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埃及到阿爾及利亞,這次再到利比亞,納賽爾和其追隨者,充分體現了百折不撓的精神,艾倫威爾遜要是知道這位消失的仁兄還活着,一定會感嘆,這幾乎成了阿拉伯世界當中的切格瓦拉。
可艾倫威爾遜不知道,納賽爾已經戰略轉進到了利比亞,他回到溫莎城堡酒店,就忙着制定四階戰術,通過先抑後揚的方式,來報道這一次的石油分配談判。
第一階段,我大英極盡昇華,在外有阿爾及利亞一百五十萬法軍蕩平反抗者的外部條件情況下,以此來威脅利比亞王國放棄不可實際的主張。
期間還要以摩薩臺的命運敲打一下伊德里斯一世,讓其不要輕舉妄動。
第二階段,在伊德里斯一世的據理力爭之下,英國以利比亞王國不能自我管理爲由,拒絕利比亞王國的主張,並且以制裁相威脅。
第三階段爲僵持階段,英國和利比亞互不相讓,但都同意至少不會用武力解決問題。
第四階段推翻之前子虛烏有的報道,一切不利於兩國友好關係的輿論,都是一些外國勢力在英國和利比亞之間的挑撥,最後達成協議。
最終兩國克服千難萬難,達成了對兩國都相當有利的協議,取得了雙贏效果。。
期間還要虛構一些談判細節,比如挑明利比亞的現實處境,如同小兒鬧事藏金。容易被各方勢力窺視。
“可惜,巨人級買完了。”艾倫威爾遜感嘆,不然的話可以賣給利比亞一艘航母。
經過十六年的孜孜不倦的努力,艾倫威爾遜終於清空了鷹級之前的所有航母,如果伊德里斯一世不介意的話,他可以嘗試賣給利比亞王國一艘半人馬級。
見過伊德里斯一世一次之後,艾倫威爾遜就不再露面,藏身溫莎城堡酒店當中,通過英國駐利比亞大使館散佈消息,達到操控輿論的效果。
這也是非常必要的一步,試探利比亞民心的關鍵步驟,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之前阿爾及利亞,一百五十萬法軍蕩平反抗軍的事實,是他現在這麼幹的基礎。
英國裝作一副比法國更加不好惹的樣子,這樣伊德里斯一世有了成果, 才更加容易被利比亞王國的臣民支持。
要不說他這個英國外交部常務次長, 簡直是上一個時代殘餘封建主的救星。全世界的君主國家都應該給他一個編外大臣幹上一干。
明確了四階戰術之後, 艾倫威爾遜就帶着海蒂·拉瑪坐火箭了。全然不顧整個利比亞王國已經風起雲涌,支持伊德里斯一世不畏強權,向英法兩國討回石油份額的舉動。
利比亞石油的份額, 歸屬於英法兩國,這也是之前艾倫威爾遜專門囑咐過妻子的, 北非法國的影響力根深蒂固, 而且當時法國還沒有放棄阿爾及利亞的想法。
現在更是如此了, 法國剛剛在阿爾及利亞的勝利,如果不是法軍勝利這件事的後續影響, 他這一次也不會來到這裡,他出來不就是爲了平衡法國影響麼。
“你這樣工作,不覺得累麼?”海蒂·拉瑪已經跟着男人出來多次, 每每見到艾倫威爾遜挑撥離間, 也就是自稱的離岸平衡, 都覺得相當詫異。
“我們生活在一個島上, 哪像是你們大陸國家不用想這麼多。”艾倫威爾遜嘆了一口氣,趁機博取同情, “我們生活的艱難,只能多在外交上想想辦法。”
這一次至少是部分的西羅馬帝國復生,給英國極大的壓力。如果不小心應對的話, 正常情況下,法國在歐洲各國中佔優的局勢幾乎已經不可避免。
不過所有事情都是好壞參半, 英國不想辦法增加國力的話,就可能被法國甩開, 這樣也許可以增加一些危機感,再怎麼說, 當前全世界還有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還掛着英屬的前綴。
不說別的,只要能夠保住馬來亞,有效土地就比百分之八十多沙漠的阿爾及利亞大。英國也該有些危機感了,不然在這麼混吃等死下去。
法國實力增強,還有潛在的好處就是美國不得不更加依仗英國。法國在歐洲實力膨脹,必然會讓戴高樂的獨立自主更大的大膽。一些主張可能比歷史上更早實行。
這對美國控制歐洲的事實構成了挑戰,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需要英國的幫助,而且不能過於強硬,像是歷史上那樣對着英國威逼利誘的狀況, 應該會得到緩解。
沒準這會讓英美之間,演變成更加平等的合作關係。這個道理就和蘇聯活着,美國給盟友放血的時候會適可而止一樣。
“我想出去走走。”海蒂·拉瑪在酒店呆了幾天,有些無聊便提出了建議。
“好的。”以目前的輿論,艾倫威爾遜本應該拒絕,但既然是海蒂·拉瑪開口,他除了答應別無選擇,套上防彈衣再穿阿拉伯長袍。
“要不還是別出去了。”見到和丈夫同等地位的男士如臨大敵,海蒂·拉瑪不由的嘲笑道,“你真出點什麼事,我可擔待不起,你妻子我也惹不起。”
“走!”艾倫威爾遜抓着海蒂·拉瑪的手,一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架勢。
的黎波里雖說是一國首都,但在這個年代稱不上是多麼繁華,換做在某大國,不過是一個縣級市的人口,就算是走路,也很快走出來所謂的繁華帶,進入了平民區。
橫貫平民區南北的一條道路旁,有座農舍。農舍裡面又髒又臭,與其說是人的住處,不如說它是鳥窩倒更爲合適。加上窗戶少,屋裡非常陰暗。
在六公尺見方的土間上亂扔着東西,從那屋樑上的悶熱的雞窩裡,傳來正在孵蛋的母雞的咯咯聲。挨牆立着一架細樹枝做的雞用的梯子,一隻瘦公雞立在滿是雞屎和黃白雞毛的梯子的橫檔上,保護着那隻屋樑上的母雞。
在這一切都顯得醃髒、發臭、窮困的農舍裡,三個男孩子正圍着爐子,眼巴巴地盼着白薯快點煮熟;他們已經等得疲倦了。
有一個男孩子伸出壓在頭下的一隻胳膊,拿着燒了一半的木柴撥弄着就要熄滅的火,嘆了一口氣另一個男孩子不耐煩地用消瘦的兩腳吧蹬吧蹬地踢着地板,他時而偷偷地看着還沒有冒蒸氣的鍋裡,時而又向兄弟們的臉上掃視一眼。
他們都不作聲,都以無比的熱心閃亮着粗野的眼睛,一心想着正在煮的白薯。
他們以豐富的想像力幻想不久就要到口的食物的顏色、形狀和味道,口腔裡熟睡了的唾腺突然被喚醒過來,舌根裡涌出了口水,下腮怪痛的,幾乎要哭出來。
他們似乎覺得頭有些疼痛,不住啊咕、啊咕地嚥着口水。
這些孩子一年到頭餓着肚子,從來也不知道什麼叫飽,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他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吃。所以事關吃食,他們就失去了理智,顯出飢腸轆轆的樣子來。
艾倫威爾遜深諳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更喜歡去一些繁華的背後轉轉,但見到這一幕,他心情格外沉重,利比亞王國有革命的土壤,這可不是一個令人放心的結論。
“走吧,親愛的。”直接抓住了海蒂·拉瑪的手,艾倫威爾遜直接轉身,還不忘記吩咐道,“對你來說,這種地方少來,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
“是你非要來的……”海蒂·拉瑪話說到半截,看到男人的冷峻表情,便一聲不吭的跟着男人離開。
這段時間對利比亞王國的居民來說,整個人的心情如同做過山車一樣,隨着無形的輿論呈現出人生百態,並不太受到擁護的伊德里斯一世,漸漸地成爲了人們的主心骨。
他們爲國王的據理力爭感到振奮,也對英國人的阻撓感到憤慨,最終都化成了對祖國的熱愛。而這正是輿論操控的成就感,對艾倫威爾遜來說尤其如此。
十天之後,準備好了讓伊德里斯一世答應的條款,艾倫威爾遜再次出現在了利比亞王國王宮當中,同時他也叫來了兩國的媒體人一起來,作爲一個見證。
條款林林總總一共十五項,並不全是保護英法利益的內容,其中有利比亞精神病院和福利院的撥款內容,因爲愛護弱勢羣體,往往是拉好感的行爲,帕梅拉蒙巴頓確實建立了面對殘障人士的機構,來收留利比亞的弱勢羣體。
“英國之所以在有些問題上這麼堅持。是因爲很多例子表明,在英國離開之後,自主之後的本國政府反而做的更加過分。這段時間,我們一直都在和利比亞政府談,關於石油利潤移交之後的去向問題。而伊德里斯一世國王則已經對英國做出承諾,將會用這筆錢造福利比亞社會,要在十年之內,讓百分之六十的利比亞人,住在城市當中。”
艾倫威爾遜搖身一變,就開始了英國的洗白之旅,條約當中確實有這麼一項內容,利比亞必須在英國的支持下,開啓城市化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