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抽支菸，抽支菸。”水霸王拿着一盒中華煙，一個個的發煙。
醫院大廳裡來看病的，基本都是八寨鄉的本地人，認識不認識的，也都混了個臉熟。
水霸王也不吝嗇，給醫生髮煙，給病人也發，拿了煙的，他就給點燃，沒拿的也不多勸。
接着，華濤又讓人給拿了一盒子的保溫杯過來，每人發一個，並配一盒茶葉，笑道：“我猜着你們不一定帶杯子了。茶葉是咱們八寨鄉自己產的，不是啥名茶，但是山坳里長出來的野茶，別有滋味。”
“那要嚐嚐了。”洪主任對給自己點菸的人，都有特別的好感，當場就讓人給自己把茶給泡上了。然後，他一邊抽菸，一邊給病人看診。
華濤頓時覺得洪主任和自己是一路人，笑眯眯的走過去，道：“我覺得，我們八寨鄉的茶，配煙是最好的，一口煙一口茶，快活似神仙，兩口煙一口茶，給個神仙也不做。”
“感覺以前的乞丐也是這麼唱的。”王海洋揮揮手，將惱人的煙味扇走了一些。
“乞丐可抽不起中華。”洪主任甩了甩華濤遞給自己的煙，挺高興的道：“就我的觀察來說，抽中華煙的人，平均壽命可比不抽菸的人要高的。”
華濤一下子樂了：“抽中華能長壽？那我可得好好跟我媳婦說道說道。現在的女人也真是的，婚前我抽菸喝酒，他說我有男人味，婚後就開始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一會抽菸有害身體了，一會又抽菸味道難聞了……中華煙是怎麼個講究？”
“抽中華煙的更有錢嘛。”洪主任微笑。
華濤愣了一下，哈哈的笑了出來：“有錢好啊，甭管爲啥長壽，長壽就行。對了，我今天提了只野豬，兩隻野雞，那東西也滋補的很，大傢伙一會都嚐嚐。”
洪主任笑着點頭，都下鄉義診了，吃點野豬什麼的，也算是額外福利了。
有排隊看病的人，趁機喊了起來：“華局長，見者有份吧。野豬肚吃不到，野豬肉得分一塊吧。”
“沒有沒有。野豬多貴啊，我還攢着長壽呢。”
“貴個毛，你們山裡自己打的吧。”
“別胡扯啊，現在誰敢用槍？反正我是不敢，這野豬是摔死的。”華濤一邊跟人拉閒話，一邊遞煙，將整個醫院大廳弄的煙氣繚繞，仿若仙境……
放在雲醫絕對會鬧事的情景，在八寨鄉里，則有些被人熟視無睹。
有的人聞着煙味了，就自顧自的掏出了香菸，用一手煙來抵抗二手菸。
也有的人，轉身就走，排隊也都不排了。
幾名從雲醫過來的醫生，也有不抽菸的，此時就皺着眉，想說什麼，又不是特別好意思。
若是隻有八寨鄉分院的人，這些副高正高的醫生，早就開罵了，但是有病人在場，就不能表現的如此粗魯，幾名醫生都是皺眉強忍着，或者乾脆起身，到後面躲着去了。
這時候，凌然從後面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剛剛被剪了指甲，一瘸一拐的病人。
“大廳變成吸菸區了？”凌然看到房間內的煙，本能的皺起眉來。
自從開始做斷指再植以後，凌然對香菸和二手菸都是拒絕的。
華濤笑呵呵的道：“八寨鄉小地方，沒什麼禁菸區吸菸區的說法的。”
“醫院內是禁菸區。”凌然說着皺皺眉，對餘媛和呂文斌道：“去把門窗都打開。”
呂文斌和餘媛快跑了兩步，趕緊去將周圍的大門都給拉開支了起來。
這時候，不吸菸的病人們也抱怨了起來：
“煙有什麼好抽的啊。”
“抽菸就到外面抽嘛。”
“就是說。”
羣情激盪之下，排隊的人和看病問診的醫生們，都抽不下去了，只能將煙滅掉，再咳咳兩聲，以示清白。
洪主任也嘆口氣，將菸蒂丟在了地上，踩兩腳，搖搖頭：“只能多活兩天嘍。”
始作俑者華濤順勢也將菸蒂一丟，笑了：“那我也多活兩日。哦，錦旗，凌醫生，我給您送個錦旗來了。”
華濤說着，又讓人將紅豔豔的錦旗給展出來。
紅底描金的錦旗，有一個人長，一個人寬，下面的穗子有一隻貓那麼長，看着非常俗氣。
不過，俗氣的錦旗還是很醒目的，醫生們喜歡的也是俗氣的錦旗。誰要是追求新奇，給發一個電子版的錦旗，絕對沒有俗氣錦旗受歡迎。
“多謝。”凌然也是收過錦旗的人。
倒是幾名八寨鄉的護士，湊到了跟前來，有點羨慕有點好奇的看着。本地醫院是錦旗絕緣的，大家此前就是來吊個瓶子什麼的，偶爾做了小手術，回頭也是疑慮重重，哪裡會送錦旗這種東西。
“凌醫生，您先看病，我下午再過來請幾位。”華濤東西送到，就告辭了，跟前這麼多病人，也不是說話的時間。
凌然點點頭，再道：“陪牀的時候不要抽菸。”
“啊？”華濤沒醒悟過來。
“手術結束以後，你應該做了考試題吧。”凌然問：“斷指再植後的禁忌項目，還記得嗎？”
華濤一拍腦門：“對對對，你說的是這個，我記得的，記得的。”
他訕笑兩聲，道：“我陪牀的時候，一口煙都沒抽，絕對的。”
洪主任聽的大咳兩聲，卻是對旁邊的王海洋主任道：“你們手外科的，對抽菸真是不友好。病人不能抽菸就算了，家屬都不能抽菸……”
王海洋翻翻眼皮，問：“呼吸科的主任，一天抽4包煙，像話嗎？”
“低焦油的。”洪主任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拍在桌子上，又咳了兩聲。
……
晚間。
滄平區醫院派了人過來，設宴招待雲醫一行。相對雲醫的體量，一個區醫院就太小了，對義診來的任何一名主任，都得小心伺候着，至於八寨鄉分院原來的醫生，能上桌就不錯了。
雲醫這次一口氣來了四個主任醫師，讓滄平區醫院的領導們也是好一陣忙活。
相對於五六十歲，年齡正規，長相正規，經歷正規的主任們來說，凌然的屬性更令去醫院的領導們感到好奇。
奈何凌然並沒有滿足衆人好奇的興趣，一杯酒都沒喝，就連華濤同志專門讓飯店燒的野雞湯，都只喝了一口，味太重！
野豬肉的味道也只能說是普通，事實上，若是考究點的話，那野豬基本算是白死了。
湊上門來的華濤，看出來凌然沒吃好，喝了幾口酒，就大聲道：“明天，明天我再給咱整治一桌，凌醫生，明天看我的！對了，凌醫生你有什麼偏好，提前說一聲，我讓他們給準備。”
“病人。”凌然瞅着窗外黑漆漆的夜，有點寂寞。八寨鄉醫院顯然不具備夜間手術的條件，等於說，他今天晚上只能正經睡覺了。
華濤咂咂嘴，猛的回頭：“喝酒喝酒，來來來，王主任，我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