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林晚晚怒衝衝地把手裡的樂譜扔在地上。
四年的時間不短,她想要恢復當初的音感估計比較難,沒想到現在的狀況會這麼糟糕。
林晚晚一次又一次地練習,只是簡單的曲目,不管是節奏還是流暢度都糟糕透頂。
她簡直不相信,這首曲子是自己的手指彈奏出來的。
林晚晚閉上眼,慢慢平復激動的情緒。她太急躁了,手指的靈活度不夠,需要更久的練習,可惜……
她低頭盯着開始顫抖和僵硬的右手掌,無奈地嘆了口氣。
手臂雖然在復原之中,可是還不能做太久精細的動作。
只是,她現在的琴音,如果不多加練習,怎麼恢復當初的水平?
林晚晚將右手握成拳,煩躁地撿起樂譜,起身離開了琴室。
廚房的藥粥飄來淡淡的清香,時候差不多了。她把粥倒進保溫瓶,換上了一套素雅的休閒裝。
想了想,臨出門前,林晚晚又戴上了一頂鴨舌帽和墨鏡。
公寓樓下徘徊的記者還沒離開,她繞到後門,跟保安打了聲招呼,保安替林晚晚叫了出租車,她才快步鑽入了後座。
有不少記者注意到這邊,帶着攝影機和照相機衝了上來,將出租車團團圍住。
林晚晚無奈地揮揮手,朝衆人微笑,讓記者隔着車窗拍了好一會,出租車這才慢慢駛出了公寓。
每一天去醫院,都要穿過重重包圍。
顧凱有意換住處,免得林晚晚的日常生活受到騷擾,可是她覺得,不管在哪裡,只要有記者,就肯定能再被找出來。
既然如此,何必折騰?
而且林晚晚也熟悉了這公寓,住得習慣了,不想隨意換地方。
只好委屈自己,扮演好顧家媳婦的角色,注意避開記者,免得被無數的提問轟炸。
醫院門口又受到圍堵,幸好這所私家醫院的保安十分稱職,讓林晚晚順利地乘電梯上樓,再沒有被糾纏。
她吁了口氣,掛上歡快的笑容,踏進了嚴茂蘭的病房。
“媽,猜猜今天是什麼?”她把保溫瓶舉高,取掉墨鏡和帽子,笑眯眯地問道。
嚴茂蘭怕她辛苦,早就讓林晚晚不要大老遠煮吃的送過來,她卻執意親手準備,每天變着花樣。
自己的女兒,趁着她昏睡的幾年,真的長大成熟了。
嚴茂蘭嗅着味道,順着林晚晚的意思猜測:“又是粥?似乎有點藥味,藥粥?”
“媽真厲害,一猜就中。”林晚晚坐在牀邊,章姨已經把粥舀起來,放在一邊涼了涼。
嚴茂蘭看見她臉上明顯的黑眼圈,心疼道:“要注意休息,別累着了。”
說完,她欲言又止:“有什麼心事,別都藏起來,跟媽說說?”
“沒事的,只是最近天氣悶熱,睡得不太好。”林晚晚覺得練琴的事,沒必要讓嚴茂蘭煩惱。這是她自身的問題,就該自己解決。
“你這孩子,就是倔。”嚴茂蘭嘆着氣搖頭,林晚晚的性子跟她相似,有什麼事都想自己一個人解決。
說得好聽是獨立,難聽點就是固執。
林晚晚這性子,四年來肯定吃了很多苦頭……
一名護士敲門進來,“嚴女士,請跟我來。”
“這是做什麼?”林晚晚奇怪,照顧嚴茂蘭的護士她都見過,這人卻很面生,毫無印象。
“例行檢查,醫生交代下來的。”護士好脾氣地答道,低着頭把輪椅推到病牀邊上。
嚴茂蘭點頭:“定時檢查而已,你別跟着去了。”
林晚晚有點不放心,問道:“你是哪裡的護士,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是外科的護士,餘姐病了,我來頂替幾天。”
平時照顧嚴茂蘭的護士確實姓餘,聽說她病了,林晚晚琢磨着回頭一定要讓人送點水果過去。畢竟餘護士對嚴茂蘭的身體很上心,是個負責任的好護士。
護士推着嚴茂蘭出去了,保鏢知道是身體的例行檢查,沒有多加阻攔。
原本想派兩人跟着,免得被記者騷擾。
只是聽說那邊也有保鏢守着,就沒再多說了。
等兩人走後,林晚晚稍微收拾着牀鋪,有點可惜牀邊的藥粥,嚴茂蘭離開得匆忙,沒來得及趁熱喝一口。
忽然聽到章姨小聲嘀咕道:“……一週一次的檢查,這纔不到三天,怎麼又去了?”
林晚晚一愣:“章姨,媽上次的身體檢查是什麼時候?”
章姨仔細想了,皺眉道:“我怕忘記了,還在日曆上做了記號。”
她往牀頭櫃上的日曆一指,林晚晚看見三天前的那一格畫了個小記號,不由驚訝,連忙接通了嚴茂蘭主治醫生的電話。
那邊顯然也十分詫異,聲稱今早並沒有派人去接嚴茂蘭進行身體檢查。林晚晚急了,立刻讓保鏢去找嚴茂蘭。
她拿着手機不敢叫警察,就怕是一場誤會,鬧大了反而麻煩。如果是真的,惹怒了對方,更可能對嚴茂蘭不利。
林晚晚在病房裡來來回回地踱步,滿臉焦躁。
將近一個小時,保鏢在醫院上上下下搜索了一遍,沒有找到嚴茂蘭的身影。
而有人曾見到有一輛不起眼的黑色本田,從醫院的停車場駛出,車速極快,差點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救護車,讓衆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林晚晚知道,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綁架。
只是嚴茂蘭在醫院沉睡了四年,跟誰會結仇?
原本想要自己解決這件事,現在明顯事態複雜,不是她能獨自解決的。
事不宜遲,林晚晚還是撥通了顧凱的電話,簡略地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顧凱立刻趕來,封鎖了消息,又派人秘密追蹤那輛黑色本田。
“別擔心,伯母會沒事的。”
看到顧凱,林晚晚強裝的堅強外殼一下子跨掉了,伸手抱着他,臉上的擔憂和焦急怎麼也掩飾不住:“媽一直在醫院,不可能會得罪人,究竟是誰大費周章來綁架她?”
顧凱摟着她,面色沉重,歉意道:“這是我的錯,沒想到對方那麼快出手,還會把矛頭指向伯母。”
想必是知道如果綁架林晚晚,她有足夠的能力自救,甚至偷偷逃脫。
嚴茂蘭就不一樣了,首先她還不能獨自站起來,再就是她的身體狀況,很難作出反抗。
這樣的人質,不但安全,而且分量夠重。
顧家的親家,新婚妻子林晚晚的母親,顧家肯定不會置之不理。
林晚晚推開他,臉上滿是震驚:“你是說,這件事是針對我們,卻連累了媽。”
“是的,確切來說,是針對我。”顧凱睇着她,神色內疚:“抱歉,是我輕敵了。”
被逼到了死角,沒料到竟然會不顧一切地想要跟他們來一場魚死網破!
林晚晚將憤怒壓抑住,轉過身道:“不管怎麼說,現在救出媽是最重要的。”
“伯母不會有事的,我可以發誓!”顧凱已經通知警方,務必在保證人質安全的條件下逮捕兇徒。
在此之前,還派出了顧家的保鏢先行。
前後夾擊,他就不信制服不了那些亡命之徒!
“連地點都不能確認,你就算髮誓又有什麼用?”林晚晚紅了眼,瞪向他。
顧凱上前把她攬入懷裡,安撫道:“兇徒綁架伯母,肯定有條件的。只要他們敢提出,我們就能立刻得知對方的位置!”
林晚晚用力捶着他的胸口,顧凱一動不動,任由她發泄心底的憤怒。
慢慢的,她放輕了動作,雙手顫抖,最終伸臂抱住了他。
顧凱只覺肩頭溼了一片,陰沉着臉緊緊摟住了她。
那些人如果敢動了嚴茂蘭一根毫毛,讓林晚晚傷心,他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