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山林間的煙霧嫋嫋騰起,武當山東神道上的行人卻已經絡繹不絶。
“我呸!武當派還打什麼武林盟主的主意?憑這盟主賽的小家子氣,就算選出來會有人服氣嗎?”劉泰山一路走一路勞騷滿腹。
雖然昨夜才爲青城派和他自己贏了一大筆錢,不過劉泰山一點高興的樣子也沒有。
浮空道人默然無語,他道裝已久,心裡頭對於同爲道門所屬的武當派較爲接近,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劉泰山說得有道理。
武當派把盟主賽放到武當山麓的紫霄宮舉行,又派人在大門封山,只准獲得邀請的門派所屬上山,把衆多不知情的武人擋在山下,同時更把車道和索道也封了,所以他們也只好徒步上山,好在都是身強體健,只當到武當山旅遊罷了。
雖然對外說明是因爲紫霄宮地方狹小不便容納太多觀衆,但是地方狹小不如放到原來的玉虛宮就好,這樣關起門來比試算什麼呢?小家子氣幾個字絶對當得。
其實就是一句話,不過是怕自己輸了面子不好看而已。
昨晚上在大帳中發生的事他也聽劉泰山說了,不得不說武林大會主辦方的處置有偏差,那一幕對這次反武林盟的聲討大會影響到底有多大,恐怕不是那五個老頭子、老太婆可以預料到的,至少劉泰山連夜以電話連絡自家掌門後,青城派已經決定不加入了。
“你沒看到,樑弓臨走前那一眼看得大夥心頭直顫,這樣的年輕人都被逼得離心了,你說這個大會有希望嗎?
況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昨晚的十組根本就是武林盟那邊的爪牙,面對這樣的騷擾招式你不硬起來,反而一付息事寧人自保就好的模樣,你讓大夥怎麼信任扛旗的這五大門派?”
“劉兄這話說得是,而且口口聲聲要聲討武林盟,結果人家派了幾個小嘍囉過來,連武當派都餒了,你說他們碰上武林盟還有什麼看頭?”走在旁邊的點蒼派柳雲漢也滿是怒氣。
柳森的死至今原因不明,不過經過全理和昨晚上十組的事後,他已經自動把罪歸在武林盟頭上,認定這是武林盟爲了離間和搗亂武林大會的手法,柳森只是適逢其會倒黴而已。
對武當等帶頭的五派的不滿,加上武林盟尚未伸進點蒼派的地盤,點蒼派已經打定主意不加入聲討大會了,今天上山純粹和青城派一樣看個熱鬧而已。
劉泰山是有名的大嗓門,加上柳雲漢也是個火爆脾氣漢子,兩人說話的聲音傳遍周圍五六十米範圍內,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唐沁聽得清清楚楚。
她眉頭深鎖,實在不明白一夜之間,許多事怎麼變了模樣?
原來情勢一片大好的武林大會,現在看起來已經支離破碎,甚至連繼續下去都成問題,而唐門跟樑弓的關係一夕之間居然拉開了十萬八千里,這這纔是讓她整夜無法入睡的原因。
昨夜老祖宗很晚纔回來,唐沁聽了先回來的唐陸天長老轉述大帳內的一幕後,立馬知道壞了。
她本來就跟樑弓約定好要溜到他那邊去,因此毫不猶豫就出門直奔樑弓住處。不過人到時,樑弓早已經帶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手機也直接關機到現在。
他會不會參加盟主賽還是未知之數,不過她還是來了。
唐沁不知道老祖宗和武當派淨虛掌門等人爲什麼會做出如此決定,不過正如青城劉長老所說的,這幾個大會高層這回搞砸了,一路走上來,她所聽到的都是對聲討大會負面的議論,如果不是盟主賽還有點看頭,恐怕有許多人早就連夜離去。
一行人從東神道埋頭趕路,上到紫霄宮時太陽已經高掛天空。
紫霄宮位於天柱峰東北的展旗峰下,層層殿堂依山迭砌,雕欄重繞氣勢雄偉壯觀,不過衆人那有心思放在景色上,急衝衝從東天門進去,經過龍虎殿,御埤亭,十方堂來到紫霄殿大院,盟主賽就在這裡舉行。
他們到時不但紫霄大殿三層祟臺和臺階上都已經擠滿了人,就連兩邊的官庁也是人頭涌動,甚至有人乾脆爬上官庁的屋檐上,視野當然上佳。
好在武當派給與會幾個大門派在祟臺上留好了座位,劉泰山等人自然無需去人擠人,可是與他們同行的小輩們只好自己去找個位置窩着。
人聲鼎沸,如羣蜂般嗡嗡作響,唐沁站在二層祟臺上俯視着整個大院,卻遍尋不到樑弓的身影,只得落漠地趴在石欄杆上看着底下的衆生態。
對她而言如果樑弓不參加,盟主賽已經索然無味,不如歸去也罷。不過她又怕樑弓中途出現就此錯過,所以強把自己留下,一雙美目卻已經漸漸泛紅。
“劉長老,你們青城這回也沒有報名?”點蒼派的位置還正巧在青城派旁邊,三個長老幹脆把椅子靠攏,坐在一起擺起龍門陣。
“報啥名?武當之前邀請本派時,掌門師兄立馬推斷武當意在盟主大位,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青城乾脆成全他們,就派了我們兩個熊貨應個卯,我們兩個誰上都是給人家墊腳,還是不現醜了。”劉泰山倒是挺豁達,知道自己的斤兩多少。
“聽說,這回各派都只報了一個人,所以場次應該會少了許多,就是不知道五老會不會下場?”點蒼派位處西南與中原武林隔得遠,現場熟人也不多,消息很不靈通。
說到參賽者,旁邊的浮空道人興致來了:“哈哈!道兄想可能嗎?他們五人年紀最大的唐宗已經過百歲,最年輕的鐘實也有八十多,要是在場上有個意外,叫各門派情何以堪?這回上陣的都是各派精英共十二人,境界大多在先天顛峰,甚至半隻腳已經跨入三花境界。”
三人說到這裡,金鐘已經響起,全場爲之一靜。
淨樂道人從紫霄大殿中走出來,後頭兩個道人同樣擡着那隻透明櫃,裡頭已經放了十二隻塑料球。
“諸位同道,貧道淨樂有禮了,今天的盟主賽共有十二名各門派選手報名,一樣採單敗淘汏,第一輪先抽籤捉對撕殺決定出第二輪,唱名三次不到視爲棄權。”
話畢,亦由鶴髮童顏的武林耆老丹藥門大長老朱天代爲抽籤。
“第一場:名宿樑弓對崆峒派鍾理和。”
“第二場:武當派淨玄對排幫封浩。”
“第三場:長白派常永對五行派曾建。”
“第四場:泰山派王鑫對南海派呂正光。”
“第五場:南宮世家南宮明對華山派寧元風。”
“第六場:唐門唐陸天對青龍會賀全。”
對戰名單一公佈,大院裡一陣譁然,除了樑弓、排幫封浩和青龍會賀全外,其它諸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金鐘再響。
武當派淨樂道人走到大院中間站定:“盟主賽第一場,請樑弓和鍾理和出場。”
崆峒派鍾理和是掌派人鍾實的大兒子,五十來歲年紀揹着一把長劍,國字臉留着山羊鬍子,相貌堂堂,威風澟澟。
可是他的對面卻是空無一人。
淨樂皺皺眉頭,心裡暗自嘆了一聲,卻不得不再次唱名:“請樑弓出場,第二次。”
祟臺上的唐沁一陣黯然,剛纔她聽到樑弓是第一個出場,還以爲會看到他的身影,沒想到還是落空了,胸口暗沉沉各般滋味涌上心頭。
“請樑弓出場,第三次。”
鍾理和一整晚都在養精蓄銳,並不知道昨晚大帳內發生的大事,所以拿着眼神尋問淨樂,淨樂卻無法當着衆人面說明,只能依規則開口道:“樑弓唱名三次不到,依大會規則,第一場由崆峒派鍾理和不……”
話還沒說完,空中卻傳來雷鳴般巨響:
“慢着,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