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或者是做出要談談的樣子,作爲當今世界唯一一個五千億經濟體,杜勒斯認爲美國作爲世界霸主的權力是無限的,想要達成的目的就一定要達成。
英國人大可以做出竭盡全力的反抗,這都沒有關係,但美國最終還是要逼迫英國就範。
說的這麼直白可能有些沒有照顧英國的情感,但整個歐洲加上加拿大、澳大利亞、日本、新西蘭、南非全算上,經濟仍然和美國無法相提並論也是事實。
杜勒斯有着這種決心,這一次來英國的訪問會是這麼態度,自然就非常明瞭了。
鐵了心要讓英國低頭的杜勒斯,碰上了仍然認爲英國是世界大國的現首相艾登,整個見面過程不能說是針鋒相對,也可以稱得上是針尖對麥芒。
希望英國能夠見好就收的杜勒斯,讓艾登能夠認清現實,不然的話鬧下去英國不但得不到想要的,還會因此出現更大的損失。
和首相艾登的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的處境相比。
已經到達印度的外交大臣麥克米倫,則體會到了英國外交大臣的快樂,腳踩印度土地的那一刻,笑容就沒斷過,這纔是生活,纔是外交大臣應該有的樣子,而不是在國內連外交政策,應該由外交大臣主導的領域,卻只能聽艾登的話。
要是艾倫威爾遜見到麥克米倫現在的樣子,一定會斷定麥克米倫反跡以露,可他不在。
印度已經獨立了十多年,尼赫魯的有聲有色之路也走過了十年,和英屬印度時代相比,要說印度沒什麼改變那肯定是在撒謊,至少獨立這麼多年印度沒發生過大饑荒,當然長期的營養不良繼續存在也是必不可免的。
尼赫魯的威望絲毫不遜色於後世的莫迪老仙,但這只是表象,要是和世界屋脊對面的國家相比,在一些細節問題上就能看出來,其實世界屋脊兩邊的發展有本質的區別。
印度比鄰居強的時期,僅限於炮黨執政的短短時間前後。
早在朝鮮戰爭時期,新中國就開啓了消滅傳染病的計劃,接連頒佈對傳染病的法令,力爭消滅鼠疫、天花、血吸蟲病、霍亂、白喉、迴歸熱、瘧疾等等一系列的傳染病。
傳染病的有效防治提高人民的健康水平,進行社會動員,協調各方面開展防治工作,以高度的責任感建立健全衛生防治機構,實行疫情報告制度,制定衛生政策法規,開展科學研究,迅速有效控制消滅危害嚴重的傳染病。
十年來效果顯著,和剛建國時期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別。而印度政府在這方面不能說是沒成績,但印度政府的成績,不一定比蒙巴頓醫藥集團的仿製藥高。
有熟知歷史的艾倫威爾遜幫忙,妻子的醫療產業利用了印度這片神奇大陸,開始在醫藥領域奮起直追,在印度的特殊國情掩護下,以濟世救人的精神,開啓追趕者的必經之路,無視知識產權的大量仿製,同時在印度的多元化社會中取得想要的數據。
麥克米倫這一次的訪問,還準備去一趟在班加羅爾的蒙巴頓醫藥集團視察,謳歌一下英印特殊關係,表彰英國企業在印度的重要作用。
不出所料的是,尼赫魯在熱情招待麥克米倫訪問的同時,提及了果阿的歸屬問題。
麥克米倫心說,要不是現在的外交部常務次長是原來的英屬印度專員助理,專門在來之前提醒過他,這個問題還真稱得上是手忙腳亂。
“尊敬的總理,現在英國深陷伊朗危機當中,在這個時候對葡萄牙施壓的話,可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麥克米倫苦笑一聲,衝着尼赫魯說道,“我這一次來到印度,甚至是希望印度能夠發揮國際影響力,站在英國一邊,從傳統關係上幫助英國,共同解決伊朗問題。畢竟在地理層面上,印度和伊朗的距離並不遠,波斯灣的安全不但和英國的利益相關,對印度也極其重要。”
麥克米倫並不是在撒謊,他來到新德里的其中一個目的確實是有拉攏印度支持英國的意思,在這個年代,印度雖然不是聯合國常任理事國,但很多國際會議都是邀請印度,以第三世界國家的領導者出現來表明公正的。
“呃?”尼赫魯陷入了猶豫當中,他很清楚伊朗石油危機是英國和美國的對抗,他也一直在關注伊朗問題的發展,也知道英國聯絡了法國,而美國拉攏了德國,圍繞着伊朗石油危機進行了一系列的外交戰。
印度能不能參與進去?尼赫魯不得不好好考慮一下,尼赫魯在印度的職位是總理兼外交部長,其實就和現在的英國首相艾登一模一樣,做着總理的工作管着外交的事情。
這些年來尼赫魯做的相當不錯,爲此尼赫魯還專門留在了英聯邦當中,保持和英國傳統關係的同時,留在了英聯邦體系中享受紅利,這給了印度政治精英階層很大的自信,大國心態的種子自此萌芽。
尼赫魯也利用美國和蘇聯的拉攏走中間路線,這樣不敢說不說稱霸全球,但是起碼獨立自主,不再任人擺佈,合適的時候還想敲打一些不聽話的朋友,籠絡一批小弟,起碼南亞印度要說了算,最終夢想時建立一個大印度聯邦,而且在國際社會中還要有相當的存在感和話語權。
“總理先生,如果印度想要做中間路線的話,可能還需要英國維持相當實力才行。世界慢慢走向兩級格局當中,會排擠掉其他大國的影響力,如果英國和法國都無法抵抗的話,印度現在抵抗這種趨勢也很難。”
麥克米倫尤其強調了大國這個詞彙,艾倫威爾遜雖然在來之前提醒過他,但作爲外交大臣,他也在外交領域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全都聽首相的。
這一次來訪本就是懷着拉攏印度支持英國的心,“如果印度能夠在伊朗問題上幫助英國一把,英國在解決伊朗石油危機之後,嘗試就果阿問題和葡萄牙好好談談,拿出來一個雙方都接受的方案,實在不行就制定一個路線圖,逐步將果阿移交給印度,當然在這個過程當中,葡萄牙的利益應該得到保留。”
大國?尼赫魯不由的心馳神往,其實當今的印度在國際上左右逢源,並不是完全依賴於尼赫魯的外交到處蹭熱度,歸根究底還是經濟建設有了成果。
蘇聯的高歌猛進,爲尼赫魯提供了後發國家崛起的樣本,印度開始了大踏步的走向發展的康莊大道。
通過第一個五年計劃,基本解決了吃飯問題,如增加糧食生產,抑制通脹,減少收入不平等等。
緊接着印度又發佈了第二個五年計劃。第二個五年計劃則是解決可持續的吃飽問題,如提升國民收入水平、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以及發展國家基礎和關鍵工業。
現在亞洲的經濟體當中,印度是亞洲第二,和日本不相上下,刨除人均這個比較,印度不比日本差,爲什麼要只算總量呢?因爲北方的人口大國也只算總量。
如果印度可以在伊朗問題上支持英國,英國願意在伊朗危機結束之後,爲了印度和葡萄牙創造一個談談的機會,這是好的方面,當然麥克米倫也發出了一些挾持的意味。
英屬肯尼亞有四十萬印度裔人口的存在,在非洲殖民體系出現鬆動的當下,這些印度裔的去留問題,已經被英國所注意到,麥克米倫暗示,一旦出現了流血事件,可能會對尼赫魯的政治聲望造成打擊。
好處是果阿問題英國願意創造一個溝通的橋樑,壞處是肯尼亞的印度裔會打擊尼赫魯的政治聲望,時間走到現在,英國固然是和日不落帝國時期沒法比,但仍然有六百多萬平方公里本土之外的領地存在,還處在變賣祖產套現的過程中,而不是已經到了結果。
留給了尼赫魯幾天時間好好想想,麥克米倫便前往班加羅爾,表彰英國企業對印度人生命安全的傑出貢獻去了。
幾天之後,在倫敦方面艾登和杜勒斯不歡而散的他同時,麥克米倫和尼赫魯共同宣佈英國和印度達成了一攬子促進彼此發展的協議,同時肯定了印度的國際地位,“世界未來的中心在亞洲,而亞洲的中心在印度,對很多看起來毫無關係的事務,印度也有表態的資格。”
不管是朝鮮戰爭,還是連帶着越南分治的日內瓦會議,印度都是參加過的,印度的國際地位由此可見一般,那麼這一次伊朗石油危機,印度也當然應該表態,這很合理。
在國內被艾登親自指導外交工作的麥克米倫,終於在印度這個前殖民地,找到了證明自己外交能力的機會。
伊朗石油危機的波及的國家,又多了一個,整個事件波及的國家越來越多,事情也變得越發的複雜,就在麥克米倫在印度取得成果的幾乎同時,英國外交部宣佈對蘇聯發出邀請,增進英國和蘇聯的文化交流。
杜勒斯訪問英國的結果竟然是這樣,華盛頓對此驚呼,老牌帝國主義不可戰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