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莊，人頭涌動，喧鬧異常。
李無常看着異常火爆的報名場面，搖頭苦笑起來，手上的強徵令似乎沒什麼用。
不光二愣子莊的那幫年輕的好戰分子很激動，就連周邊莊子的不少人一聽李爵爺需要招兵，立馬屁顛屁顛的趕過來問要求了，看他們那個樣子，好像不是去打仗拼命，而是跟着李爵爺去做生意掙大錢。
這令李無常感慨同時也覺得壓力頗大。
這是趕着去送死嗎？
要求很簡單，十六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健康男子，暫時就這樣，是魏將軍和王太守共同定下的。
有武器的可以自帶，會補償一些東西比如銅錢之類，沒武器的也不用擔心，馮翊城有的是，刀槍劍戟棍鞭鉤斧，五花八門。
“愣少，如今到這個地步了，還不如將咱們二愣子莊的人收到自己的麾下，咱們可以好好照顧，否則也會被別人徵走。”趙遜看着眉頭緊鎖的李無常，出言安慰。
衆人哪能不明白李無常的心思呢。
相處了那麼久，大家都知道李無常的性格，別的且不論，他對自己人真的很不錯。
以往在長安城或是二愣子莊的時候就不用說了，大家都有目共睹，而打仗的時候，他一邊衝殺，他還一直關注着武功相對不怎麼高的陳連豹，隨時過去照應，這也可看出大概，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有時候纔會顯得顧慮重重，看上去有些優柔寡斷。
如今要將二愣子莊的人拉上戰場去拼命，他心裡自然不好受。
可是，任何人都無法獨善其身，如今的大燕就是如此，相比五原、朔方、安樂、遼東等地，馮翊算是輕鬆的了。
“還好以往上過戰場的老兵有優待，這次可以不用上，否則一幫老人孩子也沒人照應。”姜明倫接口道。
據說這也是魏將軍和王太守共同要求的，理由是一來那些老兵以前都上過戰場立過功勞，二來他們或多說少有些暗傷舊疾，現在行動不便。
二愣子莊接近二千人，其中老人女人孩子佔了一大半，再除去老兵，一共三百多符合要求的，多是後生小輩。
由於二楞莊習武成風，這三百多人多半都有不凡的武功，若是好好訓練一下戰陣戰術，將是一股相當厲害的戰力，一些剛滿十六歲的半大孩子在暴民衝擊二愣子莊的時候沒有上前廝殺，李無常那時候不准他們去拼命，想不到現在要去對付更厲害的向叢老賊。
曹浩說的沒錯，在馮翊西南，恐怕就二愣子莊還算保存完整，稍微有點實力。
“我是擔心張家啊！這次將這些戰力拉走，張家若是想對咱們莊子搞點小動作，豈不是……唉！”李無常搖頭嘆道。
衆人也一陣嘆息。
翟長平道：“還好咱們莊子附近一帶的人比較多，王太守怕又起什麼亂子，爲了安全起見，派了一直隊伍一直鎮守在附近。”
這個大家都知道，五百人左右的隊伍，看守周邊一帶，主要是防止還有漢水幫高手或者綠林莽夫賊心不死。
一旁的呂德勝道：“愣少，長安城的消息我們一直都有關注，張家現在焦頭爛額，雖然各種傳言漸漸壓下，不過張家現在好像被什麼御史盯上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敢輕舉妄動，若是再落下什麼話柄，那對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事。”
“御史？真的嗎？”李無常揚了揚眉眉毛，頗感興趣。
“當然是真的……不過也有很多人說愣少的不是，嘿！”呂德勝尷尬一笑。
看他的樣子，衆人就知道長安城中肯定也有很多人說李無常的壞話，而且是非常難聽的那種。
“我？名聲早爛大街了，不在乎……嗯，德勝啊，掘祖墳和派殺手兩件事真就這麼壓下了？”李無常笑着問道。
“關於傳言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火爆了，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在私下裡悄悄討論，大理寺和長安府尹加之京兆的桑太守都有動作，不過一直沒什麼進展。至於張家，表面上沒什麼動作，暗地裡就不知道了……嘿，有小道消息稱張家那個張肅長老每天要拍碎很多桌子凳子，大家都當笑話來講，說什麼怪不得傢俱都漲價了。”呂德勝回答。
衆人都笑了起來，這個大家都略有耳聞，張肅那廝喜歡拍桌子，一掌下去桌子就粉碎。
笑過之後，李無常問道：“誒，你們說說看，會不會真有哪個大家族已經開始咬張家了？御史也分派別吧？”
“大家族的鬥爭隨時都存在，表面上笑嘻嘻，暗地裡捅刀子，這並不奇怪，而且從史書上看，皇室多半喜歡看那樣的戲碼，畢竟張修這個兵部尚書在當下這個局面有很大的權勢，有更進一步的趨勢，有人想拖他家後腿也沒什麼好說的，咱們卻是典型的小雜魚，噹噹絆腳石而已。”趙遜苦笑着分析。
“切，史書上有那種？”姜明倫嗤笑一聲，頗爲不屑。
“野史，不行呀？”趙遜翻了個白眼。
衆人笑了起來，氣氛變得輕鬆。
呂德勝又道：“不過張家最近靠盧玄明靠的很緊，除了張彥博，還有一大幫張家的子弟匯聚到了盧玄明手下。”
趙遜笑道：“盧玄明跟二殿下盧玄東穿一條褲子……嘿，二殿下會否趁機拉攏張家，好和太子殿下叫板？”
太子盧玄義和二皇子盧玄東一直在明爭暗鬥，這並非什麼秘密，以往他二人都拉攏過李無常，非常盡心，不過自打李無常分出李家後，就沒有繼續了。
姜明倫皺眉道：“聖上才五十多歲，正值盛年，張家不會蠢到那種地步吧？”
李無常心中想起了“長生之禍”，也不知道那幫神棍道士練了什麼丹藥，皇帝到底有沒有沉迷進去。
趙遜分析道：“二殿下這個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不甘屈居人下的性格，而且手段不一般，顏重、賀毅、柳奇正、郭雲雷、馬坤都和他相當要好，晉王對他也頗爲看好，張家暗中押注也不是不可能，張彥博和盧玄明都是混混，正好掩飾。”
姜明倫聽到“晉王”二字，冷哼一聲，面容變得冷酷，他父親就是被晉王盧元峰打斷雙腿逐出王府，鬱鬱而終，只留下一推債務。
李無常拍拍姜明倫的肩膀，安慰兩句，接口道：“二皇子盧玄東那廝雖然一直笑眯眯，但是其野心甚大，籠絡人心很有一套，反觀太子盧玄義，身邊特別要好的僅有一個林笛，外加一個沒什麼背景的穆天峰，不過卻不能小視。”
李無鋒、韓大德、鄭文龍、周承望、劉宣等重量級公子哥對盧玄義盧玄東二人不靠不偏，不過這對盧玄義已經夠了，畢竟他頂着個太子的頭銜。
吳洵過來了，彙報道：“無常，二愣子莊的招了三百二，周邊的你看？”
李無常道：“交由幾個連長做主吧，將人數儘快招滿，時間不多，總要留點空擋訓練一二吧。”
吳洵拱手而去。
李無常看着呂德勝鐵銘胡千勇等人，道：“德勝啊，這次我不帶你們幾個上戰場不是看不起你們，而是莊子裡的事情同樣重要。”
呂德勝等人點點頭。
按照要求，呂德勝這樣的人妥妥的是需要上戰場的，不過李無常向王太守打了個報告，要了一些名額，王太守很痛快，幾個名額而已，這他還是能做主的。
所以，呂德勝、雷武洲、胡千勇、宋備、鐵銘幾個依然得留在二愣子莊主持大局，再加上胡本路之類上了年紀的老兵，保護老小，照應莊子。
將事情安排一下，自有手下去做，李無常正好陪陪奶孃和小茹，除此之外，見見莊子上的老人家，姜明倫也正好陪陪他母親。
再抽點時間煉藥，主要是內傷丹，這個最有用。
其他的就算了，破鎖丹因爲暫時只供應給一衆骨幹，所以需求量暫時不是很大，以往的還沒用完呢，而半日醉又頗爲難煉製，所需要的稀缺藥材也沒多少，散氣丹就更不用說了，至於軟骨散、半身癱還有點存貨。
其實也沒指望能次次陰到人，李無常並不相信像謝禿子那樣魯莽的人會有很多。
……
“嘿，本愣少如今也是一千五百人的頭頭了！”
李無常看着黑壓壓的人羣，怪叫一聲。
徵兵行動出乎意料的順利。
吳洵欣慰道：“當初莽夫營也就五百人，現在足有三個莽夫營了……對了，何軍師說咱們自由打造隊伍，無常，你準備怎麼辦？”
李無常並沒有回答，笑着問道：“老吳啊，獨立校尉自由打造隊伍也就罷了，現在升遊擊將軍了，還能這樣，這個自由度是否有點高？我記得陶見雨他們不是那樣的啊，是不是你幫我說過話？”
吳洵擺擺手，道：“魏將軍與何軍師倒是問了我一些問題，我如實回答罷了，他們知道你以前沒混過軍伍，對朝廷那一套雖不熟悉，不過頗有自己的想法，加之你過往的戰績，再結合馮翊目前的局勢，他們覺得倒不如讓你自由發揮。”
李無常點點頭，道：“這樣也好！嗯，那就……分莽夫一營、二營、三營，每個營按之前的那樣配置，咱們的謀士隊伍和小型精銳突擊隊保持不變，具體安排的話可以由咱們的謀士隊伍開個會商量。”
吳洵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