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異獸狡妖相頭顱破碎,但伴隨着一陣妖氣涌動,還是艱難的再次重聚,並衝着陳牧發出一聲嘶吼咆哮,試圖要反擊,但立刻又被另一位宗師的攻擊打的狂吼連連。
這些依靠陣法和妖氣凝練出來的妖相皆沒有實體,不存在要害,但陳牧的天地輪印卻也是能實打實的磨滅其內蘊的妖氣,使其恢復更爲艱難,更接近潰散。
唰。
陳牧此時也神色平緩,從容不迫,更不多出風頭,只將手一伸,便拔出了寒魄靈刀,往下方揮出一道道寒魄刀氣,縱橫交錯,鎮壓一頭頭妖相。
偶爾打出一記天地輪印,便造成更大的破壞,強大的威能凝練在咫尺之間,更令人心悸,實際上如今的他所施展出的天地輪印,才更有點返璞歸真的味道。
主要是心境的突破,再加上乾坤意境的更深入領悟,讓他可以在不調動太多自身元罡的情況下,就能打出堪比曾經未突破洗髓之際的威能。
說白了。
就是耗費更小的力氣,打出更大的威力,更高的傷害。
武者在邁入洗髓境之後便一直行走在這條路上,將自己的力量凝練再凝練,濃縮再濃縮,直至洗髓完畢,跨入換血,彈指間催城斷嶽。
下方。
幽寂谷內。
劇烈的大戰早已令整個幽寂谷都爲之震動,那一條條埋藏在地下和山穴深處的通道,以及一處處洞穴,皆是一片混亂,大量的天妖門門人驚慌失措。
許多六階妖人護法,此刻都聚集在一起,接近陳牧等諸多宗師匯攻的陣點外側,但卻絲毫不敢靠近,一個個皆是臉色驚懼難看。
“是七玄宗的宗師,怎麼會來了這麼多?!”
“壞事了。”
眼前的陣勢讓所有人都心驚肉跳。
儘管似乎並無冰絕宮以及天劍門等其他宗門人手,但光是七玄宗傾巢而出,帶來的壓力也是巨大的,哪怕這裡是他們天妖門的總壇!
七玄宗畢竟是坐鎮一州之地的大宗門,屹立數百年的正道,近二十位的宗師層次戰力可絕非開玩笑,要知道整個天妖門立在明面上,曾出手過的七階妖尊,也纔不過十幾位,八階的上尊者也才僅僅兩人而已。
哪怕背地裡還有一部分隱藏的實力,但即使全部拿出來,和七玄宗正面較量,頂天也就是個半斤八兩,何況現如今天妖門很大一部分人手都在冰州活動,還有聯手異族匯攻冰絕宮的,在總壇內的兵力最多僅有三分之一。
這種情況下,能硬頂着七玄宗近二十位宗師戰力的猛攻,幾乎完全是依靠總壇的各種陣法佈置,以及蓄藏的許多妖煞地煞之力等底蘊。
明眼人都看得出,時間略微一久,勢必抵擋不住!
“七玄宗竟攻上門來了,這下麻煩大了。”
有六階的妖人護法暗暗皺眉。
很多妖人都是半路出家,對天妖門其實也沒什麼歸屬感,投入天妖門只是爲了修煉妖法來延長壽命,增強實力而已,如今一見局勢不妙,很多人都心生退意。
但問題在於,這幽寂谷也沒那麼容易逃出去,外面那麼多七玄宗宗師,即使有心想逃,在那些宗師眼皮底子下也未必能逃掉,貿然出去恐怕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藉助幽寂谷的地脈陣勢固守,說不定能撐到外援抵達。
這裡畢竟是寒郡,是冰州,而不是玉州。
天屍門還有關外異族皆在這裡活動,若是知曉幽寂谷這邊的情況,大概率不會坐視不理,再怎麼樣都會過來瞧瞧的,只要有人來,就能迫使七玄宗分出一部分精力。
不過正當這些妖人護法一個個眼珠亂轉,思索對策之際,一個充斥着妖威的聲音傳來:“所有護法各守點位,他們暫時還攻不進來,亂來者死!”
這是墨玉妖尊昆吾的聲音。
八階上尊者的喝令,頓時讓整個幽寂谷內的混亂短暫消止,諸多聲音嘈雜的妖人護法皆是爲之一寂,面露驚懼之色,彼此相視一眼後,不敢違抗,紛紛奔向附近的陣點。
儘管他們這些六階的護法,實力比起宗師來說不值一提,但他們的妖氣和妖力,也能維持幽寂谷中陣法的運轉,能夠通過陣法凝結在一起,發揮出一定的威能。
分散即是羔羊,凝聚纔是虎狼。
可即便如此,增添了衆多的六階護法來以陣法發揮威力,幽寂谷最外側匯聚過來的諸多妖尊,此時面色卻仍然都有些難看,包括爲首的墨玉妖尊昆吾。
“七玄宗,該死。”
他目光透過幽寂谷的陣法,望向幽寂谷外匯攻的衆多七玄宗宗師。 雖然預想過七玄宗可能會調動兵力攻入寒郡,但沒想到七玄宗會來了這麼一出,十餘位宗師聯袂而至,直襲他們天妖門總壇!
這一場襲擊可謂是突如其來,膽大且迅疾,也是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主要是。
他們天妖門的天妖老祖此時恰好也不在幽寂谷中,駐守幽寂谷的兵力雖不少,但面對七玄宗傾巢而出的大舉進攻,明顯就相形見絀,是無法抵擋住的。
爲今之計,捨棄幽寂谷四散而逃顯然是最愚蠢的做法,一旦失去了總壇陣法的庇護,那七玄宗這些宗師,幾乎就是虎入羊羣,可以肆意屠殺,哪怕是七階的妖尊,沒了陣法和妖煞地勢的借力,面對馮弘升這種宗師,過不了幾招就會被格殺當場。
至於他,
雖說馮弘升等遠非他的對手,三四人聯手他也不懼,但祁至元執掌太陰鏡對他卻也是威脅極大,他完全沒有把握能夠拿下祁至元,最多隻有把握遁走。
也就是說哪怕局勢不利,暫時也只能硬抗了,寄希望於異族和天屍門會有所支援,以及他們天妖門的天妖老祖能夠儘快趕回來。
……
差不多就在七玄宗宗師匯攻幽寂谷,大戰爆發並逐步白熱化之際。
冰州。
冰絕宮遠方兩三百里處。
烏雲密佈的天穹之上,一道幽影屹立於雲端,周身氣息內斂且壓抑,分辨不出其境界,但能夠這樣屹立於雲端,顯然至少也是洗髓以上的存在。
他就這麼凝視着冰絕宮方位,不知道在沉思什麼,過了良久之後,忽有一道淡青色的令符從某個方向飛來,射入雲層,落入他的手中。
這枚令符上殘留着一股濃郁的屍煞之氣,並且凝而不散,且詭異的是其明明是渾然屍煞,卻又有絲絲輕靈之感,給人一種極其矛盾的感覺。
若有洗髓宗師看到這枚令符,必然會爲之一驚,縱然換血高手也會目光爲之一凝。
陰極生陽,至濁反清。
這是天屍門的煉屍之法將地屍淬鍊到極致,將渾然與厚重凝練到頂點之後,踏出最後一步的蛻變,人屍合一,便能達到至極至反,也即煉屍一脈最頂點的——天屍!
毫無疑問,這枚令符來自於一具天屍,來自一位天屍門的老祖。
而能夠這般輕易的接下天屍令符的,那屹立於烏雲深處的幽影,自然也是同一層次的人物,天妖門天妖老祖——宇文顥!
“果然我的預感沒錯,天地異變,冰州地淵將開……”
宇文顥捏着那枚令符,並未去看,只是伸出猶如鱗爪一般的兩指將其一下子捏碎,便似知道了其中傳遞的訊息,繼而再次望向冰絕宮方向,眼眸中泛起一絲幽光。
地淵。
這方山河世界,千丈之深的地下,是一片莫測的淵土,不過平時就算是換血境的存在,也難以強行鑽入那麼深的地方,即使進去了,往往也寸步難行。
唯有在某一處的天地發生異變的時候,方纔能夠進入相應區域的地淵之中探索。
天妖門、關外異族、還有天屍門,他們匯攻冰絕宮,並不是突如其來的,也不是毫無謀劃的,最關鍵的節點,便在於即將到來的這一場天地異變!
地淵開啓將帶動整個冰州地區的地脈動盪,到那時冰絕宮底下的地脈也會爆發,就算他們憑藉陣法能夠壓制,但前提是不受外來的干擾!
有他這位天妖存在,還有天屍門、有關外異族,顯然不受干擾是不可能的!
只要在那時候稍加擾亂,冰絕宮這個宗門陣法的烏龜殼,便能不攻自破,到那時他們三方勢力拿下冰絕宮,就是易如反掌。
即使地淵的開啓將引來整個寒北道的矚目,所有大宗門皆會將注意力集中過來,但等到各宗人手到了這裡,冰絕宮早已被破,那時候來的那些外宗到底是幫冰絕宮,還是一起搜刮割佔冰絕宮的資源,怕是誰也不清楚。
總之。
最多再有兩個月,應當就要開始了。
他是因爲血脈的原因,冥冥中有所預感,而天屍門的天屍老祖,常年行走於地底深處,與地煞打交道,對於地脈的異變自然遠比其他人都能更早察覺。
如果說只有他自己的預感,還不太確定的話,那麼這枚來自天屍門的令符,就是確定了判斷沒錯,並且時間就在兩個月後,可以說是彈指即過。
然而正當宇文顥心思沉凝,考慮如何在這場地淵異動中掠取到最多資源之時,忽然他整個人微微一怔,擡起自己的手掌,但見猶如鱗甲般的手掌掌心,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縫隙,隱約有絲絲血跡流淌,讓他的臉色也是陡然爲之一沉。
幽寂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