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說,我們何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辛繼軒湊到辛垣身邊說道。
“你是說……”辛垣似乎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不錯。”辛繼軒點點頭,“既然白家找到了曹國助陣,那我們憑什麼不能找一位外援來幫忙呢?”
“有理!”辛垣很認同自己長子的計策,無非是勢力平衡而已,若是計劃順利,說不定日後自己也能撈一把王位坐坐!
“繼軒吶,你說,咱們要找哪一家尋求庇護呢?”辛垣既然想到了這個道理,就不會不繼續往下想,不過,此時辛垣想要看看,父子倆是不是想到一塊兒去。
不免有些考校的意味。
“嗯……”辛繼軒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父親,我覺得堯國目前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哦?何以見得?”辛垣不動聲色,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來。
辛繼軒正色說道:“父親,兒子是這樣想的,首先,曹國選擇支持白家,自然不可能與我們在一條戰線上,所以,首先排除曹國。
其次,楚國和陳國據我們相隔甚遠,雖說常言道,遠交近攻,那也是在本國實力強大之時,如今我國式微,又有強敵環伺,楚國,陳國對付曹國實在是鞭長莫及。更何況,陳國弱小,被衛國壓制,僅能偏安一隅。
楚君荒謬,難有進取之心。”
這話說的是,自古楚國國君出人才,因爲好多荒唐事都是楚王幹出來的。比如說現在這位楚王,喜歡票昌,倒不是完事不給錢,人家票完一個要贖身一個。
而且順民情,公賣公賣。一分錢不帶少給的。
結果導致了楚國這個風月產業特別發達。
辛繼軒接着說道:“那麼,我們還剩下的選擇,也只有衛國和堯國而已。
只不過衛國雖強,卻是守成,寬仁之輩,衛國多年以來向來求穩,陳國幾十年前就瀕臨滅國,不過新一代衛君踐祚後,卻降低了對陳國的壓榨,使得陳國反而起死回生。
但是堯國不同,堯君雖年少,但老成持重,手段狠辣而無有偏頗,有進取而甘沉寂。崛起於亂世,故多識戰陣。踐祚四年,一舉平滅祁國,躍居北方霸主。
由是,孩兒以爲,還是投入堯君麾下利益最大。”
“哎,”辛垣放下手中的茶杯,“你說的不錯,堯國的確是一個好去處,但是,如何投靠到人家麾下,不是看投靠誰能夠讓我們利益最大,同樣也要看我們能給對方帶來什麼。
就像是這一次,我們和白家,和曹國對立。對於堯國來說,堯君會在乎一個白家和一個曹國的聯手嗎?”辛垣搖搖頭,“我看不會,那麼我們投靠過去就是對人家毫無利益。
更何況,堯國與曹國乃是姻親,雖說經歷摩擦,但是最終以曹國服軟,割地求饒而結束。
由此可見,堯國之威勢幾何哉!”
辛垣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我也想投入堯國麾下,畢竟大樹底下好乘涼。但是,吾兒你也要記住,有時做事呢,不能只看他人給我們的好處,而要多想想,我們能帶來什麼好處。
好好想想吧。”
“是。”辛繼軒點頭稱是,跪坐在蒲團上,仔細想着。
辛垣也不說話,就只靜靜地等待着,不時喝一口茶。屋裡頓時安靜許多。
“父親,孩兒以爲,目前我們辛家能夠給堯國的,唯有一個制衡而已。”
“那你說說看。”辛垣不否認也不肯定。
“父親,如今鄭國早已名存實亡,實際權力皆掌控在我們三大家族的手中,而與鄭國鄰近的,不過是曹,衛,堯三國而已。如今白家已經投入曹國的懷抱,若是我們持續觀望,趙家那些不安分的只怕也會像白家一樣,選擇一個國家進行投靠。
而剩下的我們和剩下的一國就會自動完成投靠和接納,是爲制衡。小則我們三家制衡,大則外部三國制衡,不管是否合理或者需要,這都是三國維持和平的手段。
所以在孩兒看來,近期內,我們辛家就算沒有任何利益,也無法帶來任何收益,卻也是必須要接納的勢力。
不過,衛君不過守成之輩,平庸無能。只怕難以看清局勢,唯有堯君雄才大略,向來能夠接受我們的投誠。
至於說長遠的利益,還要等日後局勢明朗,同堯國正式交好,才能明白人家究竟需要什麼。”
辛垣嘴角上揚,勾出一抹笑容,“不錯!說得好。其實目前局勢來說,只要我們投誠堯國,想來斷沒有不成之理。爲父有意誤導,想不到你居然撥雲見日,很好,很好!”辛垣哈哈大笑,“我辛家後繼有人啊!”
“既然你能想明白這一層,那麼,這一次就讓你帶我出訪堯國,勸說堯王殿下同意吧。”
“是!”辛繼軒點點頭,明白父親是在爲自己鋪路。
有了這一次的功績,日後家主傳位中,自己必然能夠繼承辛家,甚至若是在堯國的扶持下做了大王,自己就成了下一代大王啊!這如何能夠不讓人覺得激動?
當天,辛繼軒收拾了一下形狀,打點好路上的吃穿用度,金銀細軟。第二日帶了三五個長隨,辭別父母,前往堯國。
辛家地處鄭國最東部,與堯國的寶阜郡接壤,辛繼軒也是帶人先前往寶阜郡,之後轉乘陸路,往堯國王都鎮武城去。
一路無書,辛繼軒一行人乘馬車走官道,用時一個多月,才抵達鎮武城。
“少爺,鎮武城到了。”一個長隨喚起辛繼軒,又尋了一家客棧住下,一行人安頓好了,吩咐掌櫃的來一桌上等酒席,放在大堂中。
“來來來,都坐都坐。”辛繼軒招手叫幾個長隨。
“哎呀,少爺,這個,小的不敢。”領頭的一個叫做馬洪,小時念過幾年書,後來家境困難,就進了辛府做事。辛繼軒看他有點機靈勁兒,就留在身邊做了個長隨。
“少來!”辛繼軒笑罵道,“一道上兒沒少一桌吃飯,這時候反倒扭捏起來了?”
“嘿嘿嘿,”馬洪笑笑,“這不是到了王都,小的尋思總要懂規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