什麼時候找上二樓的?”
“就今天。”她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處,“是,是柳先生告訴我的,我就……上來看看。”
“她……”他頓了頓,又道,“你可是看出心得了?”
安嵐咬了咬脣,沒說話,因這些畫冊裡的東西,她隱約感覺到,剛剛那個吻如果不結束,接下來便會發生什麼事。同時,也隱約明白之前柳璇璣對她說的那幾句話,可她不太明白,先生爲何能停下。
只是想到這,便又想起先生從不會在這個時候來藏,於是就擡起臉:“先生怎麼會過來這邊?”
白廣寒看着她道:“找你,合谷,你也隨我一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