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功夫,卻是從大門外傳來了急促的剎車聲,而後,便是一陣急促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伴隨着一抹特殊的香氣,舒婉一襲窈窕的身影,就急速走進了院子。
“舒小姐,您來了!”薔薇即刻迎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在哪?”舒婉柳眉輕挑,一張俏臉上寫滿了深切的擔憂,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蕭逸急忙迎了出去,卻是發現,舒婉白膩的香肩就那樣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竟是連一件披肩都沒來得及穿,就穿着那月白的晚禮服,就趕過來了。
“你怎麼樣?”舒婉眼見着蕭逸的影兒,登時鬆了一口氣,邁大步走了過來。
“我沒事兒,你怎麼穿這麼少就來了?”蕭逸即刻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細緻得披在了舒婉肩上。
舒婉被蕭逸這麼一說,這才感覺到了冷,瘦弱的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蕭逸馬上摟過了伊人,握住那冰冷的柔荑,悄然渡過了自己的一絲純陽真氣過去,舒婉才終於好了一點。蕭逸低聲向舒婉述說着今夜的遭遇,兩人低頭交談,旁若無人。
一旁的薔薇,看了這一幕,臉色不由地就落寞了起來。
“唉,他若是把對舒婉十分之一的好,用在我身上,我死也瞑目了。”薔薇心裡涌起了一股無邊的酸楚,怔怔得看着二人,沒來由得眼圈竟有些紅了。
就這會兒,混元凝露的功效,已經徹底發揮了,齊思遠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嘆息聲,卻是掙扎着坐了起來。
三人聽到動靜,便即刻走進了房間。
“蕭醫生,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大恩大德,沒齒難忘。”齊思遠把一張瘦削的臉,轉向了蕭逸,很是虛弱得說道。
“齊先生不必客氣。”蕭逸淡然得擺了擺手,卻也問道,“只是,你爲什麼會身中吸血鬼之毒呢?”
齊思遠聽得蕭逸問了這樣的問題,倚靠在牀頭,臉上神色一片悽然,沉吟了良久,纔開口說道:“蕭醫生,果真是料事如神,我這毛病,的確是和洛菲爾財團有關。”
“什麼?伯父,莫非您早就知道您的毛病?”一旁的齊名博,聽了齊思遠的話,卻是驟然一驚。
齊思遠深深地看了齊名博一眼,緩緩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神色異常地複雜:“不錯,名博,伯父早就知道,或者說,早在三十年前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這是怎麼回事兒啊,伯父?”齊名博徹底糊塗了。
“唉!”齊思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良久,才緩緩說道,“蕭醫生,您可能也知道,我齊家在米國,也算是響噹噹的家族,整個齊氏集團,資產有上百億。”
蕭逸聞言,點了點頭。
齊思遠繼續說道:“我齊氏集團,主要經營醫療藥品生意,衆人只看得到我們的風光,卻不知道,從發跡之初,齊氏集團便只是個附庸而已。”
“附庸?”
“沒錯,我們所有的產業,都是洛菲爾財團的附庸,我們爲洛菲爾財團加工各種醫療產品,依附於洛菲爾財團而生存。世界上,這樣的企業有很多,只是我們齊氏集團做的比較出衆而已。”齊思遠雙眸微眯,似乎又回到了那運籌帷幄,商場征戰的風雲時期。
“只是,所有這一切,可以說,卻是以我出賣靈魂,愧對祖宗換來的。”齊思遠卻是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
“何出此言?”蕭逸和薔薇不由得同時問道。
齊思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是看向了蕭逸,緩緩說道:“蕭醫生,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中的是吸血鬼之毒,只是,我一直沒有向家人透露半點,家人帶着我到處尋醫,我也就只是配合,當然,我知道,尋常的醫生,怎麼可能醫得好我?我知道這是報應,是我罪有應得的報應。”
蕭逸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得聽着,讓齊思遠繼續往下說。
“蕭醫生,洛菲爾財團,是個喪心病狂的組織,是些魔鬼一樣的人,爲了利益,可以做出一切。所有的良心,人性,在他們面前,都形同虛設。只是,可悲的是,世人被其玩弄於鼓掌之中,卻有很多人對這個組織,感恩戴德。”齊思遠無奈得搖了搖頭。
“願聞其詳。”蕭逸點頭說道。
“蕭醫生,您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最最相信中醫療效的,不是華夏的百姓,亦不是那些爲中醫的興衰奔走相告,大聲疾呼的有識之士,而是洛菲爾財團!”齊思遠激動得微微擡起了頭,疾聲說道。
“啊?爲什麼會這麼說?”齊名博和薔薇幾乎同時出聲相問。
蕭逸聞言,雙眸微眯,舒婉則是眼睛一亮。
“因爲,中醫,百年來走到了今天這般田地,洛菲爾財團,是一個主要的助力啊。”齊思遠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
“這怎麼可能?”薔薇第一個難以置信地出言說道,“洛菲爾財團是主要經營醫療藥品生意不錯,只是,它不過是個遠在萬里之外的米國的企業,中醫的勢衰,是個歷史原因造成的,是人們的觀念變了,或者說,是人們追求更加科學的治療手段的結果啊,全世界都知道這個道理的。”
“薔薇姑娘,”齊思遠聽了薔薇的話,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雙眉緊鎖,緩緩問道,“請問,何謂科學?感冒了,一劑湯藥治癒,是科學?還是經歷無數次抽血化驗,各種檢測,最後,以七天的抗生素注射,而結束這一次感冒,纔是科學?”
“啊?可是,可是”一句話,把薔薇問的目瞪口呆,連說了好幾個可是,卻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麼。
“薔薇姑娘,中醫的廉簡便效,是洛菲爾財團,早在百年前就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的。泱泱大國,幅員遼闊,人口衆多,多麼廣闊的醫療市場啊。可是,洛菲爾財團,眼看着這個大好的市場,卻是被中醫的三根手指,幾根銀針
,幾包草藥,把他們拒之門外。洛菲爾財團恨啊,急啊。但是,最終,還是被他們想出了辦法,擠了進來。歷史的紛紛擾擾,我不去評論,但是,身爲一個洛菲爾財團下屬的企業,我卻深知,他們其心可誅。”齊思遠聲音低沉,神情卻是激動的。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新藥被他們研製出來,用不了幾年,就被研究發現,那些藥有着無窮無盡的副作用,然後,便是一代又一代,一代又比一代昂貴的新藥被研製出來。你去問問,又有多少人,是靠着洛菲爾的藥物,徹底治癒了疾病的?有多少人不是要終身服藥,一輩子擺脫不了那昂貴的消費。你們又可否知道,洛菲爾財團,或者說僅僅是我們齊氏集團,每年在藥品上的利潤有多少啊?我告訴你們,有800%,800%啊。”齊思遠的聲音變得高亢起來。
“800%的利潤?一個企業的利潤能達到800%?”薔薇吃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是啊,不是有人說過嗎,有50%的利潤,人們就會鋌而走險;爲了100%的利潤,人們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潤,人們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有800%的利潤,就足以讓人出賣靈魂,背叛祖宗了。”齊思遠說到這裡,突然控制不住地哭了起來,老淚縱橫,聲音悲愴。
室內的其他幾個人,卻是誰也沒有出言阻止,靜靜得等着他情緒平復。
“蕭醫生,我齊氏集團之前算是個什麼啊?什麼也不是。洛菲爾財團給了我個蜚聲全球的機會,給了我個得到無數財富,榮耀一生的機會。我抵擋不住這種誘惑,我明知道他們在幹什麼,明知道他們在禍害人,我還是屈從了,和他們簽訂了契約,甚至,被他們打入了吸血鬼詛咒。一旦背叛,就是詛咒爆發,不治身亡。若是膽敢把這些內幕泄露出去,便是全家死無葬身之地的命運。這也是我明知道爲什麼發病,卻不讓家人知道的原因。”齊思遠深深嘆了一口氣。
“那又是什麼,讓你下決心背叛了洛菲爾財團的呢?”蕭逸沉聲問道。
“那是因爲,他們最近,又研製出了一種新藥,面向的市場,就是華夏市場,我弄了一輩子醫藥,我知道,那種藥對人體有着什麼樣的副作用,那簡直比當年的鴉片,還要厲害。這些年,我日日夜夜靈魂不安,本以爲,是父親屍骨未寒,我才心下難安,可是,在你們的幫助下,歷盡周折,尋回了父親的遺骨,卻依舊是夜不能寐。我是個華夏人,到頭來,卻是槍口調轉,毒害華夏的百姓,我罪孽深重啊。這也是爲什麼,我一生擁有女人無數,卻始終沒有子嗣可以存活到成年。到如今,垂垂老矣,卻只有名博這一個侄子,陪在左右。這都是報應,報應啊。我愧對先祖,愧對華夏祖宗啊!我不想再繼續了,拼着我一條老命,最起碼,不讓這種害人的藥,是在我手中,流向華夏市場的。”齊思遠握住了齊名博的手,再一次老淚縱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