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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院裡的香奴,十個裡頭,幾乎找不出一個能認得自個名字的。而要是想找個除了會認自個名字外,還能讀會寫的,起碼要從一百個人頭裡找。
所以,源香院算是出奇了,不到五十個香奴,竟就出了四個能讀會寫的,並且都是女子。當然,這字能認得了多少,寫得了幾個另說,但起碼不是睜眼瞎。平日裡香使常用的字,她們四個,即便不是每個人都能全部默寫出來,但只要看到了,基本都能認得。
這四人分別是安嵐,金雀,桂枝,還有一個荔枝。
金雀和安嵐是跟安婆婆學的;桂枝是後來在王掌事的安排下,請了別人教的;荔枝是因爲他父親是個秀才,所以進源香院之前,多多少少也認了些字。
但是,眼下要爭香使之位的,除了她們四個外,還有兩位,是王掌事特意從外頭找過來的。一個叫王玉娘,二八年華,生得白白淨淨,雖衣着打扮略顯簡樸,但一雙手嫩得像豆腐,明顯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另外一個叫王華,是王玉孃的堂兄,比王玉娘長一歲,個子已經開始拔高,也是一臉白淨的皮相,一身簡單的直裰穿在身上,斯斯文文的,倒有幾分書生味。
所以,是六個人,爭兩個香使之位。
表面上看,似乎每個人都有三成左右的機會,但實際上,他們心裡都清楚,這兩個位置的人選,已經被王掌事定下了。
但是,安嵐並沒有因此沒有退出這場考試,桂枝也沒有。
金雀的目的不在香使之位,純是去助威的。荔枝則是稀裡糊塗地被自個頂頭的香使給推過去湊熱鬧,打量着能不能揀個便宜,若不成,也沒什麼損失。
照往年的慣例,考試分三場,第一場是默寫香品名;第二場是辨香;第三場是由負責這次監考的香使臨場出題,三場都順利通過,便是最終勝出者。
考試的地方設在源香院前院正堂左側的香室內,這間香室是源香院專門用來品香之所,故室內擺設不見奢華,但處處都透着高雅之意。
安嵐和金雀不敢耽擱,天一亮,就已經在這香室門口候着了,桂枝和荔枝跟她們是前後腳到。這等考覈,誰都不敢耽擱,沒一會,連喜兒也領着王玉娘和王華過來了,跟在連喜兒身後的,則是陸雲仙和另外幾位香使。
除連喜兒和陸雲仙,還有荔枝上頭的那位香使禾姑外,跟着過來的另外兩名香使都是男的。這幾人當中,就數禾姑的年歲最大,已有三十出頭了,但若論在源香院的資歷,卻誰都越不過陸雲仙。
因此連喜兒開口讓人開門後,陸雲仙就跟着問了一句:“連香使長,香品可都準備好了?怎麼這會兒了,還沒看到有人送過來?”
“這次的香品是王掌事親自準備。”連喜兒說到這,就看了陸雲仙和禾姑一眼,接着道,“此次參與考試的香奴,都跟你們有點關係,所以王掌事命另外兩位香使助我,你們一會不能進香室。”
陸雲仙一怔,遂看了已開始準備進入香室的安嵐一眼,旁邊的禾姑已經開口道:“自當如此。”
陸雲仙收回目光,也跟着點了點頭。
連喜兒領着他們進了香室後,陸雲仙才道:“這幾個丫頭,不知是誰能有最終的好運。”
禾姑看着跟在連喜兒身後的王華和王玉娘一眼,就嗤笑地搖了搖頭:“依我看,這運氣早被定下了,還是別妄想了。”
陸雲仙看了禾姑一眼:“那你還讓荔枝過來。”
禾姑也看了陸雲仙一眼:“你不也一樣,這些天,我看那安嵐跟你是越走越近了。”
陸雲仙卷着手裡的絲絹,嘆息般地道:“我是看那丫頭能識文斷字,又是個上進的,還難得不跟旁的人學那些烏七八糟的下流事。她在我手下當差,也一直是不急不躁,不爭不搶,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爲她打算幾分也是應當。再說,這地方如今是越來越不像樣了,那王媚娘,當日多威風。雖說路走歪了,可誰想到這好好的人,竟說沒了就沒了。得意了那麼些年,最後得到的卻是三十杖罰,一副薄棺。說白了都是苦命人,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倒了黴,如今能幫着她們一把是一把,至於能不能成,就看她們的運氣了。”
禾姑有些詫異陸雲仙會跟她說這番話,而提起王媚孃的死,似乎也勾起她心裡的寒意,於是愈發覺得陸雲仙說得有理,再思及陸雲仙最後還送了王媚娘一程,心裡不免有些慼慼,便道:“以往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可見日久見人心,難爲你是個重情重義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又有幾個人真是冷情冷血。”陸雲仙笑了笑,無奈道:“有句話叫上行下效,上面的人都沒有這份心,你我又怎敢表露出不同來。說到底,咱也不過都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奴才罷了。”
禾姑甚是贊同,連連點頭:“可不是,難爲你也是這般想的,若是……”只是禾姑說到這,忽然就停下了。陸雲仙看了她一眼,也不追問,心裡卻是有了底。禾姑在源香院的時間雖比她短,但禾姑在進源香院之前,就在別的香院當過差,加上禾姑比她們年長許多。所以論起來,這當差的資歷也不見得就比她淺,因而源香院內有好些個香使都聽禾姑的,而眼下她得了禾姑的好感,日後行事就方便多了,
去送王媚娘最後一程,所得到的益處,比她想象的還要多,而這些,可以說都是安嵐給她的。那晚若不是安嵐過來讓她去看王媚娘,她也不會得到這樣的機會,亦不可能有如今的人心所向。
想到這些,陸雲仙便有些擔心的往香室那看了一眼,王掌事特意從外頭挑了兩人進來,連考題都親自準備,如此不公的情況下,安嵐能順利勝出嗎?
眼下香使的位置,王掌事都要換自己的人,香使長之位,他更不可能讓一個不聽他話的人坐上去。
陸雲仙正爲此沉思擔憂的時候,香室內,安嵐等人都已各自入座。裡頭早設好案几和筆墨紙硯,每人一案,到時提筆於紙上落字便可。
桂枝跪坐好後,微皺了皺眉。她雖臨時抱了佛教,但對這些文人之物,心裡還是有些敬畏,並且沒有底氣。於是就擡眼往門口那看去,正好就看到石松和石竹兩人,各自捧着一個長條匣子從外走進來。
連喜兒接過他們手裡的匣子,打開,檢查了一遍後,就在旁邊點起一炷香,然後道:“這兩個匣子裡,共有二十種香品,一炷香時間給你們辨認。待這炷香燒完後,香材便收回,你們開始寫出這二十種香材分別是什麼,同樣是一炷香的時間。”
二十種香品被一一取出,輪流放在每一位的案几上供觀察片刻,然後往下傳。
如此回傳了三輪,那炷香正好燃盡,連喜兒命兩位監考的香使將所有香品收回,重新放入匣子內,再次點上一炷香,並道:“開始寫吧,記住,一個字都錯不得,錯了一個字,就不用參加第二場了。”
六人先後提筆,沾墨。
安嵐看了金雀一眼,兩人面上都很平靜,這二十種香品,基本都是源香院有的。她們日日去揀香場幹活,數年下來,早就認得這些香品了,一一寫出這些香品的名字,自是不難。
王玉娘和王華面上隱隱露出幾分喜色,剛剛進來時,他們還是有些緊張。直到看過那些香品後,才知道叔叔昨晚讓他們背的那些香品名沒有假,看來這源香院果真是他們叔叔說一不二,這所謂的考試,也不過是擺個樣子而已。
荔枝提筆後,微微皺眉,回想了好一會,纔開始落筆。
只有桂枝,開始寫了幾個名後,就停下了,然後悄悄擡起臉看向石竹。隨後,她待那兩位監考的香使都走到前面去,便從案几下面撿起一支風乾的茅香花,舉起來,對石竹示意了一下。
連喜兒看見了,應該是剛剛傳遞香品時落下的,正要開口讓監考的香使去拿,石竹已經擡步往桂枝走去,連喜兒便又閉上嘴。
桂枝左側是王玉娘,王玉娘前面是安嵐。
若沒有之前王媚娘告知的那件事,對於石竹的一舉一動,安嵐不會多在意。
所以,此時石竹一動,安嵐立即察覺到不對勁,手微頓,眼角的餘光開始追着石竹的身影,並藉着沾墨的動作,微微側過臉。
王玉娘是突然看到有人往這邊過來,下意識的轉過臉看過去。
當然,此時的香室內,除了安嵐,沒有任何人會懷疑桂枝和石竹。因此也沒有人特意往他身上注意,包括連喜兒。
但是,王玉娘看到了,雖看得不太真切,但她還是看到石竹在接過那隻茅香花時,似乎將手裡的什麼東西放在桂枝手裡。
安嵐收回目光,面不改色,繼續寫後面的香品名。
王玉娘則有些愣住,因爲突然發現一個秘密,而使得臉色明顯發白。
她自小嬌生慣養,這些年還不曾經歷過什麼事,和王華初進源香院時,是石竹先接待他們。她自然知道石竹是叔叔身邊的人,所以,突然看到這一幕,又不太敢確定的情況下,腦子頓時有些發懵。
桂枝注意到王玉孃的異樣,心裡一驚,只是隨即就狠狠瞪了王玉娘一眼。
王玉娘有些慌張的轉過臉,只是想了想,就擡起臉,欲要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