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評估出自身實力層次後，陳牧也是很快平復了心緒。
神下九階，神境之下的頂點，或者說已經算是踏入了神境的門檻，能夠匹敵神境一重天的人物，走到這裡的他，的確算是在不朽之路上走出一些了。
但這還不夠。
以他如今的積累，若是此時魔災降臨，逼迫他不得不立即衝擊神境，那麼他踏入神境之後所具備的神力，至多不過‘七份’，實力最多也就是二三重天的水準。
他還需要參悟造化大道，將造化大道也修煉到入道的程度，以此再獲取兩份神力，另外還要謀求源地大荒中，可能獲取到的本源灌體的機會，以求突破神境之後，能擁有十份神力！
相比起根基最差最弱的神境，這就是足足十倍的底蘊！
並且，
能積累出九份神力，在真正踏入神境之後，就能直接以神力打破三重天，而若是他能以十份神力踏入神境，再調動虛空、歲月、造化三大本源道之力，能否一步破四？
依照尋木的說法，在無盡空域之中，有資格遊歷虛空的存在，往往以神境的二三重天居多，能達到四重天，那便已稱得上是神境中的強者了！
許多根基淺薄，勉強踏入神境的存在，縱是經歷無數歲月，都難以抵達四重天。
“這造化大道……”
陳牧心中意念一動，喚出了系統面板，看了一眼造化大道的部分，不由得微微搖頭。
【本源道：造化（未領悟）】
【經驗：474點】
造化大道的經驗積累，起步是最多的，但想要更深入的參悟，效率卻是最差的。
究其原因，還是由於他手中欠缺能夠讓他參悟的東西，倘若當初沙郡底部那一座造化大陣並未完全破損，他能夠長久的參悟那座陣法，也許能夠大大提升效率。
可現在。
在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造化大道神兵或奇物的情況下，他參悟造化大道獲取經驗的效率，大概只有他參悟虛空道和歲月道的十分之一。
也就是說，若是按照正常的方法，慢慢參悟造化大道，積累經驗值的話，他恐怕需要耗費二三十年的時間，才能湊齊讓造化道入道的經驗。
這種效率，其實已經十分恐怖。
倘若是尋木知曉有人能在二三十年內，就有絕對把握將一門本源大道修煉入道，恐怕會驚的樹葉都崩散一地，因爲在他家鄉，就是再絕世的天才，也難有這般恐怖。
二三十年，能參悟出本源大道雛形，就已經稱得上天賦出衆了，哪怕二三百年內，能將一門本源大道參悟到入道層次，那也稱得上一等一的天才，極其罕見！
有的人甚至註定了，窮盡一生都無法入道。
畢竟本源道入道這一步，要的可並不是積累，而是一點靈光的乍現，是一種斷層式的鴻溝，不是依靠時間和歲月去慢慢磨，就能參悟出來的。
像陳牧，哪怕有系統面板特意爲他構築的修煉場景，或是寂滅虛空，或是歲月輪迴，他也是耗費了數千年，才分別參悟出虛空道的入道以及歲月道的入道的。
倘若沒有系統面板的輔佐，純依靠自身參悟？
要將虛空道和歲月道入道，就算是耗費數萬年的時間，恐怕也很難說。
並且。
三條本源道的修行，本身也是截然不同的。
有的人天生就擅長某一種大道，或許能在短短數百年內，就將虛空道入道，但哪怕修煉數萬年，也可能觸摸不到歲月道的門檻。
而陳牧這裡，系統面板可以說是幾乎將能做的一切都做到了極致，在本源道雛形這一步，是直接將所有的感悟和積累都灌注到陳牧的腦海中，直接拔高陳牧對本源道的認知，讓他身上不會有‘擅長’和‘不擅長’之分。
之後又是特定的場景，以供陳牧去修行，直至達到讓本源大道承認的程度。
只是……
陳牧微微搖頭。
二三十年的時間，他現在恐怕是沒有的。
若是沒有魔災的威脅，別說二三十年，就算是二三百年，他也一樣可以慢慢積累，壓着境界不去衝擊神境就是，反正天地規則再怎麼限制，以他兼具不滅魂和不滅體的程度，壽命也遠不止幾千年，有着足夠的時間可以去修行。
“若是能弄到一件造化道的奇物或神兵就好了。”
陳牧心中念頭閃過。
只是這種東西並非路邊大白菜，他能得到一柄殘缺的虛空道神兵，以及一件歲月道的奇物，歲月之火，已經是運氣極好了。
他之前也曾特地審查過大宣世界，以他如今的境界，整個大宣世界自然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瞞過他的視線，這方世界中，雖然也有一些從大荒中被帶出來的奇物，但真正歸屬於造化道，並且層次足夠高的，那是一件都沒有。
大荒。
或者說源地。
說來說去最終還是繞不開這裡。
以他如今的實力，已達到神下九階的巔峰，毫無疑問是能夠橫行源地了，在神境之下，他已近乎於無敵，縱然是整個梵古空域，三千大界中的天驕翹楚，其中最爲佼佼者的人物，最多也就是與他齊平。
若是能去一趟源地，弄一件造化道的神兵或是奇物，興許並不困難。
但問題在於，源地如今並未開啓。
源地的開啓沒有任何規律，只有開啓時，纔會依據座標而直接溝通梵古空域的所有大界，陳牧想要踏入源地，如今也只能等。
“且先如此罷。”
陳牧思索了一會兒後，最終將這個念頭暫且放下。
大宣世界這邊，大荒開啓雖然不規律，但一般不會間隔很久，依照他的瞭解，開啓最頻繁的時候，往往只間隔數年，即使是間隔最久的時期，也不超過二十年。
如今距離上次大荒開啓已有很久，下一次開啓隨時都可能到來。
此外。
即使大荒始終不開啓，陳牧也有最後的方案，那就是去一趟尋木洞天，觀摩尋木的本體，從尋木身上去參悟造化大道！
是的，尋木本身雖是神境的生靈，但無疑也稱得上是造化道的奇物！
觀摩尋木的本體一樣能讓他積累造化道經驗的效率大大提升，一樣有把握在數年之內將造化道也修煉至入道的層次。
只不過源地那邊他終究有着不得不去的理由，若是不去的話，那麼他就會缺少源地中的那一次本源灌體的機會，未來踏入神境後將永久缺少一份神力。
雖說九份神力的底蘊在尋木口中，已經是十分罕見，前途一片光明，未來有極大的希望能踏入七重天的層次，成爲一代神君，但對陳牧而言，能有追求極致的機會，他又怎會輕易放過。
將這些念頭暫且放到一旁後。
陳牧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禁地之外，看向靈玄峰上，爾後身影悄然消失不見。
他要先去看看自己的家人。
雖然外界的時間並未過去多久，但他在那方歲月輪迴之中，是足足經歷了二十餘世，那是漫長的兩千年歲月，換成任何一位換血境亦或天人存在，都足以讓他們心性大變，也就是他早已練就不滅心魂，意志如礁石般不可撼動，方纔能夠一念如故。
只是這種漫長的悟道修行，終究還是會令人疲憊。
……
靈玄峰。
紫竹林間。
許紅玉與陳牧相對而坐，輕輕給陳牧倒了一杯靈茶，聽着陳牧漫長的訴說，將手中的靈茶遞了過去，並輕聲道：“夫君辛苦了。”
陳牧對她隱瞞了系統面板等不宜透露的東西，只說自己在參悟大道的過程中，忽有所感，意識沉入一片歲月輪迴之中，歷經幾十世，終於有所領悟。
哪怕許紅玉也已是宗師層次的人物，但聽到陳牧講述的漫長故事，仍然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只是陳牧那充滿滄桑的語氣，以及滿是歲月流逝之感的眼眸，讓她知曉這一切不僅是真實的，甚至對陳牧的影響也是非比尋常。
“本源大道，觸及了茫茫寰宇的真正本質，是萬事萬物的盡頭，凡人想要參悟，那遠比登天還難，夫君雖已將武道修煉至前無古人的地步，但參悟這本源大道，也還是磨難重重。”許紅玉看着陳牧，目光甚是憐惜的說道：“爲了應對魔災，爲了這一方天地，夫君經歷之苦，只怕常人難以想象，我卻不能替夫君分擔半分。”
雖然陳牧已是蓋世武聖，爲天下先，爲世所敬，但在她眼中，卻是能透過那些輝煌的光環，感受到陳牧每一步行走的艱難和不易。
世人只知陳牧天賦才情舉世無雙，天下無敵，又豈知曉陳牧付出了多少艱辛？
作爲陳牧最親近的人，她從陳牧的話語中，最能體會到陳牧身上的變化，明明只短短數年的閉關，但每一次出關之後，都變得更沉寂，尤其是那種滄桑感，更是十分明顯。
“你已經在替我分擔了。”
陳牧接過許紅玉遞來的靈茶品了一口，同時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
力量，最是令人沉迷。
歲月，更是令人惘然。
若是沒有許紅玉，沒有陳玥，沒有陳瑤……沒有他在意的家人，有着如今這樣舉世無敵的力量，也許他的心態早就變得漠視世間萬物。
同樣若是沒有許紅玉等人，動則數百上千年的歲月經歷，他的心境也難免發生變化。
許紅玉看着陳牧，過了一會兒，忽然說道：“瑤兒越發像你了，繼承了你的天資，在七玄宗衆弟子中一騎絕塵，或許多年以後，她能承襲你的名號呢。”
聽許紅玉說到陳瑤，陳牧也是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然後又感嘆一聲，道：“我這個父親，倒也當得不怎麼稱職，陪伴她的時間幾乎沒有多少，如今只是一晃眼，她都已長大了。”
這些年來，他除了修行就是修行，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修煉之中，雖然在閉關之餘都是第一時間去看望許紅玉和陳瑤等人，可和陳瑤相處的時間終究還是很少。
“天下世皆繫於夫君一人之身，夫君能偶得空閒已是不易，瑤兒雖不常得夫君陪伴，但對夫君一直都是憧憬以極。”許紅玉搖頭說道。
“嗯。”
陳牧點頭說道：“這些日子，我便多抽些時間，指點瑤兒修行。”
許紅玉看向陳牧，溫和道：“瑤兒如今境界尚淺，我還足可教導於她，夫君身系天下事，莫要爲此耽擱了修行。”
陳牧笑了笑，道：“總是閉關也不好，修行之道，動靜結合，方爲正途。”
造化道的修行狀況特殊，的確是不急於一時，且接連經歷了虛空、歲月兩種本源大道的入道，縱是以他的境界，也確實有些許疲憊，也需要略微休息一段時間。
魔災雖然將近，但也不差這短短几日。
“也好。”
許紅玉微微一笑。
……
在出關之後的數日裡，陳牧便一直呆在靈玄峰上。
這一呆，就是將近半個月。
這段時間裡，他或是陪伴許紅玉、陳瑤等人，或是指點趙小紅、金鈴兒等弟子，光陰流轉，歲月如梭，這些弟子如今也都已踏入了六腑境，都在積累衝擊洗髓的底蘊。
中途陳牧也去了一趟後山，喚來了花弄影和花弄月兩姐妹，對她們的武道進行了一番考教和指點，姐妹倆自從很久之前，就一直都在七玄宗後山山谷參悟原初圖，武道一直都在精進，加上陳牧早前給予兩人的一些資源，如今都已達到了頂尖宗師的水準。
兩人聯手，演化陰陽的情況下，甚至已能匹敵最頂尖的絕世宗師！
到了這個地步，她們距離換血境，也就只剩下一步之遙了，而在陳牧的近人當中，花弄影和花弄月兩姐妹，反倒是突破換血可能性最大的人。
一方面她們與陳牧同一時代，踏入洗髓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遠比陳玥、許紅玉等人要更早，另一方面她們曾經就是真傳弟子，花弄月更曾是頂尖真傳，兩人在修成宗師之後，心魂交感，彼此的體悟能互相傳遞，修行效率更遠超過常人。
“以你們的積累，再有一段時日，就能嘗試衝擊換血境了。”
陳牧在詳細的感受了花弄月和花弄影如今的層次之後，衝着兩人開口，連他都覺得兩人有資格衝擊換血了，那麼兩人能修成換血的概率自然得在七八成以上。
這個概率其實十分正常，因爲如今天下佈道，在七玄宗的後山，短短數年來就已誕生了兩位數的換血高手，花弄月和花弄影本就資質不凡，有有他的指點和一些靈物資源的提供，若是這都無法踏入換血境，那才顯得奇怪。
“都是大人的指點和栽培。”
花弄月和花弄影異口同聲的迴應道。
雖然以她們的資質和能力，也能走到這一步，但要是沒有陳牧，她們的底蘊遠遠不會像現在這般深厚，對於陰陽之道的體悟，也遠達不到如今的地步。
“修行終究還是在於個人的，能走到這一步，也是你們日日勤耕不綴。”
陳牧說了一句，爾後忽然似感知到什麼一般，整個人略微一頓。
他的動作也是落入花弄月和花弄影兩人的眼中，頓時讓兩人都略微驚訝，見陳牧頓在那裡，花弄月便輕聲問道：“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該來的，終於來了。”
陳牧回過神來，衝着兩人緩緩說道，注意到兩人的臉色皆是陡然變化，便又補充了一句，道：“嗯，並不是魔災……好了，你們繼續修行罷，我就先走一步。”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也是將視線投向天邊的遠處，眼眸中更露出一抹深邃的光芒，視野彷彿一下子橫跨數萬裡天地，抵達了極西之地，無比荒涼的沙漠邊境的深處。
時隔多年。
通往大荒的虛空通道，終於再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