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客從沒想過,當個大俠竟然也能那麼累。
本以爲有了一身武功,會像話本小說裡那樣過上行俠仗義、逍遙自在的日子。
誰曾想,現實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並不是所有人的都希望生活中有個大俠出現!
恰恰相反,他的出現,挑戰了混亂之城現有的規矩。
朝廷的官方報紙把他指責成一個目無王法的狂徒,社會的不安定因素。
道上的一幫混混,把他當做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城中百姓,則視他爲一個破壞他們正常生活的罪犯。
抗議黑夜怪俠的遊行在繼續。
因爲他的存在,很多人送進了監獄,這些人有權有勢更有錢,養活着不少市民、僱工。
而今,這些人失去了工作,家裡沒了經濟來源,仇恨自然而然的被有心人引到黑夜怪俠的身上。
下面的街道上,滿是塗鴉的黑夜怪俠招牌被丟棄在地,這又是一條被遊行的暴亂分子洗劫過的街道。
郭客立於屋頂,胸中火焰熊熊,似要焚燒一切,雙眼卻是一片冰冷,如若心死。
他不過是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沒有改天換地的豪情,心中的底線又讓他難以無視爲惡之人逍遙自在。
憋屈、悲憤、不甘,讓他心裡時刻處在掙扎之中。
“嘀嘀……嘀嘀……”
腰間的手機發出警報聲音,郭客一臉木然的拿出手機,雙眼猛然一縮。
諮詢事務所出事了!
腳下一點,身軀如離巢飛燕般躍入高空,虛空轉折,似利箭般直奔鳳羽大廈的方向而去。
片刻之後,信立諮詢事務所門前。
玻璃門碎裂,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玻璃散碎落在地面,在朦朧月光下反射着微光。
屋內,一片狼藉,文件灑滿角落,內裡的電腦則是消失不見。
郭客站在門前默默沉思。
鳳羽大廈安保優良,一般人很難進出。
這一層其他公司的辦公處並沒有遭到破壞,而餘大叔的事務所和其他公司相比,並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是有人專爲事務所而來!
不,應該是專爲餘大叔而來!
遭了!
郭客雙眼一動,猛的折身,朝着樓下飛速衝去。
餘大叔很可能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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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會館,地下三層。
大廳內幾張檯球桌早已搬到一旁,留下了正中一片寬敞地帶。
“滴答……滴答……”
鮮血沿着褲腿、皮鞋,緩緩低落地面,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灘小小的血窪。
鐵鏈拉扯着手臂,把一個衣衫破碎渾身鮮血的男子高高吊起,時不時鼓起的肚腹說明着下手之人還特意給他留了那麼一絲氣息。
男子的形象極爲悽慘,身上造成的傷口更是不知換了多少件工具。
屋內橘黃的光暈,本是象徵着柔和、舒緩。而此時,卻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
“啪啪……”
腳步聲從外面響起,片刻後,十來道身影簇擁着一位面色焦黃的男子圍了過來。
“就是他?”
孫良玉雙眼挑起,伸手一指,在燈光下五指指甲的色澤更爲暗淡。
“沒錯。”
豹子頭在他身後輕輕點頭:“他叫鄭慕心,申城日報的記者,家裡曾經做過五金生意,不過因爲欠了爲民集團的錢,因而破了產。”
“就因爲這個,就他媽跟我們作對?”
孫良玉呵呵冷笑,身軀輕微顫抖,神情癲狂,雙眼之間也是毫無焦點。
隨手撈起旁邊的一根檯球杆,他咧嘴一笑,就狠狠捅向滿身鮮血的鄭慕心。
“曹尼瑪!”
“噗!”
球杆直入身體數寸,鄭慕心身軀一抖,一股鮮血就如流水般沿着球杆淌了出來。
“艹!艹!”
神色癲狂的孫良玉並未就此罷休,手上動作不斷,拿着根球杆就如瘋子般不停捅戳,絲毫不顧及對方的性命。
良久,待他身軀脫力,手腳發顫的時候,才把球杆往地上一拋,上前狠踢了幾腳才告罷休。
“呼……呼……”
因爲經常服用五石散,孫良玉的體質極差,短短片刻,身上就冒出了一身虛汗。
後方當即有人推來座椅,遞上潔白的毛巾。
“問出來什麼沒有?”
拿着毛巾胡亂的擦拭着頭臉,孫良玉聲音帶着哆哆嗦嗦的開口。
這是服用五石散的後遺症,身體的肌肉有時候會不怎麼受控制。
“還沒有。”
豹子頭低下頭,果不其然,迎來的就是孫良玉憤怒的咆哮聲。
“廢物!”
“咯……咯……”
而在此時,那吊在正中的鄭慕心突然嗓子滾動,似有聲音傳來。
“你,過去聽聽,他想要說什麼?”
孫良玉一指身後的一個小弟,大叫着指揮。
“是,大少爺。”
那人躬身,急忙跑到鄭慕心身邊,把耳朵貼了過去。
“咯……”
鄭慕心掙扎着擡起頭,在滿面青腫的臉頰上奮力睜開雙眼,掃過衆人,看向孫良玉的眼神尤其複雜。
不甘、悲憤、妒忌……
“給我個痛快!”
他聲音嘶啞、抖動,氣息虛弱,卻也能讓人分辨的一清二楚。
“好啊!”
孫良玉兩眼一睜,雙掌一鼓,身子跟沒有骨頭般晃晃悠悠的就站了起來,來到鄭慕心身邊,如同神經質一般不停的點頭。
“把誰向你透的密說出來,我就給你一個痛快。”
“真……真的?”
鄭慕心聲音微微一提。
“當……然!”
孫良玉扯着嗓子,轉身張開雙手,癲狂大笑着開口:“我是誰?孫良玉!爲民集團的大公子,什麼身份?說話還能不算數?”
“好。”
鄭慕心拼命的嚥下一口血水,狠狠點頭:“我說!”
“是誰?”
孫良玉豁然轉身,雙眼精光外露,面上肌肉抖動。
“青皮錢明。”
鄭慕心小聲開口。
“嗯!”
孫良玉雙眼一眯:“你沒騙我?”
“呵呵……”
鄭慕心乾笑兩聲,眼帶扭曲的盯着對方:“你那麼聰明,肯定猜得出我說的是真是假。”
孫良玉頭顱一揚,雙眼間一片迷茫,喃喃自語:“沒錯,沒錯!是真的,你說的是真的!我他媽早就該猜得出來!”
“青皮,你他媽給我滾出來!”
“大少爺!”
鄭慕心的聲音很小,青皮並未聽清,但卻能感覺到不妙,當下猛地衝出來,跪倒在地:“不要聽他挑撥離間,小人絕不會出賣孫老闆的。”
“我去你碼的吧!”
孫良玉一腳踹去,正中青皮正臉,把他一腳踹倒在地。
“你個反骨仔,我早就看你不對勁!”
話音未落,他已操起地上的球杆,狠狠的抽打了過去。
“啪……啪……”
這種球杆長且硬,在一個成年手中威力絕對不小,兩下過去,青皮的一條胳膊就已經使不上勁了。
“少爺,不要上當,青皮對您對孫老闆絕無二心。”
豹子頭上前一步,一把撈住球杆,皺眉開口。
“混蛋,你給我放手!”
孫良玉雙眼一瞪,大聲吼叫:“不是他是誰?是你?是我?還是我爸?”
銀行保險箱的事,就連具體的執行人都不清楚,得悉秘密的只有那麼幾個人,這都能被人截胡,秘密定然是從這幾個人身上泄露的。
豹子頭身子一僵,張了張嘴,就見對面的孫良玉就要發飆,無奈只得撒手。
誠然,如孫良玉所言,得悉秘密的,只有青皮最有可能泄露。
另一邊,青皮趁此機會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撲在鄭慕心的身上。
“爲什麼?爲什麼要陷害我?”
他雙眼通紅的大吼,死死的盯着對方:“我們無冤無仇,我也不認識你,你爲什麼要陷害我!”
他大聲咆哮,宣泄着心中的不解和驚恐,待到認真看着鄭慕心長相的時候,神情卻是猛一恍惚。
“不……,我見過你,見過你的!”
“當然見過,前幾天我們不是剛見過面嗎。”
鄭慕心淡淡一笑,眼神冰冷:“抱歉了兄弟,我實在熬不住了。”
“你……”
“噗!”
一把西瓜刀猛地從青皮背後捅入,直接從前胸貫出,露出幾寸染血刀刃。
“呃……”
“噗!”
“我叫你出賣我,我捅死你個反骨仔!”
孫良玉一手按住青皮後背,手中西瓜刀不停捅戳,刀刀見血,鮮血噴濺的他滿臉都是。
扭曲的面部表情,癲狂的雙眼神情,噴濺的鮮血,瘋狂的動作,讓此時的孫良玉分外駭人。
“不……”
青皮跌倒在地,奮力掙扎着朝外攀爬,但隨着孫良玉的一聲大叫,當即就有數人無聲無息的圍了過來,把他硬生生按倒在地。
“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孫良玉不停的揮舞西瓜刀,口中更是瘋狂的咆哮。
“呼……”
良久,他手中一軟,西瓜刀才噹啷墜地,身軀搖搖晃晃,卻是沒能直起身子,直接跌坐在地。
“爽快!”
咧嘴癡癡一笑,他任由身下鮮血成河,侵染衣褲,也是絲毫不顧忌。
“不……不是我。”
趴在地上滿身鮮血的青皮微微抽搐着身軀,面頰貼地,雙眼無神的盯着上分的鄭慕心。
腦海中電光一閃,他猛的睜大雙眼。
“是……”
“是誰?”
孫良玉一腳揣在他的臉上,撇嘴冷笑:“你他媽倒是說說是誰?”
“是……夫人……”
“我艹!”
孫良玉雙眼一睜,怒火中燒,原本無力的身軀裡陡生一股憤怒之力,瞬間撈起一旁的西瓜刀,猛的一刀砍在青皮的面頰之上。
“咔……”
“啊……”
刀刃扭曲,地上的青皮雙眼大睜,身軀抽搐,卻是滿臉不甘的嚥了氣。
“收拾收拾!”
蹲在那裡拼命喘氣,待到氣息平穩,孫良玉才冷冷揮手,帶着滿身血跡坐回自己的座位。
“少爺,這人怎麼辦?”
有人一指吊着的鄭慕心。
“刷……”
豹子頭單手一揮,身後一人手中的西瓜刀就破空而出,直入鄭慕心咽喉。
“一起收拾了!”
豹子頭聲音冰冷,雖無孫良玉滿身鮮血的猙獰,威視卻是更勝一籌。
“哼!”
孫良玉瞥了豹子頭一眼,冷冷一哼,也不言語。
兩位老大不吭聲,手下卻不願在這裡多待,各自分工,清理現場。
青皮被拖走,鄭慕心的屍體也被放了下來。
“等一下!”
待到屍體從身前拖過的時候,孫良玉雙眼一眯,猛的擡手。
“是,少爺。”
孫良玉扭動脖子,眯着眼,看向鄭慕心屍體的左手。
在那手指之上,正有一個一件穿雙心造型的鑽石戒指在綻放光芒。
“呵……,這傢伙,挺有品味的嗎。”
孫良玉咧嘴一笑,同樣伸出左手,在他的無名指上,恰恰也有一個同樣造型的戒指。
來回掃視着兩個戒指,孫良玉的表情漸漸呆滯。
心傷,世界上只有一套,其他的都是仿製品。
而正品……
戒指單獨擺放,通常看不出來什麼。
但當真假兩個被放在一起時候,誰是仿品,一眼望去,在也毋庸置疑!
當然,孫良玉手上的仿品也不是沒有優點。
至少,那綠光就比另一個純粹。
“啊!”
咆哮聲在地下室響起,一個癲狂的人影四下亂衝,不停的破壞着眼前所見的一切。
瓷器碎裂、桌椅翻倒、門扉撞爛。
“少爺,少爺!”
豹子頭衝向對方,卻不敢出手攔截,唯恐傷到對方。
“開車,開車!”
孫良玉雙眼赤紅,朝着他大吼:“給我去開車!”
“開車,好,我這就去開車。”
豹子頭連連點頭:“少爺,你要去哪?”
“回家!”
孫良玉面上肌肉抖動,咬牙切齒的開口:“我他媽要回那個賤人在的地方!”
半個小時之後,一輛瘋狂的奔馳直衝孫家別院。
渾身是血的孫良玉提着把西瓜刀就衝入屋內。
一腳踹開房門,孫良玉混不顧保姆驚恐的眼神,和那在地上嬉戲的孩子,扯着嗓子大吼。
“賤人,你給我出來!”
“怎麼了?”
剛剛洗漱完的白可心出現在屋內,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潔白的睡衣,嬌嫩的肌膚,精緻的五官,讓她猶如女神下凡。
“啪!”
一個滿是鮮血的手指被孫良玉拋在白可心的腳下,手指上戒指光芒猶在。
白可心身軀一晃,臉色陡然煞白。
“他……他怎麼了?”
“賤人!”
孫良玉嘶吼:“到現在還關心他!你覺得哪……”
“啊……”
白可心雙眼猛一渙散,驚叫一聲,不管不顧的就撲向孫良玉,雙手伸開,髮絲散亂的尖叫:“我跟你拼了!”
“你……”
孫良玉提着刀,來回晃動手臂,最終還是未能捅出去,嚎叫一聲,與白可心廝打在一起。
“咣……”
“嘩啦啦……”
兩人在屋內滾動,不知多少東西遭到損壞。
直到某一刻,白可心身軀一攤,陡然失去了力氣。
“賤人,婊子!”
手拿西瓜刀不停顫抖的孫良玉跪倒在地,一邊嚎叫,一邊跪在地上痛哭。
大堂內的保姆正用雙手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巴,渾身顫抖着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