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威爾遜認爲這件事就值得英國施加正面影響,作爲一個盟友,沒有比指出盟友確實存在的缺點,但是這個缺點又解決不了的情景,更加令人感到欣慰。
這幾個問題是確實存在的,不但存在,而且連歐洲移民都一清二楚,不然也不會在出版的書中都提及了,最妙的就是這些問題早就存在,美國人卻總期望奇蹟出現,就如同夏天來了病毒會奇蹟般消失的願望一樣,希望這些問題自己消失。
而要真的解決問題,則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戰爭時期的羅斯福總統都沒有解決掉這些問題,後來者就更難了。
大英帝國的角色就是,在旁邊敲敲邊鼓,看着這些美國的問題奇蹟般的消失。反正目前而言,英國還不存在種族問題,至少沒有美國這麼嚴重。
“其實一些美國人,也未嘗不會認識到這些問題。”菲爾比重新坐好,有些猶豫的道,“我們主動揭美國人的缺點,這樣好麼?”
“當然好,作爲盟友,我們有義務提及……”艾倫威爾遜停頓了一下,“他們自然有辦法查清楚的事情。明擺着的,美國人越不想解決這個問題,越是會在表面上提倡種族平等。做一些表面工作,比如說把黑人換成非洲裔美國人,這種屁用沒有的手段。”
“可是女權有什麼破壞性麼?”菲爾比皺着眉頭道,“這種問題蘇聯也能利用上?”
“當然可以,蘇聯不是說男女平等麼?女權主義者追求權益,就是潛在的親蘇份子,這是絕對沒錯的。”艾倫威爾遜笑眯眯的道,“當然不要誤會,我不是對女權有什麼看法,我曾經服務的大臣就是女權運動的領袖,我愛女人,我的未婚妻就是女人。不過涉及到國家安全的問題,任何危險的苗頭我們都要警惕,不是麼?”
最後涉及到了紫色問題的時候,艾倫威爾遜表示,將其污名化的手段應該爲,這個羣體主張要跨性別的廁所,實際上其他人都不知道,一個人是不是一個跨性別者,這種主張一旦實現會對絕大多數正常造成困擾。
當然這是所謂二十一世紀美國政治正確的一部分,跨性別廁所就是,他只不過是把幾十年後美國政府的應對,搬到了現在,作爲其污名化的手段。
所謂的政治正確就是當權者在不損害金錢的前提下,給大衆喂屎的裱糊匠工作。
真涉及到資金的問題,可就不是政治正確說的算了,比如說一款火爆的遊戲當中,出現一個跨性別着作爲主角,這款遊戲的受衆就大大減少,大多數人心裡是反感那套的。
艾倫威爾遜當然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這些問題在英國,他也一樣沒辦法解決,不過種族問題,在這個時間段還可以阻止,美國的同類問題已經無法阻止了。按照腦中的記憶,六十年代就會鬧翻天。
就算英國給出正確的建議,美國也會因爲代價太大不解決,所以這一次的提醒除了能賣個好之外,英國是沒有損失的,頭疼的是美國人。
歸根究底,這些問題就和富貴病一樣,換成印度這種問題都不是問題,有什麼解決不了的,自從印度和巴基斯坦獨立之後,歷史上的兩大宗教互殺當然是出現了。
只不過沒有出現在倫敦的輿論中,但在各大英屬殖民地當中傳播的非常廣泛。
薩維耶維奇就知道這件事,是和北羅德西亞聯繫的時候得知的,除了英國本土在這件事上裝聾作啞之外,各大殖民地都一清二楚。
數字也根據各殖民地的環境,從一百萬到一千萬不等。殖民地行政長官不約而同的,採用誇大死亡數字,來嚇唬本轄區的人口。
不過艾倫威爾遜沒有這麼幹,紐芬蘭並沒有這個環境,他如果在馬來亞任職的話,能把印巴分治的死亡數字抄上整整一年。
問題還遠沒有結束,雖然已經啓程回國的蒙巴頓,在巴基斯坦和印度獨立的典禮上面,呼籲印度和巴基斯坦團結,但宗教衝突還是發生了,現在他走了,問題變得更加複雜。
不過遠在紐芬蘭的艾倫威爾遜,只是看看熱鬧,真正心情焦慮的人是甘地。
這位領導英屬印度進行非暴力不合作的精神領袖,終於在英國人放任獨立之後,失去了大部分的價值。現在甘地的敵人不再是道義上站不住腳的殖民政府了,而是曾經追隨他的信徒,現在位高權重的國大黨高層。
在甘地看來,他心愛的祖國不僅在獲得獨立時又遭到分裂,獨立後印度卻很有可能與自己奮鬥幾十年的理想相去甚遠。想起這些,他的心就像要被誰撕碎似地難受。
他希望未來的印度,應該是擺脫了奴役的印度,應該是擺脫了現代技術的印度,應該是篤信神靈的印度,應該是沒有暴力的印度,應該是自覺禁慾的印度。
他就是想通過這樣嶄新的印度形象在世界上至少在亞洲樹立一個理想的典範。
現在看來不但不可能實現這一願望,相反,自己的理想卻還被新的領導人看成是老朽的胡言。尼赫魯也撰文寫道:如果追求甘地的主張,人類可能會倒退到過去落後的年代,印度將永遠置於難以想像的令人窒息的自給自足的狀態,即農村自給自足的經濟。
甘地勸說各部部長以上領導,都必須身穿土布衣服,搬進沒有傭人的寓所,拋棄汽車,擺脫種族偏見,每天至少參加一小時體力勞動,比如紡線、種菜,打掃廁所。
可現在已經成爲國家領導人的國大黨高層,哪還會把甘地的話當回事?
大家開着豪車,出行前呼後擁不好麼?爲什麼要聽這個笨老頭的話?
自然而然,曾經的領導者甘地,已經和現在印度的領導層漸行漸遠了。
甘地倒也不是沒有事情做,雖然因爲聖人人設入戲太深,導致和現在的領導人有了隔閡,但威望還是在的,因爲旁遮普和孟加拉的劃界問題,導致出現的難民,在甘地本人的呼籲下,尼赫魯還是決定隨同前往慰問。
甘地執意要拉着尼赫魯前往旁遮普,甘地也不管他對自己的態度如何,這次非一同去不可。他們到那裡慰問了錫克族與印度教徒難民。
這些難民飢寒交迫、疲憊不堪、失去了一切逃回了印度境內。看到甘地和尼赫魯吼叫着包圍了他們,向他們痛訴自己的不幸遭遇。甘地在這裡忙個不停,向難民講解衛生常識,告訴他們如何修建廁所,併爲他們建立了一個醫療所。
回來的時候,兩人坐在車上,已是精疲力竭。身體虛弱的甘地把兩隻腳放在已經與自己的分歧公開化了,不再是他的追隨者的尼赫魯腳上,疲憊地進入夢鄉。
尼赫魯看到難民們慘不忍睹的場面,心境極不平靜。一邊輕輕地爲熟睡的甘地按摩雙腳,一邊閉目沉思自己肩上壓着的沉重負擔。
甘地只是關注已經發生的悲慘事件,但現在的最大的事情,不是一個個具體的人。而是克什米爾爲代表的一系列問題。
不得不說尼赫魯現在面對的問題,比歷史上還嚴峻的多。遍及西北和東北部的宗教仇殺,都可以算是小問題了,一些強大的土邦,尤其是和平教君主的強大土邦蠢蠢欲動。
其中克什米爾的問題是其中的代表,在獨立的兩個月以來,巴基斯坦一直在鼓動克什米爾居民加入巴基斯坦,而當地的大君是印度教徒,並不想要加入。
克什米爾是尼赫魯家族的祖地,他本人心裡也不想放棄,而且在現在的印度政府當中,尼赫魯都已經算是溫和派了,二號人物帕特爾,更是堅決反對任何對真納的讓步。
在會議上咄咄逼人的表示要用戰爭解決問題,如果尼赫魯要是進行溫和的主張,帕特爾就會把矛頭對準他自己。
從任何角度來說,尼赫魯現在都不能對巴基斯坦進行讓步,可是南方的海得拉巴大君阿里汗,以曖昧不明的態度觀望,更不要提駐印英軍還沒有撤離,一部分已經到達葡屬果阿。
這些問題接踵而來,讓尼赫魯十分的煩惱,他真的沒有時間陪着甘地了,必須回到新德里主持會議,對現在的問題商討解決方案。
四月三十日,尼赫魯剛剛回到新德里,收到的第一個消息來自遙遠的紐芬蘭,電報中艾倫威爾遜表示關於葡屬果阿的威爾遜線是存在的。
“因爲當初英屬印度遭到了饑荒,葡萄牙人表示願意提供糧食幫助印度人渡過難關,所以我作爲直接負責人簽署了領地置換的文件,葡萄牙人聲明中的置換是得到認可的。英國沒有理由對葡萄牙人施壓,葡屬印度的歷史比英屬印度還要早,莫臥兒帝國當時還不存在。”
“這些可惡的英國人!”尼赫魯看完之後忍不住揮拳砸在桌子上,從獨立以來他就和葡萄牙人展開談判,連法國人都走了,葡萄牙人卻賴着不走。
而同時間,甘地則前往另外一個衝突中心,東北部的加爾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