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趙敏認出了那個跟葉七殘交手的面具人是苦頭陀後,心下不禁一驚。
她知道父親共有三個最得力的愛將,分別是魚師爺,木道人,苦頭陀,但卻俱隱在暗處,外人並不知曉他們的名姓、相貌甚至是存在與否。
至於玄冥二老,不過是汝陽王故意安排在明處的擺設罷了。這就像是最厲害的武器,越少人知道才越會發揮超強的威力。
原本趙敏也是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的,但某次偷偷溜到父親房裡搞惡作劇,竟讓她無意之間在書架後面發現了一個密室,進去後,她不光找到了各種各樣的稀奇玩意兒,還看見了一個小冊子。那裡面可以說記載了汝陽王所有的社會關係以及人事安排。
更叫人吃驚的是每一頁上還用毛筆勾描了許多人的頭像,因爲畫得栩栩如生,所以趙敏認出了不少人。有玄冥二老,有美豔,有哥哥,甚至還有自己。
在最後一頁上則畫着三個人,一個是面帶笑容的白鬍子老頭,樣子長得有點滑稽;一個是形銷骨立的落魄老道,眉目間似顯得十分愁苦;還有一人因爲戴了副面具所以看不清相貌,但頭上一枚刻着惡鬼形象的箍圈卻十分吸引眼球。也正是這樣,趙敏才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面具人正是小冊子裡所畫之人。
根據小冊子裡的標記,這人應該就是苦頭陀。她當時已然意識到這是個不能爲外人道的秘密,所以悄悄溜出去後並沒敢聲張,估計汝陽王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女兒已經窺破了他的秘密吧。
鶴筆翁作爲汝陽王設在明處的棋子,當然不可能認識苦頭陀,因此纔會幫着葉七殘將衆人的注意力轉移到苦頭陀身上。“這位仁兄不知來此有何貴幹?看你的身手絕對是江湖上的頂尖人物,但老衲眼拙,卻又瞧不出來你的師承,能否開誠佈公的亮一下家門呢?”空聞雙手合十道。
“在下本事低微,羞於啓齒,不說也罷。”苦頭陀顯然不願說明自己的來歷。
“大師好聲好氣的問你,那是給你面子,別不識好歹,咱們這麼多人在此,豈由得你如此放肆?明顯是不想混了。”史火龍舉手投足間像一個地痞多過一幫之主。
“我想請問一下丐幫的史幫主,這裡是什麼地方呢?好像是明教的厚土旗吧,既然不是你們家的地盤,你卻可以大搖大擺的來這裡閒逛,我爲什麼來不得?再說咱們無親無故,我是誰也沒必要告訴你吧。”苦頭陀說起話來竟然蠻犀利的。
史火龍被頂了個啞口無言,直氣得將鼻孔摳個不止。
關能幸災樂禍的道:“沒想到史幫主也有出糗的時候,看來那戴面具的傢伙不僅是武功了得,這牙口也挺厲害的呢。”
何太沖緩緩走上前,拱手道:“既然仁兄不願說,我們也絕沒有相逼的意思。但只想問一句,閣下究竟是友是敵?”
苦頭陀不置可否的道:“咱們素無交情,自然談不上是什麼朋友。”
聽到這裡,何太沖等人都是眉頭一皺,心說難道他是專來找自己的晦氣不成?
苦頭陀卻又接着道:“可我跟衆人遠日無仇,近日無怨,當然也算不得是敵人。”
何太沖聞言長長舒了口氣,忖道這人武功深不可測,都可與鼎鼎大名的七殘神君相抗衡,還是莫要跟他做敵人的好。
“我代表被困的大家感謝你們諸位的慰問,來此的人裡有一派掌門,有一幫之主,有王府千金,還有世外高人,直可說是濟濟一堂,熱鬧非凡啊,以前我還不知道自己竟有這麼好的人緣呢。”楊逍突然嘿嘿笑道。
何太沖臉上一曬,訕訕道:“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來找你自是有事,敢問武當派張真人是否爲你所害?”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張三丰可是武林魁首,誰敢找他麻煩,那不是摸老虎屁股玩嗎?
楊逍卻圓滑道:“張真人武功蓋世,智計無雙,敢問在場諸人有誰可以與之一較長短。楊某本領平平,怎能算計到張真人嘛,你可太擡舉我了。”
見他不承認,何太沖冷笑道:“若論光明正大的對決,世上自然沒有幾個人能是張真人的對手,可要是有人用下流腌臢的手段施詭計,那就保不準了。”
“你的意思是我楊某人用卑鄙手段暗算了張真人?這事可不能亂說,拿出證據來好不好?我倒有個建議,咱不妨把張真人請來,讓他給諸位親自說說。”楊逍知道以張三丰的現狀絕不能輕動,所以故意說道。
何太沖哼了聲道:“張真人因爲中了你的暗算,現在真力不濟,只能待在營帳裡慢慢調息,哪還能到這裡來跟你生氣。你這樣說,明顯是有恃無恐。”
“既然沒有人證,你們又沒親眼見我暗算張真人,再說下去可就是詆譭我的名譽了。在下雖然不才,也忝爲明教護法,豈容得他人當面敗壞我?”楊逍理直氣壯道。
何太沖見對方死不承認,也是無計可施,只得道:“我們可沒有三更半夜閒來無事亂闖別人營地的興致,你今天可以不認帳,但他日等張真人傷愈,必然會來找你理論。”
“別在那磨蹭了,還是說說你們的真實來意吧。大老遠跑來此處若說只是爲了替旁人仗義執言,老夫可不相信,想必你們還有其他目的,有屁快放吧。”木瓜一言說破了關鍵。
葉七殘此時卻接話道:“昔日叱吒風雲的碧落神君怎麼跟明教的人混在一塊兒了,看來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人世變幻也太神奇了。”言外之意似是對木瓜道人依附楊逍有點不屑。
木瓜眼角抽搐了下,似是裝作沒有聽到,並未給予迴應,只繼續道:“敢問何掌門,我猜的不錯吧?”
何太沖沉聲道:“我們來此主要是爲了替張真人討還公道,當然,順便還有一事也是要解決的,那就是有關屠龍刀的下落。”
楊逍撫掌大笑道:“你早說不就行了嗎,還旁顧左右而言他。跟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打交道忒累,說話總是先雲裡霧裡整一大堆沒用的,其實只要一句便可切入正題。”
何太沖臉色變得有點僵硬,頓了下繼續道:“據張真人講,那屠龍刀就在紫衫龍王的手裡,而她卻跟你在一起,料想你們之間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交易。但不管怎樣,屠龍刀是足可改變江湖風雲走向的聖器,絕不能叫它落在壞人手裡。所以我們經過商議後,纔來此地尋找寶刀下落的。”
“敢情你們是一直派人跟蹤監視我們了,否則的話怎能找來這裡?行了,你就直說我是壞人唄,拐那麼多彎幹什麼,我又不是聽不出來。既然你們如此不講情面,那我也無須再低聲下氣的做討好狀。屠龍刀就在我們手裡,咋的了,有種的話自己來搶吧,只要可以把我打倒,寶刀儘管帶走。”楊逍似是也發了狠。
何太沖好像沒料到對方會突然發飆,自忖徹底撕破臉時機未到,趕緊陪笑道:“楊左使先不用這般生氣嘛,或許其中有誤會也未可知。我們來此還是希望可以跟你好好商量一下,如果你能把屠龍刀主動交予我們管理,相信必可成爲一段江湖佳話的。”
聽了這話,楊逍更是火冒三丈,心說這個煮琴焚鶴的臭傢伙竟如此不要臉,簡直可以與自己相媲美了。他使勁壓了壓火氣,嘿嘿道:“依何掌門所言,那屠龍刀在你們手裡便可爲江湖造福,在我們手裡便成了禍害人的物件兒,這說的未免有失公道吧。且撇開這層不說,就算我能答應你們,龍王會不會同意把寶刀拿出來呢?”
何太沖把頭轉向了金花,正想對她講幾句慷慨激昂的大道理,金花卻毫不遲疑道:“何掌門,寶刀我可以給你們,但你得確保我跟大夏的安全才行。”
她說這話貌似乾淨利索,其實是預先經過了深思熟慮。因爲眼前的楊逍和木瓜都是頂尖人物,而神秘的面具人跟那個口歪眼斜的葉七殘也俱是江湖罕見的高手,他們若聯手發難,憑自己幾人絕對沒有勝算,所以她必須先將何太沖一夥拉攏過來,而籌碼只有一個,就是屠龍刀。反正聽吉米講,那屠龍刀只是件贗品,就是給了他們也無所謂。
何太沖聞言愣住了,半晌纔回過神來,伸出大拇指道:“這可真是巾幗不讓鬚眉,老聽人講紫衫龍王是女中丈夫,今日算是見識了。好,你能深明大義,願將寶刀交出,我們自會保證你的安全。哦,還有那個叫什麼大俠的人。”
王大夏在一旁趕緊糾正道:“我叫王大夏,請多指教。”
楊逍原以爲金花會斷然拒絕的,沒想到她竟痛痛快快的便答應了,不禁有點吃驚,忙道:“龍王,你可想清楚了,寶刀落入他們手裡,再想要回可比登天還難。另外,我可沒有想傷害你跟王兄弟的意思,你何必向他們求救呢。”
此時木瓜看看金花,嘿嘿笑道:“我瞅着龍王身材婀娜,小巧可人,不像懷揣笨重兵刃的樣子嘛,想必是把寶刀藏在某處了吧,那你現在允諾送給何掌門他們有什麼意義嗎?到時候究竟是誰拿到手可還不一定哦。”
木瓜說的很清楚,只要金花領人去拿屠龍刀,他們自會出手相奪。而他這樣直白的表達了意圖後,何太沖又會做出什麼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