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賽大媽靠着門框,把手一攤。
裴思建立刻把三張大鈔奉上。
把鈔票塞進胸衣裡,大媽用警惕的目光掃視着他們幾人。
“你們爲什麼要打聽那對小夫妻?”她問。
許盡歡決定實話實說。
“我們知道德拉努瓦受了傷,那天晚上,我和我的朋友就在美拉達的大篷車裡,我們都看到了。”她伸手指了指李拜拜。
裴思建幫忙翻譯。
大媽看了她和李拜拜一眼。
“他們已經死了!你們不用再找了!”
“什麼?已經死了?怎麼會?”李拜拜大驚失色。
許盡歡也一臉詫異,別說她了,裴思建也不能接受呀。
他上午還見過這對小夫妻呢,怎麼下午過來就死了。爲什麼呀?難道說他們遭遇不測,跟他找他們打聽情況有關?這不就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裴思建變顏變色。
許大仙皺眉,邁步上前。
吉普賽大媽後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她。
她伸手一把抓住對方的手,緊緊一握。
“美拉達才十五歲,她還是個孩子!”
她說的是中文,對方壓根聽不懂。裴思建連忙用英語翻譯,大媽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低下頭抽泣一聲。
“哦不,這可憐的孩子!這該死的城市!我們就不該來到這片被惡魔詛咒的地方!”
“美拉達和德拉努瓦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追問。
大媽抽泣着,眨了眨眼睛,然後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道。
“這個城市受到了詛咒,這裡有惡魔!”
嗯?詛咒?惡魔?要不要這麼玄幻?不過城堡裡既然有不是人的公爵,那城市裡有惡魔也不足爲奇了。
“坎瓦怒族的族長馬利安已經被斯塔塞家族買通了,他們讓羅姆人去送死!”大媽又說到。
誒?斯塔塞家族?跟那不是人的公爵是一回事麼?
“德拉努瓦和他的幾個朋友得到了一個差事,去地下城尋找一個女人!”
哈?地下城?尋找一個女人?難道說……她瞪起眼。
“地下城知道嗎?那就是地獄!那裡住着非常可怕的怪物!它們會吃人!”大媽一臉驚悚的表情。
吃人?許盡歡皺起眉。
“被吃掉還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凡人一旦被這些怪物觸碰,靈魂就會受到玷污,從此淪爲魔鬼。德拉努瓦和他的朋友們都被惡魔玷污了!德拉努瓦雖然還活着,但其實已經是個死人。”
什麼?靈魂被玷污?雖然活着但其實已經死了?活死人?殭屍?
“大巫師已經拒絕爲他治療,美拉達,可憐的孩子仍然不願意放棄他,繼續守護着他。但是……”大媽用手撫着胸口,搖了搖頭。
許盡歡皺起眉。
“但是什麼?”
“德拉努瓦也會變成惡魔!”大媽說道,目光哀憐。
許大仙挑眉。
“變成惡魔?”
“他不是第一個!在地下城被怪物玷污的人,最後都變成了魔鬼。可怕的魔鬼!”大媽的目光裡充滿了恐懼之色。
“什麼樣的魔鬼?”
“可怕的!非常可怕!見過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這麼恐怖?她一臉疑惑。
“那麼美拉達和德拉努瓦現在……”
“不要再找尋他們了!他們已經消失!”
“消失?”
“今天上午就有人來找過他們,然後,斯塔塞家族的走狗來了!他們帶走了美拉達和德拉努瓦!”
“斯塔塞家族的走狗?”
“那些執法者,你懂得!他們爲權貴做事,把我們羅姆人當流浪狗一樣驅趕。他們說美拉達的證件有問題,就把她和德拉努瓦都帶走了。連帶着他們的大篷車!這一定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所以斯塔塞家族要掩蓋這些骯髒的事情。所以可憐的孩子,美拉達和德拉努瓦!”大媽說道。
被執法者帶走?是指警察嗎?斯塔塞家族連警察也能收買?
“兩個大活人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消失了,難道就沒人在意?而且還有其他人,跟德拉努瓦一起去的,他們家的大篷車也不見了。”
吉普賽大媽用一種悲哀而又無奈,甚至憤怒的眼神看着她。
“都消失了!這就是斯塔塞家族的力量!在布加勒斯特,沒有人能違抗他們。何況我們羅姆人的命,沒人在乎!我們消失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歐洲人只會開香檳慶祝。來自遠方的客人,你們並不知道這個城市有多冷酷無情。你們只看到她的美麗繁華,卻不知道她背後的骯髒血腥!”
這麼牛啊!那位公爵大人!
“那個躲在地下城的女人,告訴我關於她的事!”她問道。
“那個女人?據說她和你一樣,也是個東方人。東方人都是有魔法的,是不是,親愛的小姐?聽說她從斯塔塞家族偷走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所以他們在找她。”
“那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小姐!我不知道!知道這些的人,都已經死了!”說完,她往後一退,轉身就鑽進了黑暗之中。
“喂!”許盡歡追上去幾步,但黑暗的巷子裡已經沒有了這位吉普賽大媽的身影。
*
“你確定這個吉普賽女人說的是實話?”在回去的路上,頂着迎面而來的寒風,裴思建問道。
許盡歡點點頭。
“知道解語花今天帶我去見了什麼人嗎?”
“他的朋友?”
“斯塔塞公爵!”
“斯塔塞?和那個女人說的斯塔塞家族是同一個嗎?”
她點點頭。
“我想就是同一個。”
裴思建的臉色一變。
“怎麼?這個家族很厲害?”她問。
“羅馬尼亞的前總理阿德里安就出自這個家族!這次和我們交流洽談的經濟部長,也和這個家族有關係。”唐仇在旁邊解釋。
這麼說來,還真是掌握着這個城市甚至整個國家的強大家族啊。
她加快腳步。
“走,回去合計合計!”
回到酒店,所有人都聚集在許盡歡的房間裡。晚飯也直接請服務生送到房間,大家圍坐着小書桌一起吃飯。
得知十五歲的少女美拉達可能已經遭遇不幸,李拜拜的情緒有些低落,心不在焉的用手裡的銀叉戳着牛排。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們應該報警,也許美拉達還活着!”他擡起頭,眼中仍有美好的幻想。
裴思建嚼着牛排看他一眼,不吭聲。
唐仇則壓根不擡頭。
許盡歡大口咬着牛排,看着他。
“別傻了,你沒聽到那大媽說就是警察把美拉達帶走的嗎?報警,只會自投羅網。”
“所以,我們就這樣放棄嗎?就眼睜睜看着他們去死嗎?那可是活生生的生命啊!”熊孩子大聲道。
她停住手,看着他。
“正因爲是活生生的生命,所以我們纔在這裡尋找她失蹤的真相!不讓你報警並不是我們就此放棄美拉達,但實話說,她肯定已經凶多吉少。此刻你就算把羅馬尼亞的警察都罵死,對她和德拉努瓦也於事無補。所以,你若是真想爲她做點什麼,那麼好好坐下吃飯。吃飽了,纔有力氣繼續尋找真相!”
很難得的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孩子哄,而是實話實說。
李拜拜低下頭,默默拿起刀叉,一聲不吭的開始吃飯。
裴思建吧嘴裡的食物嚥下,用餐巾擦了擦嘴,看向許盡歡。
“說說那位斯塔塞公爵。”
那位公爵啊!她一邊嚼着嘴裡的食物一邊回想城堡裡的所見所聞。
好像看起來很難纏的樣子呢!
拿起旁邊的牛奶一口就喝掉半杯,然後一五一十的把在古堡裡看到的人和事都說了一遍。甚至包括奧利維亞對她莫名的敵意,以及對解語花明顯的愛意。
沒想到她這趟出去還惹了風流案,裴思建也是醉的不行。不過……
“公爵的孩子是個中國人?”
“只能說是混血,具有東方血統!”但事實是具有非人血統,父母都不是人,只有代理孕婦是人,結果生出來還是個人!也是亂的一塌糊塗。但這些就沒必要說了,太亂也太驚悚。
“這孩子身上的東西不是刺青?而是蠱?這可真奇怪!”唐仇也加入討論。
“蠱?是不是上面一個蟲下面一個皿的那個?好像是苗族的東西?對,是黑苗!黑苗會用蠱!”李拜拜插嘴一句。
許大仙驚訝的看他一眼。
“哎呀,你還懂這個?”行啊小子,小看你了哈!
他尷尬一笑。
“我玩過仙劍奇俠傳!裡面有這個!”
這麼看來玩遊戲還是有點益處的嘛!許大仙表示讚賞。
“黑苗?跟苗族有關嗎?”裴思建問道。
“中國古代對夷族的分類大多都不科學,在以前苗族是一個統稱,其中細分的話最多能分上百類,太繁雜了。歷史上的黑苗應該指的是現在的彝族!”唐仇突然插話。
嗯?你很懂嘛!許盡歡報以驚訝的目光。
“我大學在雲南住過一段時間。”他淡淡說道。
原來如此,果然人生就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才能見多識廣,博學多才。
她點點頭。
“對,雲南。雲南被稱爲滇,古時候這個地方就叫滇國!”
“滇國?”
“滇國是一個崇尚巫蠱的文明,比較蠻荒。黑苗通蠱也來源於這種巫蠱文化的遺傳。那個時候無論是貴族還是王室,需要做任何重大決定的場合,都會進行祭祀。而祭祀的內容一般都是殺人牲敬獻給神明,從而得到啓發和指示!”
這話讓在場的人都皺了皺鼻子,怎麼又是這種殺人祭祀的文明。
“既然蠱是黑苗的東西,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千里迢迢,跨海隔洋,這距離也是醉人的很!
“當然是有人帶來的咯!”
“誰?”
“基本可以確定是孩子的母親,一個來自雲南的中國留學生。”
三人又是一臉驚訝。
“母親給孩子下蠱?爲什麼?”
“爲了保護他。”
“保護?”
她點點頭。
“那個孩子身上的蠱並不是害人的,而是爲了救人。”
“那爲什麼還要除掉這個蠱?”除掉了蠱,孩子不救沒救了?
“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還有,剛纔那個吉普賽大媽說,地下城的怪物們在保護一個女人,而斯塔塞家族的人則想從地下城奪回這個女人。我懷疑那就是孩子的母親。”
“地下城的怪物保護斯塔塞公爵孩子的母親?”
“嗯!由此可見,地下城的怪物和斯塔塞家族應該是對立的。”
“你相信下水道里真的有怪物?而不是那些飽受摧殘的可憐人?”
她還是點點頭。
“我相信!”公爵都不是人了,地下城有怪物很稀奇?
“那你覺得那會是什麼樣的怪物?”
“這不好說,估計的看到才知道!”
裴思建瞪起眼。
“你還想去看?”
她再次點頭。
“是的!我想去地下城看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個女人。問題的關鍵就在她身上,她一定知道一些秘密。這些秘密能解釋她爲什麼在孩子身上下蠱,也能解釋她爲什麼要逃走並躲在地下城!”
裴思建看住她,皺起眉,啪的一聲把手裡的刀叉拍在桌上。
“我不同意!”
那地方太危險了!萬一她被感染了怎麼辦?
唐仇也停住手不動,定定看着她。雖然不樂意裴思建對她大小聲,不過她就是欠罵。一不留神就要亂跑,太讓人不省心!
地下城是什麼地方?雖然她“天賦秉異”,無所畏懼。但是這裡是羅馬尼亞,不是國內。誰知道那底下藏着什麼樣的怪物和惡魔!
萬一……這決不能有萬一!
被他們兩個一臉嚴肅的瞪着,她不由嚥了咽口水。
“我不會冒冒失失就闖到那裡去的。”
不是冒冒失失的也不許!兩位男士都瞪起眼。
大人吵架,孩子閉嘴。一看氣氛不對,熊孩子立刻低頭,老老實實吃飯。
許大仙深吸一口氣,覺得擺事實,講道理,以德服人。
“那個……我跟那位斯塔塞公爵說了,必須找到那個女人,也就是鳳凰,孩子的母親,我才能幫他解掉那個蠱。”
“這不就結了,讓他們找去。你瞎折騰什麼!”裴思建怒喝。
唐仇側目,覺得他有點太咄咄逼人了。許盡歡就是個混不吝,該軟還是要軟。不過他硬也好,讓他討嫌去,等會自己唱紅臉。
“你聽我說完!”她連忙擺手。
“顯然他們也知道地下城很危險,裡面可能還有令他們很棘手的東西存在。那個斯塔塞公爵派了一個叫奧利維亞的辦這件事,這個奧利維亞似乎覺得自己搞不定,向解語花尋求幫助。”
那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去!頂好都死在地底下,省的折騰!這一點上兩位男士難得的志同道合。
“所以我跟着他們一起去看看!”
“不行!”
“我不相信斯塔塞的人,但相信解語花不會害我。至少現在!如果我跟着他一起去,一定能搶在斯塔塞的人前面,找到鳳凰!”
“你爲什麼一定要親自去找這個女人?”
“因爲只有我親自去,我才能取得對方的信任。接下來的事情,她纔會配合我去完成。”她說道。
“這一切,都是爲了挽救一個小男孩的生命!”最後,她又爲自己這一番舉動找了一個高大上的理由做結尾。
兩位男士無話可說。
李拜拜擡起頭。
“也爲了美拉達!”
她點頭。
“是!也爲了美拉達和德拉努瓦!我相信,斯塔塞家族在這個城市裡一定有一些見不得人的罪惡勾當。這些秘密,一定都埋藏在那個地下城裡。找到鳳凰,就能解開這些秘密!”
裴思建一挑眉。所以說,你只是爲了解密咯!
順便也可以救人嘛!還能揭發罪惡!一舉三得!她表示。
“但是這不安全!除非,我們跟你一起去!”他說道。
“不行!”這回輪到她一口否決。
“爲什麼?”男人表示不服。
“太危險了!”她說。
嘿!剛他們還說她呢,這會就把話扔回來了哈!
許盡歡蹭的站起身,雙手拄着桌面,一臉嚴肅的看了看他們兩人。
“別做無謂的犧牲。凡人就該有凡人的自覺!我之所以可以去,是因爲我可以。而你們,不可以!”
兩人怔住。
“我需要你們活着,平安的待在上面,等着我回來。因爲一旦我從地下城回來,肯定有事情需要你們幫我去做。我自己一個人去下面,我只需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但如果你們去了,就會分散我的精力,拖我的後退。因爲你們太弱了!”她繼續說道。
這話讓兩位男士非常汗顏而且難堪,雖然明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但被一個女人說弱……好吧,嚴格意義上來說,她也不能算是一個女人。
她連人都不能算是!但是……
“最重要的是,我會擔心你們。我不希望你們受到任何傷害!”最後的最後,她突然放軟語氣,打感情牌。
這果然讓兩位男士臉上的尷尬和難堪褪卻不少,看着她的目光也灼熱起來。
熊孩子舉着刀叉在旁邊看呆了,突然很想伸手爲她點贊。
大仙,你開竅了哈!懂得以柔克剛了!
許大仙表示,這叫什麼以柔克剛?誰是柔?誰是剛?這叫打個巴掌給顆棗!大棒子加胡蘿蔔!
老前輩的經驗,你學着點!
*
許盡歡打電話給解語花,詢問奧利維亞求助的事。
“怎麼?你也想去?”他是個一點就通的聰明人,立刻領悟她的想法。
“嗯,這麼有趣的地方,不去看看豈不可惜!”
對方沉默。
“怎麼?不方便我去看?”
“倒也不是不方便。”
“那就帶上我吧。我想,這一趟活應該不容易,帶上我你們會有更大的勝算。當然,這個算是我奉送的服務。畢竟,這是爲了拯救可愛的孩子。”她在電話裡嬉皮笑臉的說道。
這些話,他自然是一個字也不信。但也不得不承認,帶上她會有更多勝算。更重要的是,比起達米安的人,他更願意相信她。
“好!行動就在今天晚上,等下我過來接你。”
今天晚上就行動?看來公爵也是心急的很吶。
“那就一言爲定!”她說道。
放下電話,她想了想,該做什麼準備呢?
孤身前往當然是不可能的!上陣親兄弟,她即信不過解語花,也信不過奧利維亞,不會傻乎乎一個人身陷敵後。
不帶裴思建和唐仇,那是因爲他們太弱。凡人就是菜雞!
但她還有不是人的小夥伴呀!摸了摸耳垂,一綠一黑,兩隻鬼現身。
“馬的,可算是出來了,差點憋死老子!許盡歡,你太不夠意思!”一現身,嚴國邦就扯着嗓子罵罵咧咧。
“吵什麼吵什麼!叫你們出來是有活幹!”她甩甩手。
“呵呵!吃喝玩樂沒我的份,幹活就找我。許小姐你夠意思哈?”嚴司令瞪起眼,一臉兇相的抱怨。
“那不然呢?吃喝玩樂你能嗎?你早死了!你現在就是個鬼!認清現實吧!”
她對付不了男人,還對付不了鬼?
許大仙表示,凡人打不得罵不得,教訓你個魔鬼本仙分分鐘手起刀落!
這無情無義的樣子,叫嚴司令氣的直磨牙根。
可又能怎麼樣?打不過,咬不着,罵她,她也不會少塊肉。只能自己生悶氣!
懶得理這老大粗,許盡歡扭頭對亓源招招手。
“誒!大學生,當年你英語學得怎麼樣?”
說起自己大學生的身份,亓源那是頗爲自得自豪的。然而她問起英語……這位七十年代的天之驕子就尷尬了!
彼時的英語都是啞巴英語,他試卷能考滿分,時態句型絕對正確。但是開口說……就不那麼容易了!
許盡歡一拳打在他軟肋上,大學生的臉頓時黑了,變成了墨綠色。
光看他這個色兒,她就知道自己白問了。
那怎麼辦?本來還想隨身帶個翻譯,卻不成想身邊全是學渣!
嚴國邦又嚷嚷開。
“什麼英語鳥語。行走江湖就看誰的拳頭硬,講不通,就靠打!”
打打打,就知道打!莽夫死了變成了什麼?蠢鬼!
“你怎麼不找李安琪試試。”還是綠臉的男鬼出了主意。他也悶壞了,想出去溜溜,怕她因爲語言不通就放棄。
“李安琪?對啊!”李安琪出身名門,家裡又是書香門第,時代也比亓源近,值得一試。
趕緊把李拜拜招來,讓他喚出李安琪。
“英語?普通對話應該沒問題。不過當年我學的是文學。”被兩隻凶神惡煞一般的鬼瞪着,李安琪依偎在兒子身邊,怯生生說道。
“這就夠了!”許盡歡立刻找來紙和筆,開始畫符。
“大仙你這是要幹嘛?”李拜拜好奇的看她畫符。
顯然畫符不是她的強項,一氣呵成絕無可能,她是一邊想一邊畫,畫着畫着還會一臉茫然。
“我畫個符,借一下她的能力。”好容易把符畫成,她捏在手裡,再畫一個靈火符點着,把符紙在李安琪身邊一揮。
她嗖一下就消失,飛進符紙裡。
符紙很快就燒成灰,許盡歡把灰燼扔在杯子裡,倒上水一仰脖,喝掉。
“大仙,我媽媽她……”
她伸手一抹嘴,忍着一嘴的紙灰味甩了甩手。
“沒事,在我身上。”
嗯?熊孩子瞪起眼。
“暫時附身,借力一用。”
還能這樣!
“你說句英文我聽聽!看看靈不靈!”她畫符水平一般,全靠神力支撐。他心通這類符尤其是弱項,一千多年裡都畫不到十回,還能記得已經算是記憶力超羣了。
但能不能靈驗……誰知道!
李拜拜翻着白眼想了一會,才結結巴巴說了一句英文。
許大仙聽了皺眉。
“行了行了!聽懂了!你這口語真夠菜的,你媽都嫌棄了。”
被嫌口語差,熊孩子羞愧的低下頭。學習不好怪我咯!
旁邊綠臉的亓源也別開頭,感同身受。學習好也不一定代表口語好啊!口語不好怎麼了?他又沒機會出國,用不上!然而萬萬沒想到,死了四十年之後,他還真出國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男鬼覺得老天爺真是太黑色幽默了!
這邊剛搞定,樓下解語花就到了。
那還等什麼,直接上車。
裴思建和唐仇都不下來送,只能站窗臺邊看,因爲她不許,嫌他們煩人!只有李拜拜送她到門口,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媽媽。
許大仙表示,煩死啦!還不如讓樓上兩人送呢!
*
解語花着一張書卷氣的臉,平時看起來就是文質彬彬,很和善的氣質。但這回過來卻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腰帶扎得緊,顯出他格外修長挺拔的身姿,帶出一股幹練精悍的味道。
她是見過他的身手的,在山神的故鄉,他是可以拿着刀跟怪物面對面幹架,毫不畏懼的男人。單論武力值,值得信賴。
對解語花來說,這種信賴他對她也有。很多時候,人是不能光看表面的。就如同文質彬彬的他會拿刀砍人,眼睛都不眨。而嬌媚柔弱的她則出手狠辣,心無慈悲。
神仙本就不一定是慈悲的,即便是慈悲的神明,也同樣具有狠辣的手段。
把車開到火車站附近,他找了個停車位停好,然後帶着她下車。
雖然是羅馬尼亞的首都,但布加勒斯特的火車站看起來連國內二線城市的車站都不如。又老又舊又破,唯一值得稱道的是整個建築富有古典主義美學,是個龐大而又古樸的古建築。
然而解語花並未帶她進入車站,而是繞到另一邊僻靜的巷子裡。那裡停着一輛黑色的SUV,車窗也是黑色的,從外面看不到裡面。
霓虹燈透過周圍樓層髒污的玻璃窗反射,倒映在黑色的車窗上,猶如小孩拙劣的蠟筆畫,而且還是畫壞的那種。
他們兩人一靠近,黑色的車窗就緩緩落下,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探出頭來,對着解語花咧嘴一笑。
“吉姆!”
男人伸出佈滿刺青的拳頭,解語花一言不發,上前和他擊了一拳,算是打過招呼。
那男人頭一撇,看到他身後跟着的許盡歡,呲牙,伸出舌頭對她舔了舔。
舌頭上赫然還穿着環!
“你的新歡?她可真漂亮!難怪奧利維亞嫉妒的快要發瘋!”男人說道。
解語花抿嘴一笑,眼神微微自得,不否認也不承認。
許大仙瞪起眼,渾身一陣惡寒。
媽呀,這什麼怪物,怎麼這麼奇葩!
她自認見多識廣,胸懷博大,然而審美古典,還是喜歡看見頭臉乾乾淨淨的男人。這種又是刺青又是穿環,還一臉橫肉的“怪物”,敬謝不敏。
“上一個呢?死了?還是被你拋棄了?”那男人又問道。
他還是不說話,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吼吼,無情的男人。不給我和你的新歡介紹一下?”
解語花這纔回頭,指了指這個男人。
“歐金!”
然後又指了指許盡歡。
“許!”
那個歐金就對許盡歡咧嘴一笑,搖了搖手指。
“嗨!吉姆的女孩。”肆無忌憚的對她暴露出上下兩排的尖牙!那絕對不是人類該有的牙齒!
然而許盡歡卻只注意到別的。媽呀,這傢伙竟然在牙牀上都刺青!
以及,什麼叫吉姆的女孩?大護法你說清楚!不要讓國際友人誤會我們的關係!
大護法裝傻充愣,扯開話題。
“奧利維亞呢?”
歐金懶散的一笑。
“她去找嚮導。”
“嚮導?”
“我們買通了一個地下城的人,他知道她在哪兒,可以帶我們過去。”
解語花嘴角微微一撇。
“你們信得過這個嚮導?”
歐金咧嘴一笑。
“我們誰也不相信,包括你!”
這話讓他笑了。
“彼此彼此!”
“這女孩,許,她這樣可以嗎?”歐金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大意是說許盡歡看起來太弱了。
“你應該相信我的眼光。”他說。
“是!你的女孩,總是非同尋常。能讓你拋棄芳芳而選擇她,她一定比芳芳還厲害,對嗎?”
他抿嘴一笑,嘴角的笑意加深。
“她比任何一個都厲害!”
歐金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所有的?任何一個?”
他點點頭。
“包括我自己。”
這話讓歐金瞪大眼,頭一撇再次看了許盡歡一眼。
“這可真是看不出來!”
解語花也回頭看她一眼。
“中國人有句話叫做真人不露相。”
“她就是真人?”
他點點頭。
真人,這個詞用得好。她是女真,可不就是真人。
看他這自得滿滿的樣子,歐金哧哧笑了幾聲。
“如果你的女孩真的這麼厲害,那你就該小心公爵。”
解語花一挑眉。
“你知道的,公爵對這樣的人最感興趣。而他的那些手段……你懂得。”說完,呲牙,哧哧的笑。
解語花垂下眼皮,斂住漸冷的目光,嘴角的笑容透出一絲冷意。
“達米安?他不行!”
歐金挑起眉,對他質疑公爵的能力表示懷疑。
“看看鳳凰!”他冷笑。
“達米安或許能控制你們,但他不能控制我們。他不瞭解東方人,尤其是東方的女人。”
何況,許盡歡根本就不是人。他在心裡默默加上一句。
雖然他並不希望看到達米安對許盡歡感興趣,不過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倒想看看,達米安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一個活了幾百年的歐洲魔鬼,是否能征服一個歷經千年的東方女神?
男人與女人,西方與東方,一定很有意思。
不過結局是毫無疑問的,達米安一定會輸。他很清楚這一點,只要達米安還會那樣東西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一旦他知道許盡歡的能力,他就只能選擇臣服。
但他不會給對方這樣的機會!無論是那樣東西,還是許盡歡,都是屬於他的。
把情緒壓在眼底,他在嘴角掛上一個淺笑。
就在此時,奧利維亞回來了。
*
奧利維亞一改在城堡裡的奢華禮服裝,此刻穿着緊身皮衣,腰上和腿上都扎着武器。滿頭的金髮高高紮起,在腦後梳成一個髻子。
在她身後,跟着一個行跡猥瑣的男子,年紀看起來不大,似乎已經成年,但身形卻很愛笑。臉上長着爛瘡,雙眼渾濁,裂開的嘴裡一口髒牙還脫落的大半。頭髮髒兮兮油膩膩的,身上披着一件同樣油膩髒污的滑雪衣,暴露在外面的手腕細的如同一根枯枝。
一看就是個癮君子,甚至可能還有病。難道這是個下水道兒童?
看到解語花,奧利維亞立刻雙眼一亮,上前幾步。
“吉姆!”
等再看到他身後的許盡歡,就臉色一變。
“爲什麼帶着她?小姑娘就該在家吃棒棒糖,而不出來拖後腿!”瞪了她一眼,說道。
“我需要她,她不會拖你們的後腿!”你們別拖她的後腿就不錯了!他面無表情的在心裡加一句。
奧利維亞嘖了一聲。
“別寵壞了她,吉姆!”
解語花微微一笑。
“我樂意!”
許大仙在後面聽得只扶額。大護法,悠着點,別煽風點火的上了癮。她可沒興趣惹這種無妄之災!
既然嚮導來了,歐金就推開車門,跳下。跟着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男一女,也是一身戎裝,帶足了各種武器,刀子匕首還有槍!
許盡歡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些人的裝備。
目光落在奧利維亞身上,對方惱怒的朝她呲牙。
“吃奶去吧,愚蠢的女孩!”
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好這一口的尖牙,一點也不輸給那個歐金。
果然呢,這一夥都不是人!人會長這種牙齒麼!
解語花把身上的風衣也脫下,扔進對方的車裡。風衣下他也是一身的勁裝,只是沒有那麼多武器。只帶了一把長刀和一把匕首!
奧利維亞把一把手槍扔給他。
“你應該多帶點武器!畢竟,你還要照顧一個小北鼻。”她語氣嘲諷的說道。
解語花掂了掂手裡的槍,也不推辭,直接別在後腰。
“不給你的北鼻一個武器嗎?難道到時候你準備讓她用頭上的髮夾跟那些東西搏鬥?”
“她有我,不需要!”
這話讓奧利維亞的臉色更加難看,瞪向許盡歡的目光也更惡劣。
許大仙心裡喊,我要啊!我要武器!手槍很好,我喜歡,你給我一把吧!我自己保護自己就行了!
大護法你別玩這種遊戲了行不行?玩弄感情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哦!
然而她得裝聽不懂啊,憋得好辛苦!
“走吧,別耽誤時間了!等天亮,就不好辦了。”解語花催促。
地下城的“正式”入口在火車站交通島人行道那邊,有一個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開口,就在地面上。
天黑之後,地下城的居民們就會從那裡出來,到地面上活動。
他們當然不可能從那個正式入口進去,而是從別的“後門”進入。
於是一行人跟着那個猥瑣的嚮導走進巷子深處,拉開一個下水道的蓋子,依次跳入。
下水道不是旅遊景點,自然不會令人感到愉悅。
陰暗,潮溼,而且腐臭。期初的一段路還算寬敞,歐洲工業時期的下水道都建造的比較高大,人完全可以在裡面直立行走。
頂上還有燈,然後許多都是壞的,好的也沒不亮,沒電。
嚮導本身就是地下城的居民,在一片漆黑之中也可以來去自如。奧利維亞幾個根本就不是人,在黑暗中雙眼如同野獸一般發光,不影響看東西。
許盡歡的目力也過人,至少看這幾位不成問題。
反倒是解語花五感最弱,但一進入黑暗之中他就戴上了特質的眼鏡,可以捕捉到黑暗中細微的光線,包括那些人類看不見的光線。
所以當許盡歡摸了摸耳垂,放出她的鬼時。他清楚的看到一抹綠影和一抹黑影嗖得就飄了開去。
“什麼東西?剛纔過去的!”奧利維亞他們五感敏銳,立刻就察覺到。
“是,是風吧!這一段會有風。”嚮導哆哆嗦嗦的說了一句。
風嗎?他們表示疑惑。
而直到真相的東方人則心照不宣的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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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護法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煽風點火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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