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玄宗!”
宇文顥臉色一沉,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
幽寂谷乃是他天妖門總壇,即使如今天妖門兵力分散在外,但能夠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對總壇造成威脅的,又離寒郡足夠近的,唯有七玄宗才能做到。
只是暫不清楚期七玄宗是如何那麼確定幽寂谷的所在,然後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擊幽寂谷的,總歸現在是麻煩來了。
唰!
幾乎是不假思索般,宇文顥身影一晃,便猶如一道灰影,在烏雲之中劃破長空,往幽寂谷的方向急速回返。
作爲天妖門老祖,九階天妖,他的速度自是遠超過尋常宗師,即使這裡位於冰州中部,趕回幽寂谷也就是頃刻之間的事情。
但。
幾乎就在他破空飛遁,短短不到兩刻鐘功夫,橫跨數千裡抵達寒郡之時,他的速度陡然一緩,同時臉色微變,整個人身上霎時間升騰起一股澎湃的灰霧妖氣。
也恰就在此時,但見正面的那一片猶如傘蓋般的烏雲,霎時間從中央處一分爲二,並伴隨着一道百丈劍光破空而來,豎劈向他,要將他斬於雲端。
這劍光之上,瀰漫着風雷之速,內裡深處還伴隨着波痕水意,幾種意境與力量完美的交融在一起,近乎部分彼此,儘管宏偉約百丈,卻依然是凝練到不能再凝練,一股煌煌之意融匯其中,一劍下去彷彿可斬斷江河,令之斷流!
“哼!”
宇文顥面對這破空襲來的一劍,卻是冷哼了一聲,擡起覆蓋着鱗甲的雙臂,凌空猛然一撕,直接以徒手撼向那襲來的百丈劍光。
劍光下一刻便落在他的指掌之間,被他覆蓋鱗甲的雙手死死的捏住,並迸發出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澎湃的罡勁和妖力瘋狂的劇烈衝突,在短暫的僵持後,但見宇文顥雙手所撕住的那部分劍光,出現了一絲絲龜裂的痕跡,然後一路蔓延下來。
直至整道百丈劍光悉數龜裂,最後徹底崩潰破碎!
“……”
撕碎了劍光之後,宇文顥卻沒有動作,而是屹立於天穹上,目光冷冷的看向前方。
但見前方那一片撕裂的烏雲中,一道身着長袍的身影踏步出現,長鬚飄飄,頗有幾分超凡脫俗的仙神之感,不過他雖不是仙神,在整個寒北道十一州,名號也是如雷貫耳。
七玄宗太上,
尹恆!
這是真正的換血境高手,將武道淬體修煉至最後一境的蓋代人物,放眼整個寒北道也是寥寥無幾,是抵達武道盡頭的存在,是大宗門能屹立於世的底蘊。
縱然是在大宣朝廷鼎盛時期,換血境的人物若願意歸附朝廷,也可封公侯,只要不觸及朝廷的底線律法,即使是朝廷都會給予幾分尊重。
“尹恆……”
宇文顥冷冷的看向尹恆,道:“你七玄宗想一家吞掉我天妖門,不覺得胃口太大了些嗎?”
尹恆負手而立,神色泰然的道:“亂世之際勾結關外異族,禍亂一州之地,還有什麼道理可講,何況你與老夫三次交手,三次敗逃,便是不以正邪來論,爾等天妖門所修之道也是走的偏了,妖物有十階,然天妖門數百年下來,可有人邁入那個層次?”
宇文顥聞言漠然道:“何爲正,何爲邪?本座只知道,你師尊橫行天下之時,本座就已長存於世,待你壽盡之日,本座依然久存,實際就是你尹恆,在本座面前也不過是後生小輩罷了,你又豈知本座日後不能溯本歸源,一窺道途盡頭?”
尹恆聽罷,不由得笑了笑,手提三尺劍,道:“不知多久不曾做‘小輩’了,既然你宇文顥這麼說了,那便讓你在我這小輩手裡,再敗走第四次罷。”
雖然口中這麼說着,但他凝視着宇文顥,眼眸中卻也帶着一絲思量,他始終弄不清楚天妖、天屍以及關外異族匯攻冰州的真正意圖,尤其是以當今局勢來看,三方勢力縱然聯手,也不太可能攻破冰絕宮了,繼續僵持下去更無太多意義。
只是這種事顯然問出來宇文顥也不會回答,那倒不如暫且不理,總歸這一次將天妖門的總壇擊破拿下,對於冰州局勢怎麼都會造成一定影響。
唰!
下一刻,但見尹恆整個人劃破長空,一劍斬向宇文顥。
宇文顥一聲嘶吼,周身灰霧妖氣澎湃洶涌,牽引的整片雲海爲之動盪,就見天穹之上的烏雲浩浩蕩蕩,猶如海浪一般翻滾不休,隱約間更似有雷霆交匯。
……
幽寂谷。
從七玄宗以祁至元爲首,諸多宗師匯攻而來,半個時辰很快過去。
即使是天妖門總壇,佈置森嚴,內蘊妖煞地勢,各種陣法交匯,但七玄宗此次襲來的兵力近乎傾巢而出,非同小可,更有祁至元攜帶太陰鏡等宗門底蘊,各種靈兵,短短交手半個時辰下來,幽寂谷內的防守已是岌岌可危,一處陣法節點幾乎已經暴露了出來。那洶涌的妖煞之氣,一尊尊陣法凝結的妖相,此時都明顯有所衰弱,不及最初之時,任誰都看得出來,若無其他變故發生,幽寂谷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
唰!唰!!
陳牧屹立於一處山崖上,不斷揮着手中寒魄靈刀,壓制一副陣法凝結的妖相,目光凝視着幽寂谷,細細探知幽寂谷內部的情況。
不過由於陣法的阻隔,始終還是不太能清楚的透過表層,感知到內部的情況。
“天妖門這陣法倒是有些奇處,若說抽取地脈之力,倒很容易理解,這源源不斷的妖氣,卻不知是從何而來,若是將地脈之力煉化爲妖氣,那中間的過程也太繁瑣,陣法的嵌套越是繁瑣越容易出問題,打到現在早該崩潰了。”
陳牧心中思量着。
以他來看,天妖門能撐住這麼久,這總壇內的確是有些奇處的,最初他懷疑這些妖氣的來源是天妖門的天妖老祖,但若是天妖老祖在總壇內,只需要孤身殺出來,祁至元等人都遠不是對手,即使持有太陰鏡也不行。
雖說一路抵達幽寂谷,他不曾見到七玄宗那位太上長老尹恆,但這種行動,那位太上必然不會坐視的,對方也沒有出手,那隻能是有其他的事情在做。
如今看來,多半是天妖門的天妖老祖不在幽寂谷,而尹恆並不希望在幽寂谷這裡掀起換血境的交戰,雖說對天妖門更不利,但也一樣會波及到祁至元等諸多宗師,所以或許是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去阻攔天妖門的天妖老祖了。
否則的話。
以那個層次的存在的身法遁速,幽寂谷受攻這麼久早就該回來了。
“幽寂谷內應當沒有天妖老祖,那麼以當今情況來看,難道幽寂谷內有一頭九階的天妖?他們以地脈陣法爲束縛,活捉禁錮了一頭九階天妖,汲取其血和妖氣淬鍊妖體?”
陳牧微微眯起眼睛。
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在翠巖山莊,格殺了天妖門的妖尊侯灝時,從其身上搜刮到的那一份九階的妖血,當時他爲了將這份妖血‘脫手’,特地去了一趟位於玉、青、玄三州交界的一處魚龍混雜的三不管地帶,隱藏身份在那裡與人交易。
而最後得知了這份妖血的來歷,是來自九階天妖玄龜的玄龜血。
只可惜只是玄龜的普通妖血,而非其精血,否則的話價值還要翻十倍不止,那當時他也就不需要耗費後來的一些功夫,就能直接湊足淬鍊六腑所需的材料了。
“要是幽寂谷裡真的囚禁着一頭玄龜……”
陳牧一時也是有些沉吟。
他戰到現在不曾全力出手,倒也不完全爲了隱藏實力,主要也是一直都在從幽寂谷的反抗以及局勢,還有他得到的線索中判斷幽寂谷內的情況。
目前他也不確定,但種種蛛絲馬跡,看上去十分相像,倘若幽寂谷裡真的囚禁着一頭玄龜的話,要是徹底摧毀掉幽寂谷的地脈陣法,那這頭九階天妖也會掙脫束縛。
這東西可不好處理。
九階天妖!
這是真正只有換血境才能鎮壓的恐怖妖物,哪怕以他如今的層次,也沒有把握能夠應付,倘若是受到限制或者十分虛弱的還好,若是處於盛態,那麼他只有退走。
倘若他的猜測沒錯,那的確是沒有任何一個大宗門的總壇是輕易能破的地方,像七玄宗的乾坤鎖龍陣獨步無雙,天妖門的陣法雖威力不強,可內部還有別的底蘊,就算九階天妖脫困對於天妖門來說也是巨大災禍,但對於他們七玄宗這邊也是一樣的大麻煩。
正是因爲不清楚幽寂谷內是否還會發生其他變故,所以陳牧雖有一些機會偷摸下手,給幽寂谷的陣點多造成一些破壞,但他也還是收斂着一些,僅只發揮一定程度的威力,一邊交手一邊思忖更合適的對策。
實際上。
戰鬥至此,他能想到的,祁至元等其他宗師也都隱隱有所猜測了,畢竟攻打了這麼久,哪怕尚未徹底攻破幽寂谷,但還不至於連半點信息都弄不清楚。
也正是因爲如此,祁至元調動太陰鏡的攻勢都放緩了一些,他也是眉頭微蹙,在思忖要是幽寂谷內真有一頭九階天妖,一旦出世,該要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