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車子最後戛然而止。
兩邊綠樹環繞,車停在了一處高坡之上,下面是一撮低矮的密麻的村莊房舍。
就像是一個個小小的土方塊,還有不少人家家裡冒着裊裊炊煙。
放眼看去,高大的丘陵之上全是綠色,綠色環保的這個小小村落,寧靜,祥和,仿若世外桃源之處。
錯落的幾百戶人家,很少有磚砌的房子,除了石頭的,就是泥土的,放眼灰突突的。
“到了……”司機說了一句。
葉千柔下車,感覺小腳都有些麻了,還好,她穿的是旅遊鞋。
葉千柔撫了撫鴨舌帽旁邊的秀髮道:“這……這不還有一段路麼?”
司機訕訕笑了笑:“下面坡度太陡了,我怕下去上不來,再說你們剛纔不是說要去廟裡麼?那廟就在山上……”司機說着朝山上指了指。
果然,在丘陵頂端,海拔三百米左右,矗立着一個寺院。
古銅色的顏色,古色古香,山門前還掛着一口大鐘。
四外移植着許多的樹木,看上去鬱鬱蔥蔥,別有洞天。
和下面的泥草房村落一比,這寺院還真是高大上的。
司機已經掉頭要走,陳楚多了個心眼要了他的電話號碼,別來了回不去。
司機有些猶豫,陳楚道:“你要是來接我們,我給你一百塊錢。”
司機樂的屁顛屁顛的了。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倆送回去了。
陳楚咳咳兩聲道:“老總啊,你不是要抽籤麼?咱們上去吧!要不……我揹你……”
葉千柔搖搖頭,看着下面低矮的村莊道:“我想去下面看看……”
陳楚呵呵一笑:“咋的了?咱葉大小姐要體察一下民情?”
“切!”葉千柔一翻眼睛道:“我破……去寺院是上坡!往下面走是下坡好吧!我願意走下坡,然後你再揹着我上來。”
看這妞兒壞壞一笑,陳楚一陣無語。
下坡土路也不是很好走,葉千柔剛走幾步就差點屁股坐到地上,陳楚扶住她,手貼着她的美背,葉千柔微微笑了下,嘴裡說着能走,什麼泰山,廬山都登過等等……不過往這坡下走,還是挺難的,而且這沙土把她的小白色旅遊鞋都弄的全是灰土,白色成了灰色了,葉千柔小臉也一陣的難看。
到了坡下,走到屯子中心,滿目灰突突的房子更讓葉千柔心涼了半截。
“陳楚,他們住的這是房子?你看那家房子都塌了……”
一走一過,很少有幾乎富裕人家,走着走着,前面出現了一個國旗,裡面傳來噹噹噹的敲擊聲。
繞過房舍,在一排磚房裡,一羣穿的灰突突衣裳的孩子跑進破敗不堪的教室,那個敲擊鈴聲的老頭兒隨後也揹着雙手走進教室,開始教書:“棉……棉花的棉……”
下面學生跟着不算整齊的大聲喊了起來。
葉千柔信步走了進去,裡面的學生都奇怪的側臉看她。
孩子們臉上灰突突的,衣服都是六七十年代的那種布料,很久沒洗了,裡面的課桌破破爛爛,講臺就是幾塊木料搭建的,黑板破不說,還少了一塊……
“陳楚……這裡真的很窮。”葉千柔的口氣不像以往那樣嘲笑,回過頭目光有些堅定說:“回去我撥點錢過來,給他們蓋一所好的校舍……”
陳楚點點頭,兩人沒多停留,出了學校,葉千柔不像剛纔那樣嬌氣了。
自己走上了突破,回頭看看這個屯子,還有教書的地方,還有那隻飄揚的半空中升起的國旗,她笑了笑。
隨即朝山上的寺廟走去。
山頂傳來鐘聲。
很多村民去看熱鬧,不過被擋在了外面。
陳楚跟葉千柔也上了山頂。
廟裡的和尚掃了幾眼葉千柔,兩手合十:“施主,暫時不許入內……”
葉千柔愣了愣道:“怎麼不許進?”
和尚撓撓頭,隨即指了指旁邊的一輛黑色轎車:“縣長剛進去……你們稍等一下。”
“我呸……”葉千柔不樂意了:“哪個縣長啊?縣長多大個屁官啊?就敢這麼嘚瑟……嗚嗚……”陳楚忙手堵住了她的嘴,把她拉到一旁。
“你別亂說話了。”
“我呷?我還怕個小破縣長還不成?我破……”葉千柔掐着小蠻腰,一副氣勢洶洶的。
正這時,裡面人往外走。
一個老方丈,穿着青布袈裟,另外一個是個矮胖子,頭上已經沒有幾根毛了,一臉豬頭像。
那老方丈身材卻有些高,一雙鷹眼轉來轉去,躬身打着佛號道:“阿彌陀佛……劉縣長,感謝你爲本寺修建捐贈的二百萬……佛光無限,普度衆生……劉縣長一定會善人高升的……”
那矮胖子搖搖大胖手道:“哎呀,方丈客氣客氣了,區區二百萬修建寺廟也的確是太寒酸了一些哦,不過你也知道這地方太窮,沒有啥錢,這樣吧,我回去再想想辦法啥的,爭取在別的地方弄點錢,再從上面要點撥款,爭取再弄個二三百萬啥的,把咱這寺廟好好修修……再往外擴擴啥的,像個樣……”
老方丈再次躬身:“阿彌陀佛……如此大善大善,劉縣長是好官,也是好人,佛主會保佑你的……”
“我破……”葉千柔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就差衝上去要揍人了。
牙齒咬的咯咯響,尼瑪的山下老百姓都窮的那德行了,你一縣之長,眼睛瞎啊?還是腦袋讓驢踢了?
有二百萬當婊子立牌坊修寺廟,真的以爲自己就佛主保佑功德無量了麼?要是把這二百萬把學校修建起了,那纔算功德……
這時,那矮胖子縣長轉過頭來,看見了陳楚,當看到氣咻咻的葉千柔的時候,哈喇子都差流下來了,離開那和尚,者奔這邊來。
葉千柔被陳楚抓着,要不早撿石頭扔這傢伙了。
“你是……陳楚對吧?哈哈……我這記性還不錯吧!”劉縣長笑的合不攏嘴,不過眼睛卻是撇着葉千柔。
“哦?是劉縣長啊,真是巧啊……”陳楚寒暄着。
“對了,你不是在小楊樹村當副村長麼?哎呀,我調動工作來燕安的這個縣當縣長了,職位沒變,官銜算是升了半級,那個……這位是……”
陳楚笑道:“這是……”
葉千柔打斷道:“縣長對吧?我是誰不用你管吧!還有你……”她剛要說學校的事兒,陳楚忙攔住,把她拽到身後。
劉縣長摸了摸光頭道:“對了,柳冰冰好像不在那當副村長了,你知道她……她去哪了麼?哎呀,好多工作上的問題想和她交流交流了……”
陳楚呼出口氣,眼中一閃寒氣,不過轉瞬消失。暗想這個該死的劉縣長,還惦記着柳了。
“哦!柳冰冰好像嫁人了……”陳楚臉上笑着。
劉縣長卻心裡一顫,一隻拳頭狠狠砸在自己另外一隻手掌上:“唉……失誤啊,失誤啊,我應該提前一些的……呃……陳楚兄弟,你知道柳冰冰嫁給誰了?去哪裡了?”
看着劉縣長痛心疾首的樣子,陳楚莞爾一笑道:“有的說去沈城了,有的說去京城了……”
“唉……一朵鮮花就這麼遭禁了……嘖嘖嘖……柳妹子在咱瀚城我感覺是最漂亮的人兒了……唉……陳楚兄弟,我給你留個電話,你要是有柳冰冰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時時間通知哥哥我,只要這件事辦成了,我把你弄進你們鄉里當個副鄉長……”
劉縣長說着把自己手機號抄寫下來給了陳楚。
隨即領着身邊人上車揚長而去了。
陳楚看了一眼那上面的電話號,記住後,把紙張撕碎扔掉,心裡冷哼一聲,臉上也是冷冷的,暗想這個姓劉的,留着他不是什麼好事,不過這貨是縣長,這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怎麼能把他搞死,不搞死就是對柳冰冰的危險……
“陳楚,柳冰冰是誰啊?她真的嫁人了?真的有那麼漂亮?”
陳楚回過神來,見葉千柔盯着自己。
“那是,柳冰冰是我老婆麼!嫁人也是嫁給我的。”
“呸!你就吹吧,使勁兒吹!縣長都沒弄到手的,你就弄到了?吹牛掰吧你就……”
在寺院裡逛了一圈,本來葉千柔想抽籤,再捐點錢啥的,這次一毛錢沒給,直接出來了。
葉千柔有些消極,低着頭道:“廟裡這麼好,和尚啥也不幹,在這裡面養大爺還有錢賺,真是氣人啊,你說下面的那些老百姓,每天吃那麼多苦,住的還那麼差,吃的也不好,自己的孩子唸書環境還不好,這世道真不公平……”
陳楚摸摸鼻子:“不過他們很快樂。”
“呷?他們快樂?開什麼玩笑?”
陳楚笑笑,兩人坐在一塊青石上。
“大小姐,和你說個故事,以前有個小孩兒,家裡特別窮,他父親是收廢品的,家裡窮的連柴禾燒的都沒有,冬天冷的手腳都凍得腫了,裡面全是膿水,每天在村子裡撿破木頭,撿人家穿壞的鞋……”
葉千柔奇怪問道:“撿鞋幹嘛啊?”
“因爲鞋是橡膠啊,可以燒火取暖,而且還捨不得燒,只留着做飯當柴禾用……”
“這真的假的?那麼窮?”
陳楚只是笑:“而且,他每天去學校騎的是二八自行車,非常非常破,冬天沒有棉襖,他父親去舊物市場花幾塊錢買來破棉襖給他做,棉褲也是這麼做的,穿上去很難看,但卻非常的保暖,而棉襖外面沒有外衣,他就把夏天穿的襯衫套在了棉襖外面……不禁是他,學校裡也有一些同學也是這樣……即便如此,他那時候很快樂,因爲每天可以和父親下棋,可以和同學談談說地,可以每天晚上爬在冰冷的被窩裡看着黑白電視裡面簡單的廣告,第二天再上學……日子貧苦,但有着貧苦人生的快樂……”
“那,那現在呢!”葉千柔被吸引了。
陳楚呵呵笑道:“他現在有些錢了,不用受凍,更不可能捱餓了,可以天天吃肉,以前一年也就過年能吃及燉肉的,現在可以買很多東西……但是買不來曾經的快樂……”
陳楚哈哈一笑。
葉千柔抓了抓他道:“你不會是在說你自己吧。”
陳楚停了停:“我?我可能是個壞人。”
葉千柔搖頭:“好人有可能是壞人眼中的好人,壞人也有可能是壞人眼中的壞人,我感覺……你算是好人壞人當中的。”
陳楚愣了愣:“那是什麼?”
“陰陽人。”
陳楚颳了葉千柔一下鼻子,這時清風拂動,她的帽子揚起落下,葉千柔忙彎身去撿,身子直接之時,長髮飄飄,美麗的面頰那般的誘人。
本來下身的牛仔褲,上身的T恤淡黃色的小衫,就把她的身子勾勒的玲瓏,前凸後翹的。
而戴上鴨舌帽,感覺有些淘氣,像幾分假小子的模樣。
此時,鴨舌帽脫落,她拾起拿着在手中。
長髮飄然,被風整齊的梳攏到了腦後,露出了白淨的額,她紅潤的嘴角微抿,而去撿起鴨舌帽彎腰的時候,矮腰的牛仔褲不經意的露出了腰間的一抹雪白,還有半片屁股的白。
陳楚不禁呼吸有些急促,兩手下意識的落在葉千柔的香肩上。
嘴動了動,還是不禁忍不住親上去。
葉千柔呼吸急促,臉紅了紅,心頭一顫,心跳遂即加快,她並沒有躲閃,而是選擇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