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曼,你怎麼了?”蕭逸忙問。
“沒什麼,可能是今天遭遇的那一切,讓我有些後怕。”餘子曼沒有看蕭逸,儘量平靜地說道,而後硬是生生止住了哭泣,自己抽出紙巾,擦乾了眼淚,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對蕭逸說道,“沒想到,傳說中的那一切,竟然都是真的,而你,竟然是那麼有本事的人。這就難怪,你爲什麼會那麼優秀了。”
餘子曼故作灑脫地聳了聳肩,強笑道:“唉,想想我自己以前真的太天真了,一門心思地崇拜你,喜歡你,原來,我們竟是兩個世界的人。”
“子曼!”蕭逸沒想到,餘子曼竟然這麼說。
餘子曼卻是兀自繼續說道:“我以前不明真相,傻乎乎地喜歡你,還向你表白,給你添麻煩了,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就不再妄想了,希望我能有幸,和你做回朋友。”
“做回朋友?”蕭逸覺得局面有點失控。
“是的,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生活,可能跟你很遙遠了,我這麼個大齡剩女,家人催婚已經催了好久了,最近有個還算不錯的男生,我想合適的話,可以試着交往一下,這樣家人也可以少爲我操些心。”餘子曼偏轉了目光,儘管極力地壓抑着情緒,卻也掩飾不住聲音中的顫抖。
餘子曼說的這一番,自然是謊話,他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全然無知,一直被矇在鼓裡,既然愛得如此卑微,如此不被在意,那就索性離開吧。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
只是,她這句話剛一說完,蕭逸就激動地站起身來,大步到了餘子曼身前,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大聲說道:“子曼,不可以,你不可以把自己給別人。”
餘子曼萬萬沒想到,一向從容冷靜的蕭逸,竟然在聽了這個問題的時候,這麼激動。
心頭狂跳過後,餘子曼卻是更加地失望,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奔涌而出,終是擡起幽怨的眼神,看着蕭逸,失望欲絕地說道:“那我要給誰?你想讓我給誰?我以爲你這麼個神仙般的人物,一點都不在乎我呢,原來,你至少還在意我的身體。”
餘子曼說着,眼淚長流,臉上有傷心、有失望、有憤恨、有痛苦。
蕭逸見了這樣的餘子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餘子曼竟然想的這麼偏激,這似乎和自己印象中大咧咧的子曼,不大相同啊。難道,愛情可以讓人改變得這麼快?
蕭逸也知道此時再不說出真相,餘子曼定要恨自己到骨子裡了。
恨不恨自己也不要緊,最關鍵的是,不能讓她賭氣之下,失去了處子之身,那樣的話,那就徹底悔之晚矣。
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初衷只有一個,那就是去解救子曼,使她免於天魔血脈覺醒。哪知道,到頭來,卻是把她陷入了一份痛苦之中。
原本那麼悶騷可愛,自由自在的子曼,如今,身形暴瘦,滿心充滿了求之不得的幽怨,這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想到這裡,蕭逸不由得鬆開了她的肩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直視着餘子曼,認真說道:“子曼,你誤會我了。”
“是嗎?”餘子曼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到了地板上,卻是倔強地扭着頭。
“子曼,我希望,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你不要告訴任何一個人。”蕭逸更加認真地說道。
只是,餘子曼卻是沒有作答,只是流淚。
“子曼,其實,你和我,並不是兩個世界
的人,你我或許註定都是這修真界的一員,只是我之前,一直不希望有告訴你的一天,我希望你能像個普通人一樣,自由自在地生活。”蕭逸低聲說道。
餘子曼聞言,不由得悲聲稍頓,一雙淚眼轉向了蕭逸。
蕭逸看着她哭得通紅的雙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子曼,你的體質,天生就和普通人不同。”
“體質不同?”餘子曼疑惑了,大眼睛瞬間瞪大了,卻是不明所以。
自己的體質並沒有什麼不同啊,這麼多年來,身體一直很好,好到連感冒這等小病都幾乎沒得過。而且,個子高挑,身材霸道,長相美豔,一直被人稱作“魔鬼的身材,天使的面容”。
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啊。
“你的血脈中,有天魔血脈。”蕭逸終是說到了這關鍵的問題。
“天魔血脈?”餘子曼完全不知所云。
“不錯,這種天魔體質,萬中無一,乃是存有上古魔神的血液,本來,並不一定會覺醒,可是,那日在靈泉村,你被那淫僧擄走,穴道被封,我以自身內力,爲你解穴,哪知道,竟然無意中激發了你的天魔體。”蕭逸幾分無奈地說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看看自己的後腰,是不是有個黑色的花紋印記?”
餘子曼聽蕭逸說到了這花紋印記,才終於勃然變色。
因爲,那日從靈泉村回到家裡,洗澡的時候,餘子曼就已經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確多了這個像紋身一樣的東西,只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有一次被一個女同事無意中看到,還直誇餘子曼好潮,紋的一個好紋身,甚至問餘子曼在哪裡紋的,她也一定要去紋一個一模一樣的。
竟然還獲人誇讚,餘子曼也就沒把這事繼續放在心上了。而且,當時已經陷入了對蕭逸的苦戀,其他所有的事兒,都變得不重要了。
哪知道,今天蕭逸竟然說這紋身一樣的花紋,是那天魔體質的標誌。
天魔,聽起來就不是好事啊。餘子曼一臉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聽蕭逸繼續低沉地說道:“自古道門中便有不成文的規定,但凡修道之人,一經發現天魔,就必須立即除掉。”
“除掉?”餘子曼凜然一驚,難以置信地看着蕭逸。
“是的,這是道門中的規矩,只是,子曼,你我那時,已是熟識,我深知你的爲人,我怎麼能忍心親手除掉你?”蕭逸皺眉說道,“所以,我起了私心,強行封印了你的天魔體,但是,你的天魔血脈,已經有一部分開始覺醒了,這種封印,也只是暫時地起作用而已。”
“天魔血脈覺醒?”餘子曼聽着蕭逸的話,簡直不次於五雷轟頂。
轉念再想想,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性格似乎的確比以往暴躁陰鬱了很多,各種負面情緒,總是壓也壓不住地就涌上心頭,原本大咧咧的自己,開始變得敏感、多疑、猜忌、善妒、苛責,總之,各種壞情緒不一而足。
餘子曼只當是自己陷入了一份苦戀,纔會這樣,到今天,聽蕭逸這麼一說,倒是覺察到了自己這些潛移默化的變化。
“難道所有的一切,竟然是真的?”餘子曼跌坐到了沙發裡,卻也終於訥訥問道,“那,我最終會怎樣?”
“如果,不破除體內魔性,最終會化身天魔,那樣的話生不如死。”蕭逸沉聲說道,“但是,目前依舊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救。”
“什麼辦法?”餘子曼眼睛紅紅
的,低聲問道。
“那就是,在七星連珠星象出現的那一刻,讓一個擁有純陽體質的男人,擁有你。”蕭逸緩緩說道,“一點元陽,在破除你處子元陰的那一刻,自然就會破除了你體內的魔性。”
餘子曼聞言,心頭一動,眼睛急轉,卻也問道:“你便是那純陽體質的男人?”
“我是,還有一些和我一樣修煉了至剛至陽功法的人,也是。”蕭逸如實答道。
“這就是爲什麼,你會接受我的表白,而且,一開口,就許了我一生的承諾?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救我?”餘子曼聲音顫抖,挺直了身體急聲問道。
“對不起,子曼,你是天魔體質的事兒,我不能讓任何其他人知道?多一個人知道,你就多了一分危險。我又要想辦法讓你保住處子元陰。當時,權益之下,我別無他法。”蕭逸直視着餘子曼的眼睛答道。
餘子曼聽了這句話,卻是頹然跌坐回去,臉色一片慘白。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和愛情無關,苦苦糾結了幾個月的苦戀,到真相大白的這一刻,不過是個善意的謊言而已。
“子曼,對不起。”蕭逸面對餘子曼的失望,心下慨然。
餘子曼沉默良久,才終於看向了蕭逸,幽幽說道:“蕭逸,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啊?你是爲了救我。是我誤會你了,我該謝謝你纔是的。”
“子曼,你我之間,說什麼謝謝啊?”蕭逸幾分無語。
餘子曼卻是低聲問道:“七星連珠,是哪一天?”
“還有不到一個月便是了。”蕭逸掐指一算,如實說道,不過,卻也即刻補充道,“子曼,若是你不願意是我……”
蕭逸的話,沒等說完,便被餘子曼苦笑着揮揮手打斷了。
“那子曼記住,這一個月之內,千萬……”蕭逸覺得自己這話,簡直沒法說下去了。
餘子曼卻是即刻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我記住了,我會好好守住我的處子之身的。”
蕭逸知道,再說下去,也已經沒有必要了,便起身說道:“那子曼,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記住,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的體質秘密,也不能再讓任何人看到你腰上的紋飾。”
“嗯!”餘子曼微微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也沒有擡頭看蕭逸。
蕭逸心中暗歎,卻也即刻大步走出了餘子曼的家,驅車絕塵而去。
餘子曼眼見着蕭逸的車子沒了蹤跡,良久,突然發了瘋一樣站起來,衝到了浴室內,掀開衣服,露出了後腰上的那塊黑色的印記,狠狠地搓洗了起來,可是,又哪能洗掉半分?
餘子曼渾身溼漉漉的,頹然地坐到了地上,看着鏡中的自己,訥訥自問:“爲什麼?爲什麼是我?”
再想想蕭逸所說的一切,餘子曼啞然失笑。
你許我的一生,不過是因爲我的特殊體質,因爲我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天魔女,你爲了救我,纔不得不擁有我。
只是,蕭逸,你擁有我之後呢?我的餘生將如何過活?活在你對我的憐憫之中嗎?與其那樣,活着又有什麼意思?
可是,爲什麼我卻連一個怨你的理由都無法擁有呢?
要麼卑微地愛着活着,要麼化身萬惡的天魔,這就是我的命嗎?
餘子曼眼淚滾滾而下,就那樣蜷縮在衛生間裡,一直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天矇矇亮的那一刻,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打開了家門,漫無目的地向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