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八 五章 不是秘密

戰鬥進入白熱化。

李無常正在思忖發力盡快解決剩下的高手之時,周承望鄭文龍等人合夥殺過來了。

“承望,你們還真是不怕死……”

李無常笑了一聲,在壓力大減的情況之下全力發揮刺客的本色,將剩下的十來個漢水幫高手全部砍得東倒西歪。

姜明倫也哈哈大笑,一刀直接將一個悍匪砍成了兩半,氣勢又漲。

“他孃的,這兩個傢伙都是瘋子……兄弟們,咱們撤……”漢水幫的一個頭領見又來了一夥高手,而李無常和姜明倫依舊活蹦亂跳,心生懼意,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接着想要騰空而去。

“想撤?問過你愣爺沒有?”李無常大吼一聲,然後半空截殺想要騰空而去的漢水幫高手,一刀削在對方的脖子上。

衆人齊發威,就那麼一會兒功夫,漢水幫好手就損失殆盡。

之後,李無常和姜明倫皆做出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舉動。

兩人雙雙騰空而起,躍入暴民堆中,瞬間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一刀下去就砍死十幾個,餘波震翻一片,猶如兩臺移動的絞肉機將成羣的暴民迅速絞碎。

手臂、腦袋、碎肉、鮮血、哀嚎。

周承望等人一陣乾嘔,李無懼和幾個侍衛實在忍不住,直接吐了起來,手腳有些發軟,武器都拿不穩。

二愣子莊的人已經經歷過這種場面了,顯得鎮定的多。

趙遜見大局已定,狂吼一聲:“莊主殺進去了,大夥給我衝……”

肥熊揮動大板斧砍出一條血路,看見裡面的李無常和姜明倫,狂喝道:“大家去幫莊主,殺進去……”

“老胡,沒箭了。”射手隊已經將箭都射光,本來就沒有準備多少箭,以往大家打獵的時候就很少用箭,多半是設陷阱抓活物。

“沒箭了?……抄傢伙,給我近身肉搏。”胡本路抽出腰間的大刀,一馬當先朝坡下殺過去。

其他人也戰意高昂,將弓丟棄,紛紛抽出近戰的傢伙,跟隨胡本路的腳步。

陳連豹和鐵銘已經被擡下去了,由曹浩和謝長昊頂上,節奏不減。

暴民團隊沒有了漢水幫高手的支撐和領導,陣型也亂,一下子氣勢就降下去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快逃命啊”,後面有一些暴民丟棄武器開始逃命,有了帶頭的,接着就有不少人開始效仿。

不一會兒,暴民就全面崩潰,紛紛開始逃命,很多人直接被踩死,之前的喊殺聲也變成了哭嚎聲。

很多頂在前面的暴民也想轉身離去,卻被長矛、大刀、斧子砍在背上,隨着一聲聲慘叫之後永遠離開人世。

此時此刻,人命就如同螞蟻一般。

“愣少,差不多了,進官道了。”姜明倫躍到李無常身邊,說了一下大概的情況。

李無常點點頭。

姜明倫聚氣大聲道:“二愣子莊所有人聽令,莊主有指示,追至官道及止……莊主有指示,追至官道及止……”

慘烈之極的戰鬥終於結束了。

五百多的暴民,只逃掉少許,而漢水幫好手全軍覆沒。

戰場還是昨天的樣子,到處是斷肢碎肉,場面令人作嘔。

“無常,你還好吧?”周承望等人立刻趕到官道附近,看到李無常的樣子,都嚇了一跳。

李無常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整個人好像在血池裡洗過澡一般,衣服上都是劃痕,而且凝固了一層暗紅色的血泥,腥味異常刺鼻,眼睛赤紅,身體周圍紅芒還沒散去,灼熱異常,渾身冒着殺氣,猶如一個魔神,令人不敢逼視。

對比之下,周承望等人一個個都臉色極度蒼白,不是力氣或是真氣消耗過度,而是被這極度血腥的戰場給嚇住的。

“想吐就吐,不要憋着,傷身體!”李無常隨口回了一句,然後開始四處查看,順便下達命令。

救護傷員、打掃戰場、統計損失……

還有一大推事情要做。

……

傍晚,莊主府。

李無常和姜明倫等人異常豪放,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嘔……”周承望和李無懼看着李無常吃的滿嘴流油,雙雙捂着嘴巴直接出去了。

今天戰鬥結束的時候,不少人都已經吐過一次了。

這很正常。

大家都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那種場面。

鄭文龍雖然參加過一次馮翊大戰,但那時有鄭家高手護衛,打了幾場精英追逐戰,並沒有深入人羣中打混戰。

而林錚雖然曾在京兆郡參與了剿滅火狼幫總舵的行動,但具體上是負責指揮,參與廝殺的是穆天峰和朝廷精銳。

周承望也經歷過一次馮翊大戰,那時候他是被綁架,始終待在馬車裡,之後又被李無常等人半路救走,沒有經歷過慘烈的廝殺。

李無懼一直在長安城當差,更是沒有經歷過。

盧婷當時由於待在遠處觀看,所以沒有那麼明顯的感覺,不過此時也不敢吃肉,端着一杯濃茶在慢慢喝。

今天由於戰術安排得當,暴民打到最後崩潰了,所以二愣子莊損失沒有昨天那麼大,沒死多少人,多半是重傷,還算是個不錯的結果。

“快點吃完,然後你們回去吧,趕緊回長安,我可沒工夫招呼你們,而且真怕你們出什麼問題。”李無常吃飽之後,看着衆人。

“無常,你不是吧,趕我們走?”周承望吐完進來了,臉色依舊蒼白。

“不是趕你們走,把你們當朋友才這麼說……”李無常擺擺手,接着解釋道:“你們也看到了,馮翊西南亂成了這個樣子,你們想待在這裡等死啊?”

“你不想回長安我也不強求,但是我和文龍可以幫你的忙啊。”周承望嚷嚷道。

鄭文龍也點點頭。

“幫忙?想幫忙就多帶點人來,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被一羣高手圍住的話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李無常道。

周承望沉默。

相比李無常和姜明倫,周承望等人的表現真的差很多,不是武功不行,而是缺少那種在大部隊當中廝殺的經驗。

事實上,今天下午他們並沒有殺幾個暴民,只是幫助李無常和姜明倫緩解了一下被高手圍攻的壓力,之後他們實在是難以提起刀了,面對滿地碎屍和鮮血,他們只想吐個痛快,現在手腳都發軟呢。

“無常,你到底經歷過多少這種事情?”鄭文龍面色凝重。

衆人也好奇。

李無常今天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經常經歷生死廝殺的人。

漢水幫二十幾個高手,其中不乏六品高手,李無常和姜明倫兩個人就敢衝到高手羣中廝殺,而且還能佔據主動,招式簡單有效,招招致命,實在不可思議。

鄭文龍想起不久前和李無常的切磋,那時候李無常還說自己是打亂戰的,沒盡全力,直到今天鄭文龍才明白那句話的真正意思。

若是生死決鬥,李無常全力發揮,怕是二十幾招之內就可以宰了鄭文龍。

肥熊、曹浩、謝長昊幾人的表現也可圈可點,組成一隊幫助姜明倫和李無常,進退有據,異常穩健,可見也是經歷慣了。

“我和你們不同,我是莽夫,我手下也都是一羣莽夫。”李無常聳聳肩,並不多說。

李無懼現在還處在震驚當中,嘆了一口氣,道:“四弟,沒想到你的武功那麼高……唉,父親知道嗎?”

一旁的林錚也苦笑不已。

誰能料想到李無常的武功那麼高呢?

在林錚看來,憑李無常當下的實力,足以和長安城任何一個公子哥叫板。

可笑很多公子哥都因爲武功嘲笑過李無常。

“家裡應該就父親和三位叔叔知道,除了我自己人……嗯,還有婷郡主、承望、承望的祖母、文龍、鐵度幾個知道,現在又加上了你和林二少,瞞了那麼久,終於瞞不住了。”李無常苦笑着搖頭。

沒有永遠的秘密,更何況這根本就算不上秘密,除了以上所說的幾個,長安城外還有薛刺史、王胖子、段龍幾人也是早就知道了。

林錚皺着眉頭,嘆道:“就去年,大家在南山腳下郊遊,我妹妹和馬坤被火狼幫劫走了,你單槍匹馬就敢殺入密林去救人,我還真以爲像你所說的一樣,是用銀兩將我妹妹和馬坤買回來的,現在想想……唉!”

李無常想起往事,笑道:“當時我還宰了七個土匪呢,宰人就在眨眼之間,毀屍滅跡的勾當卻花了我不少時間呢。”

衆人輕笑。

盧婷卻想起了自己打獵時被悍匪劫走的事情,那時也是李無常救的她,若不是她機智,怕也是被李無常瞞過去了。

林錚問道:“你武功那麼高,爲什麼要隱瞞呢?”

這個問題,盧婷以前也問過。

李無常並不想回答,呼出一口氣,道:“也許是我這個人太慫了!”

林錚愣住,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就李無常今天這個表現,和慫沾邊嗎?

那長安城還有不慫的公子哥嗎?

李無懼心中卻有些感慨。

他剛纔就想問李無常喝了張氏的補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人多,就沒有問出口。

現在想想,李無常應該吃過很多苦,一直隱忍不發,和張氏鬥智鬥勇,練武功也得偷偷摸摸的,直到不久前才和張家徹底鬧翻。

在李無懼看來,李無常既然早就知道了真相,那他大可以早點離開李家,擺脫張氏,可是他沒有。

直到事實公開的那一刻,他都沒有埋怨過父親李令武,最後不願李令武難做,甚至不惜主動離開李家。

就算對着李無鋒李無懼這幾個平素對他不太好的兄弟姐妹,李無常也沒有太多埋怨。

由此可見,李無常對李家的感情是複雜的,他對李家有期待,儘管他知道這種期待只是虛無縹緲的。

區區“太慫”二字,怎麼能說的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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